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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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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漫扬,火光冲天。
刀光剑影,厮杀声响彻天地。
我站在遍地横尸中,静静看向阿洄:“跟师父回去罢。”
阮鸿羽站在阿洄身侧,一身妖艳的红,她一只手抚上阿洄沾血的脸,笑声柔媚:“阿洄,你不是说你爱慕我么?若是现在你能亲手杀了你师父,我便信了。”
阿洄抬起头,赤红的双目中映着漫天的火光,他看了我一眼,随后从阮鸿羽手中接过剑,毫不犹豫地朝我刺来……
下一刻,我从梦里惊醒。
我竟然梦到了阿洄杀我的那日,这还是我回归本体后头一回梦见这个,还望也是最后一回,毕竟做一回梦就相当于我又死了一回,又得生生挨那一剑,那一剑刺得真挺疼的,就是在梦里也是一样。
我揉着心口,心想,这情爱一字,当真害人,想我阿洄最是乖巧一人,却被那艳姝宫宫主迷得五迷三道的,叛出了师门不说,还手刃了亲师。
抹了把额上的虚汗,我坐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约莫还是半夜。
又在床上呆呆坐了半晌,恍惚间,我忽然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我以为我又睡着了,又在梦里梦到了阿洄,只奇怪的是,我脑中半分梦境也没有,意识分明,片刻后,我才惊觉这不是在做梦。
我起身下床,循着香气往房门口走去,轻轻推开小窗,随后,我看见院中的那棵槐树底下,站了两个人影。
月光皎洁,将人影照得清清楚楚。
我在心中忍不住赞叹,如今武林正派与艳姝宫势同水火,萧渠真是好胆量,竟敢将艳姝宫的人叫到这全真派中,连避人耳目也懒得避,直接在这院子里说起话来。
“找我做什么?”阿洄再不复从前的乖巧柔顺,语气冷得几乎可以结冰了。
萧渠也不理会他的冷漠,只是问:“风随逸是你杀的?”
“我去杀他时,他已经死了。”
“你要杀他?”
“阮鸿羽的命令。”
“原因。”
“不清楚。”
萧渠转过身,阿洄亦转过身,二人背对着往反方向走。
我:“……”
我怎么觉得又看见了两个活生生的和微!
曾经的师兄弟已经连话也没得讲了吗?还是说现在话少已经成了一种风尚?
我正感慨万分,却看到阿洄在走到我房间外时,忽然停住了步子,我意识到他似要往我这里看过来,便先一步将窗子关上了。
微久,我听到他问:“桥生要来?”
萧渠“嗯”了一声。
“我将师父葬在白石林外,你跟他说一声。”
萧渠应下,又唤:“阿洄。”
“嗯?”
“你自己保重。”
“嗯。”
等外面再也听不见声音,我又躺回了床上,得知阿洄有将盖越的尸身好好安葬,我也就放了心,现在只要等桥生他们来,再将盖越的坟迁回清屿宗就行了。
除了扬名清屿宗之外,盖越的生前托付我已尽数做到,四个小子我也将他们平平安安地养大成人,教其剑术,授其心法,可谓尽心尽力,二十年里不曾有丝毫懈怠。
而他们现在离开了清屿宗,我虽然觉得有愧于盖越的托付,却也实在无能为力,只盼着盖越在地下不要怪我才好。
后半夜,我了无睡意,闭着眼,思绪不自觉又转到了风随逸身上。
阿洄果真去过风随逸的房间。那天我叫玄光潜入艳姝宫,而玄光却不曾在艳姝宫里找到阿洄,那时候他应当就是奉阮鸿羽的命令前去杀风随逸了,可是等他到了风随逸的房间时,风随逸已经死了。
于是,现在就又出现了个新问题,阮鸿羽为什么要杀害风随逸?
唉,不对,阮鸿羽为什么要杀他,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凶,真凶。
思来想去,仍旧想不出任何头绪,不论是真凶,还是阮鸿羽想杀风随逸的动机,都想不出。
我忽然有些想念花濂了,若是他在这里,怕是早找出真凶是谁了,我又何必在这儿苦苦纠结?
……
……
次日一早,天刚亮,我就绕到了全真派的厨房,想找些东西填填肚子。
因着全真派的掌勺肖大厨正是那小道童的亲叔叔,而这些天来,小道童又老是拉着我去厨房开小灶,有了这层关系,我与肖大厨也算熟识了。
我一进厨房,就看见锅灶边摆着几个盘子的素食,不由得惊奇:“今天吃得这么素?”
全真派可都是一群爱吃肉的,这不像他们的作风啊。
“这可不是简单的素食,是为和尚们准备的素斋,你要吃荤的,喏,那儿有。”肖大厨手往里面一指。
我走过去,拿了个肉包子放进嘴里,边吃边含糊着问:“和尚?哪儿的和尚?”
“龙泉寺的,说是今早会到,我得给他们备些早饭。”
我点了点头,等填饱了肚子就离开了厨房,回到房间不久,追邈来找我,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尊上,你猜昨夜里我在外面看见了谁?”
“谁?”我刚问完,一想觉得不对,“在外面?你昨夜里出去了?”
追邈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一下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我揪住他的耳朵:“你又去赌了?”
“嘶……尊上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就手痒去玩儿了两把,说起来,这云州的赌坊大是大,却没一个厉害的,那些人还不如少川。”
少川也是我宫宫徒,九渊宫里几个好赌的人里面,属追邈赌得最好,少川最末。
我听了,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现在我们代表的是清屿宗的脸,知不知道你?以后再敢去赌,就把你腿打断!”
“尊上,你好狠的心呐……”
“……”
这厮跟玄光待久了,竟也学会撒娇了,不过我刚刚确实说得有些过分,就改了口:“下次再去赌,记得叫阿岭给你换张脸。”
追邈笑嘻嘻地应下,继续说:“昨夜我从赌坊里回来,刚走到全真派外面,就看见罗朝法从里面出来了,我心里好奇,就跟在了他后面。跟了一路,最后罗朝法偷偷摸摸进了宋掌柜的客栈,我也没跟进去,就站在客栈外面等着,过了会儿,原先风随逸住的那间房亮了。”
“你是说罗朝法大半夜去了风随逸死的那间房?”
“可不是?早上的时候,我问了宋掌柜,他说自风随逸死后,那间房就没再住人了。这罗朝法,白日里也不见他查得多认真,到了夜里,倒是尽心尽责了起来。”
我知他说的反话,笑了笑问:“知不知道罗朝法去风随逸房间里做了什么?”
“早上我去看了,也问了宋掌柜,较之前几天,风随逸房间里乱了很多,虽然物体的大致摆放情况还跟以前一样,但还是能看出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
“所以罗朝法是在找东西,但他又不想让人发现,于是翻完之后又稍稍整理了一下。”我惊奇,“没想到啊,一个风随逸的死竟然能扯出这么多人出来。”
追邈不解地问:“什么这么多人?”
我没理他,只问他:“距离试武大会还有多少天?”
“六天。”
“六天?”我暗忖,估计桥生他们大约明后两日就会抵达云州,那么,也是时候去向罗朝法跟梁森讨要个说法了。
我吩咐追邈:“你去看看玄光他们起没起,没起,就给我拽起来。”
“婆婆那儿……”
“……”
气氛突然变得安静。
“……婆婆就算了,得让老人家多睡会儿,是不是?”
“……尊上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