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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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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阅着暮辞呈上来的各种军务之章,听他禀道:“近来军中再无打架斗殴之事,将士一心,军纪严明。”
我抬眼望他:“那我让你去查的事情呢?”
暮辞还是那句话:“查不到。”
他说:“天界的执法殿几番报了线索上去,只因证据不足,皆让天帝按下不表,更将消息严密封锁,至今查不到是何人杀害了先水神同风神。天界因此事,始终人心惶惶,天帝只好封存卷宗,将一切交于夜神殿下全权处理。”
夜神殿下。
我挪了眼,暮辞仍说道:“不过依暮辞所见,两位上神被杀,恐怕就是因为夜神殿下。夜神殿下会与现在的水神仙上定亲,他二人必然是情投意合,两相缱绻。但在旁人看来,夜神殿下本是天界最为贫寒力寡的清闲小神,却在一夕之间得了水神、风神,乃至花界的支持,恐怕要怀疑他心存夺嫡反叛之念。”
情投意合,两相缱绻。
一个无情无爱,一个有谋有算。我除了呵呵一笑,还能怎样?
暮辞叹道:“最难过还是火神殿下,两位上神死于琉璃净火,火神殿下三年来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水神仙上更是对他避而不见。”
我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见的,水神不是马上就要嫁给夜神了吗?”
求而不得,不如不见。
永夜天下,我独立忘川之前。听说凡间女子嫁人时,皆如我这般一身红衣。按照天界的规矩,明日锦觅穿的该是纯白的嫁衣,而润玉素来就爱穿白衣。
忘川,忘川,相忘回首已成川。
我一手攥住胸襟,没有将星辉龙鳞还给润玉,是我任性了。
也不知我站了多久,腿都麻了,心也麻了。
回首只见还有一人站在不远处,一袭白衣,形销骨立。
三年未见,他竟单薄如此。
我想走,双腿却麻得很。我想笑,心里更是麻木至极。我望着润玉,一动不动。
他捏了捏袖边:“明日,我便要与锦觅成亲了。”
“恭喜夜神殿下。”
我用力在自个儿的大腿上一掐,原来还是会痛的。
从他身边经过时,润玉问我:“如果明日我没有娶她,你会来璇玑宫吗?”
我径直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润玉不娶锦觅,我也不可能嫁给他。多说无益,我只能按照原来的路走回离城宫。
一夜不成眠,离城宫中的王座上,空空如也。
我站在大殿上望着那个位子,想起了我哥。
父王总说我哥什么都好,就是生得不大好。所以父王更疼爱我一些,女儿家就该貌美如花。我哥比父王还要疼爱我,他为了我连尊严都可以不要。哥哥是父王钦定的世子,殿上的那个位子应该属于他。他若活着,魔界一定更加强盛,我也可以还像小时候那般,仗着他的呵护为所欲为。我不要万妖之力,我不要万人来拜,我只要我哥活着!
可我却亲手杀了我哥,然后我遇见一个同他有着一模一样眉眼的人,我没有办法不爱上那个人。
鎏英说爱屋及乌,我便对簌离格外一些,我将玄魔印留给了鲤儿。
我能做的不多,只有这些罢了。
我不后悔爱上润玉,亦如我不后悔算计他。我不会杀了他,因为我一定要赢!
大半日过去,数名侍从一齐慌张地跑上殿,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尊、尊上,天界、天界出事了。”
我转身,黑袍及地:“宣暮辞。”
殿上众人集结,我坐在王座上,沉默不语。
暮辞与鎏英一同进殿。
我立刻问道:“如何?”
鎏英应道:“天界大变,夜神夺权继位,并取消了同水神的婚事。”
我问:“太微呢?”
“天帝当场死于非命。还有,火神被水神杀了。”
锦觅杀了旭凤!
我扶了扶额,一时反应不过来。
暮辞补充道:“听说水神锦觅笃定是火神旭凤杀了先水神洛霖同风神临秀。水神杀了火神后,天帝自毁元神而亡,天界众神愿效忠夜神为新帝。”
我握拳:“很好。”
此时天界政权更迭,人心涣散,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暮辞,调九城军驻忘川,明日半城尊驾亲征。”
所有人跪下领命:“是,尊上。”
如果明日我没有娶她,你会来璇玑宫吗?
我想起润玉在忘川边上问的那句话,他真的取消了与锦觅的婚约。
经白日一变,九重天上门户大开,南天门边空空荡荡。我迟疑了片刻,还是隐了身形去了璇玑宫的方向。
我有些悔,应该直接挥兵天界才是。
璇玑宫里依然一派清冷,连魇兽都不在。
大殿的门没有关,润玉负手背立,似乎是在等人。
我踏进殿中,望着他的背影,却无话可说。
“你来了。”
他没有马上转过身,只将一只手放回了身前。
我还是望着他的背影,往前走了两步。
“我父帝死了,旭凤也死了。”他缓缓地转身,仿佛疲惫不堪,“你还是不愿意爱我吗?”
我说:“不愿意。”
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望着我身上的魔尊黑袍:“我一直以为你想要的是我父帝的性命。其实,你从未想过非要让他死,对不对?我父帝死不死,你根本不在乎。你真正想要的是天界动荡不安,天魔一战,魔界必胜。”
我扯了扯嘴角望他。
润玉靠近我:“我已经替你做了许多,还是换不来你的一句‘我爱你’吗?”
我渐渐冷下心来,反问他:“你以为让我爱上你,我就会放弃与天界一战吗?”
殿门封闭,润玉的灵力与我的妖力同时使出,整个大殿亮如白昼,叫人再无一丝可藏之处。
我懂了:“润玉,你骗我。”
他却说:“我没有骗你,是你在骗你自己。”
我欲使全力,心间忽如有针在刺,妖力瞬间尽失。我捂住胸口跌落,跌进润玉的一双手臂里。我咬牙道:“星辉龙鳞。”
他抱住我问:“你说你不爱我,为何要将我的龙鳞贴身藏着?”
我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他,当着润玉的面拉开了衣襟,从胸前的肌肤下生生撕出已经没了星辉的鳞片,扔了过去:“还给你!”
切肤之痛,鲜血从胸口蔓延而出。
润玉顿时傻傻地望向那片染血的龙鳞,半天才从地上捡起来,双眼无神地问:“为什么锦觅可以对旭凤那般的毫无保留,而你却连我的一片龙鳞都不要?”
我笑,有气无力:“夜神殿下的星辉,我收下了啊。”
不知润玉在星辉里动了什么手脚,能令我失了万妖之力,浑身困乏。
龙鳞坚硬无比,薄而锋利,润玉将它握进掌中,很快便有鲜血滴落而出。他面无表情地将我抱起,抱出了大殿。
我一路挣扎徒劳:“你要做什么?”
他将我扔到他寝殿的榻上:“我既要了天帝这个位置,便要对天界负责。明日天魔一战,你想都别想!”
他一拂袖,出了寝殿。
我恨道:“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