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手奶大的徒弟一剑刺死之后》阿诀

19、第十九章

　　一晃眼，两日功夫便过去了，这期间，王春阳一直没有回来。

　　我还记得当初在客栈时，罗朝法说王春阳不日便归，这会儿也不知道王春阳到底归哪儿去了，总之直到试武大会开始，王春阳还不曾露面，于是，试武大会的一切事宜也就全权由罗朝法这个首席大弟子负责了。

　　大会当天，天还未亮，全真派的弟子们便集聚一起，由罗朝法带领着一同往比武场地出发。他们身着全真派的道服，清一色的霜白色，远远望去，尽是些俊俏的少年，再加上腰间佩剑，道风飒飒，一行一动更显风流之色。

　　我忽然就明白了他们为何要趁着天未亮就往场地赶了，若是等到白日里再出发，这样扎眼地走在大街上，遇上那些个春心萌动泛滥的少女、寂寞空闺的少妇，哪里还能再走得了？

　　追邈略显担忧地说一句：“此情此景，可千万别叫阮鸿羽看见了才好。”

　　“……”虽说我也是这般想的，却还是瞪他一眼，“闭嘴吧你。”

　　此次场地定在距全真派几里外的白雁山下，此山山脚地势平坦，周围方圆几里空旷清寂，用来作为比武的场地再合适不过。

　　我们随着全真派一同往白雁山去，龙泉寺那边，似乎是因为虹雪禅师睡过了头，小和尚们又不能够打搅老人家睡觉，故而不能及时跟着一起出发，只说随后会赶来。

　　至于那青云派，虽是说住在全真派里，却一直行踪诡秘，连日以来没见他们露过几次面，是以今早这一行他们自然也是不在的，只有我们和跟风鸣派随行。

　　去往白雁山的一路上，追邈一直叽叽喳喳的，他好似是看上了全真派的道服，一句不离那道服，说个不停。

　　他先是对路衡白道：“你看那道服的颜色多好看，霜白中又带了点儿银白，袖口还勾着银线，绣着祥云，风流极了，是不是？”

　　路衡白点头：“确实好看。”

　　他转头又对桥生道：“我看你们宗门的道服似乎是旧了些，你们不打算购置几套新的么？新的不如就按照全真派的道服式样做罢，颜色如果也能一样就最好了，你们身形挺拔颀长，模样又清俊，穿着定然比他们还好看。”

　　“追邈前辈。”桥生正色道，“这些都只是身外之物，现在该将心力放在试武大会上才是。”

　　我知道桥生说这话是发自内心，不仅仅是他，几乎清屿宗的所有人，都将身外之物视若粪土，觉得潜心钻研武学才是第一要义，假使人人都像他们这般，这江湖不知要涌现多少英杰了。

　　不过桥生虽是这么说了，也不能否认一点，那就是他们压根儿就没钱做新道服，否则，也不至于这么执着地穿着这一身连颜色都辨不清的的旧衣裳了。

　　追邈继续在那儿劝说桥生，我只好出面替他们解围道：“那种道服有甚么好的，料子不耐磨不说，还不耐脏，清洗起来是极其麻烦的，若是到时候你能给所有人洗衣裳，我就出钱做几套那道服。”

　　追邈不吱声儿了。

　　路衡白接话：“江兄得没错，好看是好看，却不适合我们这些习武之人穿，而且购置这些新衣裳，想必是要花费不少银钱，追邈兄，我们清屿宗很穷的呢，没什么钱的。”

　　“……”

　　我想替他们遮掩解围，他们倒是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白雁山，到那儿时，正赶上破晓时分，东方既白，晨光微熹，一轮红日冉冉从山头升起，万丈光辉洒遍四野。

　　白雁山山脚下已是人群聚集，张袂成阴，一拨一拨的人扎堆站着，那些有门有派的，皆穿戴各自门派统一的服饰，更有甚者，竟是将派名写在了衣裳的后背上。

　　我初初站得远，没瞧清楚那后背上到底写了什么字，还猜测着究竟是哪个小门小派如此直接不做作，直至那一门派的掌门撇过头来，我看清他的模样时，不由默然了。

　　当今武林正派，若奉云州的全真派为第一，那东海的无极宗定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二，而这排名第二的宗门，今日穿了一身分外引人注目的带字儿的道服，可我分明记得前天他们来拜访全真派时，穿的并不是这一身。

　　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旁的人吸引住了，若要说今日来的宗门帮派中，哪个最显眼，必定非龙泉寺莫属了。

　　龙泉寺的和尚在路上不曾追上我们，这会儿终于赶来了白雁山，他们一行人，身着灰色僧袍，僧袍并没有任何显眼之处，显眼的是他们的光头，原本就已经很闪很耀目了，这会儿升起的太阳又正好照在他们头顶，那一颗颗光头映射着万丈光芒，晃得人眼睛都疼。

　　这如若是在比武中，还怎么得了，对方恐怕打都打不下去，眼睛便要瞎了。

　　老人家虹雪禅师慢吞吞走在最前，似乎都还没有睡醒，双眼蒙眬，打着哈欠，他眯着眼茫然地往四下看，当看见我，朝我一笑，随后便走近了来。

　　只是我对他并不感兴趣，我只对他跟婆婆能不能成感兴趣，可惜禅师自那日与婆婆叙完旧以后，便没再找过婆婆说话，偶尔遇见了，也仅仅互相看一眼简单打声招呼，如此一来，我盼着婆婆找个男人嫁了的宏愿也就彻底破灭了。

　　对此，我深感遗憾，怎么说这二人曾经也有过婚约，为什么就不能旧情复燃了呢？

　　想到这些，我心下郁郁，虹雪禅师来与我说话时我也不太高兴睬他了，只与他说了几句话，便心里哼哼着扭头去了别处。

　　走了几步，正好碰上萧渠，他与无极宗的宗主庄蔚正说着话，那庄蔚自从前天在全真派认识了萧渠后，就似乎很是稀罕他。

　　我听见萧渠问：“前辈今日为何换了一身道服？”

　　庄蔚笑呵呵道：“我那徒弟说原来的道服过于朴素低调了，非要换个式样，我便听了他的，叫人找了个铺子重做了一身。萧兄弟，你觉得今日这一身如何？”

　　萧渠面含微笑，夸赞道：“很气派，很符合令宗的气质。”

　　庄蔚哈哈大笑，显得尤为受用且得意。

　　我只当没听到萧渠的鬼话，默默地经过了他们。

　　聚集在白雁山下的人里面，除了一些宗门帮派，另有不少独来独往的江湖人士，他们有些是来围观的，更多的则也是来参加比武的。

　　试武大会并没有规定参加比武的人非要隶属于哪一门派之下，哪怕你身无半分修为，只要有一颗比试的心，便能来参加，不过也为了防止混入与武林正派作对，而想借此时机作乱并蓄意破坏大会的人，但凡参与的人都要有人引荐，从而确认其身份。

　　等太阳出来了半个时辰左右，前来参加大会的人也渐渐到齐了，山脚下喧哗一片，罗朝法飞身跃上一面峭壁，那峭壁约在白雁山两丈高处，罗朝法轻松立稳，随后俯瞰众人，说道：“各位前辈、友人，请先安静，听我说几句！”

　　在内力的催震下，他的声音洪亮了数倍，清晰地传至山脚下的每个人的耳中，他的这番动作，在年轻一辈中已算得上十分出色，叫不少前辈对其称赞不已，一时风光无限。

　　见众人安静下来，罗朝法继续道：“家师出门未归，是以此次试武大会暂由晚辈代管。我知各位比武心切，也不再多说废话，只将此次大会的规则讲述一遍。”

　　“各位都知道，往届大会向来只允许生斗，禁止死斗，但家师走之前，已与我共讨过，最终确定下来，这次大会不禁死斗，生斗与死斗两场比试同时进行。”

　　他顿了顿，又道：“这里有家师手信一封，各位如有疑虑，可前来一观。”

　　话一说完，底下便纷纷议论起来。

　　我亦颇感惊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识得王春阳字迹的人不少，罗朝法断然是不敢编造谎话的，那么不禁死斗自然就是真的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以王春阳的性情，开此先例倒也不奇怪，如若换作是我，也是会与他做同样的决定的，如此，不就证明了我看人的眼光的确不一般么？

　　我猛然间觉得这王春阳似乎更合我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