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濯（梁山\副夏同人）》梁悦知

7、第 7 章

　　顾知夏果然没来，张日山站在张启山身后，虽面上神色不改，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今日这种聚会，九门里来的只有霍仙姑和解九爷，他心里不是滋味，也没法找个人倾诉，想着等忙完了事，明天去趟齐铁嘴那里。这种西式聚会，开宴后大家就能随意走动，舞台上唱着时新的歌曲，一些年纪轻赶时髦的端着香槟同他人说笑，像顾老爷这一类年纪大的便坐在原处，端起酒杯同他人交谈些生意场上的事。

　　张启山和尹新月坐在单独的小桌旁，尹新月看了看顾老爷又看看迟夫人，转头对张启山道：“我看这事情也没你预料的那么糟糕。”张启山看着来客均是一副和气模样，顾老爷刚才那一招也十分硬气，遂渐渐放下些心来。宴会进行到跳舞环节，宾客们都看向张启山和尹新月，尹新月这会故意低头，等着张启山邀请。张启山起身，邀请道：“尹小姐，能赏个脸吗？”尹新月微微一笑，将手放到张启山手中。

　　而后在场宾客开始挑选各自舞伴，解九爷走到霍仙姑面前，霍仙姑却是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解九爷来这里邀请纯粹是给她个面子，不然他更喜欢扎在男人堆里听听商会往后的走向。解九爷开解道：“这在场没有成婚的小姐都有人邀请，你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这里不怕惹得别人说道？”霍仙姑不想跳，目光一扫看到了张日山，便拿他做挡箭牌，“我可耽误不起你解九爷的时间，那不还站着一个闲人吗？”

　　解九爷顺着霍仙姑的目光看向张日山，笑道：“佛爷在感情之事上就已经足够缺筋少弦，但好在尹小姐聪慧热情，为人主动，现如今俩人才能甜甜蜜蜜。那位，是生下来就没这一块，你七姑娘连吴老狗都讨不来，还能指望那冰块托生的小副官？”霍仙姑飞了一个眼刀，解九爷面上笑容不减，“你既然不想跳，不如我们谈谈生意，做笔买卖？”

　　霍仙姑靠在墙上，“哦？说来听听。”解九爷道：“我知道你手上有一条线同顾家牵扯颇深，我想拿来用用。”霍仙姑抬眉，语带讽刺道：“佛爷刚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保了顾老爷，你连这新月饭店的门还没踏出去，就打起了主意？”解九爷笑得高深莫测：“佛爷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只不过在商言商，顾老爷做了这么多年商会会长，该给新人让位了。我坐上，总比其他宵小之徒占了好。”

　　霍仙姑啐道：“你这金作眼，银敷面，铜钱串子作肠子的人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宵小之徒？”解九爷没有理会，而是道：“我这人做买卖向来公道，你不先听听我能给你些个什么？”霍仙姑摆摆手，“说吧。”解九爷故意压低声音：“前两天老五去了一趟老八那里，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老八动了肝火，硬是将平日里不离老五怀的那只狗扣了下来。”

　　霍仙姑疑惑：“不应该啊。五爷老八都是和气人，最擅长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让老八将狗扣下，这给是发生了多大的事？”解九爷接话：“这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俩人都闭口不谈，我四处打听一番，九门、道上、生意场上都没有消息，估计是私人恩怨。”霍仙姑问：“这就是你拿来的筹码？”解九爷回答：“涉及狗五爷的事，在你七姑娘这里就不是小事。”

　　吴老狗视狗如命，那只被齐铁嘴扣下的又是最受宠的，解九爷的话很明白，现如今是他俩走了恩怨，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条消息带给霍仙姑，只要她能从齐铁嘴那里讨回狗，就能卖吴老狗一个人情。霍仙姑对解九爷带来的消息还算满意，但终究只是个消息，于是道：“这条线我借你到年底，账上不能亏，至于你到底能不能用它得到你想要的，还给看你解老九自己的本事。”

　　新月饭店宴会结束时已近半夜，顾老爷乘车回府。近日他本就身子不爽，今晚又喝了酒，此时身上直冒虚汗，腿上隐隐作痛，头也阵阵地疼，两只手相叠握紧拐杖，闭目养神。管家算好时间站在门口等，拿着外套，唯恐更深露重，加重病情。司机将车停好，管家打开车门，迎顾老爷下车，两人对看一眼，顾老爷说：“事情发展还算顺利。”

　　管家点头，跟在顾老爷身后，汇报：“迟老爷仍没有回复。”顾老爷长叹一口气，走货就是这样，好几个城市之间来回奔波，没有固定落脚点，一时半会很难找到人。顾老爷思前想后，突然问：“你觉得，最坏会发展成什么样？”管家思考再三，半晌才回答：“坏是止不住的，没有最字。”顾老爷皱眉，又问：“现如今我们能信任谁？”管家回答：“无条件信任的人，没有。”

　　顾老爷握紧拐杖，“如果我倒下了，你一人能撑多久？”管家还未回答，只听得一阵剧烈咳嗽，顾老爷握住拐杖的手青筋暴起，整个身体摇摇欲坠。管家赶紧上前来扶，却发现顾老爷已然晕厥，急急唤来府上其他佣人，一个身强力壮的背起顾老爷，其余人在前后护着。此处离内院卧房已然不远，佣人铆足了劲，三步并作两步，不一会儿就到了卧室，把顾老爷安稳地放到了床上。

　　顾府虽大，内院里顾老爷和顾知夏的卧房却紧挨着。最近府上一切事皆因她而起，顾老爷没回府，顾知夏自然不能安然入睡。顾老爷房间出了动静，茉莉给她披上外衣，顾知夏急急进屋，发现管家面色凝重，父亲躺在床上毫无知觉。顾知夏皱眉，坐到床边，握住顾老爷的手，“爸爸！爸爸！”转过头，眼中充斥着焦急和恐慌，“恭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回答：“老爷近日身子就不好，今天又喝了酒。”喝酒？顾知夏连顾老爷今日出府做什么都不知道！努力平静心情，那些事情都不重要，“大夫！快去找大夫！”管家却稍有犹豫，顾知夏一愣，不去理会管家，吩咐说：“苏木，辛夷，忍冬，你们去接胡大夫，开车去，路上遇到值夜的士兵直接开过去，到了医馆要是没人应门就砸门翻墙，出了任何问题我来处理，快去！”

　　三人正准备出门，管家赶紧叫住，顾知夏心急如焚，“恭叔！”管家向她摆摆手，冷静吩咐：“不准开车！你们三个从花房走，带上空青，骑自行车去。遇到生人熟人都说是去进货，走医馆后门，动静越小越好。我现在给胡大夫打私人电话，如果后门没人应，就安静等着。分散开，机灵一点，不要让别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三人应下出门。

　　管家所说花房，是顾府西北角营业的一个铺子，专卖鲜花草木，因花卉优美又品种齐全，平日生意兴旺。这里因靠近顾府后花园，原是花匠所居小屋，后朝廷动荡战事不断，顾知夏爷爷顾太爷未雨绸缪，地上地下明里暗里修了不少避难通道，花房就是地上最明的那条道。顾老爷掌事后又觉花房单独落在那里显眼，便扩宽了屋子，后干脆敞开做了铺子，正所谓大隐于市。

　　茉莉给顾知夏和管家端上茶和点心，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管家给胡大夫一通一通打电话，第三次胡大夫终于接起，管家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又嘱咐胡大夫不要声张后才挂断电话。顾知夏仍握着顾老爷的手，抬头看向管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爸爸生病都要藏着掖着？！”事情复杂，管家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只能安慰：“小姐，还有我撑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知夏垂眼，言语激动，带着哭腔：“这些烂事都是因我而起，恭叔，我求你，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无辜的懵懂的孩子来保护，我不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滴在顾老爷手上，顾知夏赶紧拿出手帕轻柔擦掉。管家站在一旁，神色冷峻语气冷静，“小姐，你还记得老爷对你说过的话吗？人活一世，切不可妄自菲薄。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别人怎么说，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造成的，更不是你的错，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