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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我醒来时,殿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只是多了两条长链锁在我的双腕处。玄铁为环,锁链叮当作响,我下榻也走不了多远。再低头一看,黑袍换成了素色仙裙,胸口上隐隐作痛。

      我一边掰着腕上的铁环,一边想了又想。

      润玉是从何时知道的?

      他又是在哪一天说要我爱他的?

      原来,他要的不是我的感情,他是要让我感情用事。我父王输给了他父帝,我输给了他。

      一道身影走来,抓起的我双手微微怒嗔:“这一双手,你也不想要了吗?”

      撩开袖子,我一双腕红肿破皮,血迹斑斑。

      润玉才使了灵力,我并不领情地抽回了双手问:“我睡了多久?”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合了五指道:“两日。”

      我想起:“忘川。”

      润玉摆袖侧立:“听说魔尊病了,魔界已经退兵。”

      我笑:“病了?对,我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他说:“你大可以安下心来,你手下的暮辞和鎏英都是能人,擎城王也已出面坐镇,还有卞城王在,魔界乱不了。”

      我当然相信暮辞和鎏英,还有叔父和卞城王。我不相信的是润玉。

      我这才发现润玉一身华服锦冠,已是天帝的装束了。

      “天帝陛下打算关我到何时?还是也想拿我同魔界交换些什么?陨魔杵吗?”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润玉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天魔一战,生灵涂炭,你真的愿意看见吗?胜负对于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直指他心:“是你怕输,因为你输不起。弑父杀弟才得来的帝位,你若败于我,便什么都没有了。”

      原以为他会发怒,谁知润玉只是抬手掸了掸袖边,淡淡地道:“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如今我报了仇,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成了至高无上的天帝,还是一无所有。”

      他冷淡地望住我:“本来我以为,我还有你。”

      而我明知道他会一无所有,还是迫不及待地驻兵忘川,要与他一较高下。

      只不过,输的人是我。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我愿赌服输:“那你最好杀了我,只要我活着,天魔终有一战。”

      他摇头:“你可以不爱我,你也可以恨我。但我不会杀了你,我要让你陪着我,千年、万年地陪在我身边,你不是要让我痛苦吗?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痛苦。”

      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一湖死水,无波无澜。

      润玉走出去寝殿,我追上去却被长链锁住,只能望着他越走越远。我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是堵得慌。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为父兄报了仇,还是给父兄丢了脸,脑子里越想越慌。

      腕上玄铁乃是天界上古秘法所制,我空有万妖之力却解不开。我将润玉的寝殿砸了一次又一次,但每次一觉醒来,一切又完好如初。尤其是殿上的一株昙花,大概是润玉用了灵力浇灌护持,不仅能昼夜绽放,还不怕我的妖力侵袭。

      初登帝位,润玉自然是忙的,但每日他都会亲自端来食物和水,偶尔也会多坐一会,瞧着我吃完。我每一日过得小心翼翼,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被锁在殿内,除了润玉再也见不到任何的人。唯有魇兽常来,我从不准它在我的身边过夜。

      时间一长,我便记起了自己在虞渊里的日子。如今想到虞渊,倒不觉得它的阴森有多可怖,而是那长达一万年的孤寂时光。有时候,我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服下妖毒,因为只有疼了、痛了,才能证明自己还是一个活人。

      润玉真的狠,孤寂过的人才会向往热闹。而热闹过,就更害怕孤寂了。离城宫中常年歌舞不休,就是因为我不愿再想起在虞渊时的寂寞。

      魇兽的习性一贯昼伏夜出。白日里,它趴在我的身边打盹,常常会吐出些他人梦境,便成了我唯一用来打发时间的途径。梦境看得多了,我渐渐看出些不一般的事情来。为何魇兽吐出的梦境,十之八、九都与锦觅有关?

      起先,我以为是润玉对锦觅动过真心,这些梦境都是他的。魇兽虽为神兽,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如此频繁地窃取上神之梦。何况,我还看见了一个不该看的梦。

      我一挥手,打碎了那未完的梦境,甚是尴尬。

      蓝色的梦中,缠绵悱恻的二人是锦觅与旭凤。

      魇兽所吐梦境分为两种,蓝色的是所见梦,黄色的是所思梦。梦既为蓝色,锦觅与旭凤便是真的有过肌肤之亲。

      这就是润玉的痛苦吗?

      我试着将梦中男子的脸换成润玉,我连想都不敢想。

      当天夜里,我第一次喊了润玉别走。

      我问他:“锦觅呢?”

      他当真留下来道:“她亲手杀死旭凤后,陷入了沉睡。”

      是啊,锦觅觉得是旭凤杀了先水神。魇兽吐过先水神被杀的所思梦,锦觅认定旭凤就是凶手。我觉得可笑:“她只是梦见了旭凤杀了她爹爹,竟然会真的杀了旭凤。”

      润玉说出了实情:“我将锦觅的所思梦变成了旭凤的所见梦。”

      我赫然望向润玉,他面不改色地任我望着。

      我想到了白天见到的那个梦:“你是故意的?”

      润玉承认:“对。我没有把握大婚之日能敌旭凤,锦觅是我唯一的赌注。”

      就像我没有把握赢天界,润玉的恨是我唯一的筹码。

      我心虚地别开眼,润玉却无动于衷。

      他问我:“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断然回绝他:“我不想知道。”

      他转身要走。

      “润玉,我不是要让你一无所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都是在狡辩罢了,“我只想为我父王赢一回,就一回。”

      润玉停下脚了步,没有回头:“你赢了,我就输了。我不想再输给任何人。”

      “你放了我吧。”

      我不想再面对他了。

      他依旧平静地道:“我不会放了你。”他以为我担忧的是魔界,“这些年来,你将魔界治理得很好,有条不紊。你更是懂得识人,你选中的人都没有让你失望。”他似乎轻笑了一声,“魔界没了你,并没有大乱。”

      我知道,有叔父他们在,魔界我很放心。

      可我就是想离开这里,离开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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