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濯（梁山\副夏同人）》梁悦知

15、第 15 章

　　布防所，齐铁嘴有些坐立不安，自从上回他答应尹新月以后少来甚至不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来探望张启山。这次来又有要事，没明由地害怕尹新月突然出来再没头没脑地将他赶走，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会客厅的门被打开，齐铁嘴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一下，还好来人是张启山和张日山，还不等他开口，张启山先问：“抖什么？”

　　齐铁嘴回答：“自然是做了亏心事，怕鬼敲门。”张启山还以为齐铁嘴说的是他坑顾家的事，靠在沙发背上，面上带笑，“那事我替你去赔了不是，以后做事讲究些，别再掉进钱眼里爬不出来。”齐铁嘴明白张启山的言下之意，只可惜他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转了话题：“我前些日子在城郊转了转，发现有一处卦象十分怪异，最近琢磨着去好好看看。”

　　“城郊？”张启山问，他前些日子发现的宋代古墓也在城郊，遂问：“何处？”齐铁嘴回答：“东北。”宋代古墓在正东，张启山心觉齐铁嘴发现的地方很有可能同这里有所牵连，于是道：“我最近在正东发现了一个宋代的斗。”齐铁嘴心中一惊，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不想将张启山牵扯进来，但此时又不能明说，只好顺着问：“哦？”

　　张启山回答：“宋代的墓的确价值一般，只是这个比较特殊，算到现在有七八百年，可十分完整，找不到任何倒斗的痕迹。”齐铁嘴本是随口胡诌了个方位，此时听着张启山的描述一时起了兴趣，只是现在手头要紧的事还真不是下斗，试探地问：“佛爷想要下斗？”张启山最近也被杂七杂八的事情缠得走不开，回答：“最近事多，我暂时脱不开身。墓里的事是二爷在上心，既然你也察觉了些异样，不如去帮二爷的帮。”

　　齐铁嘴摆摆手，赶紧道：“我跟二爷从来对不上时间，况且他又是个喜欢单打独斗的，我何必去惹人家不自在。”张启山看向齐铁嘴，带着审视的表情，“老八你今日来我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叙叙旧，寒暄几句吧？”长沙城谁能逃得过张大佛爷的眼，齐铁嘴回答：“自然是有事求佛爷。”张启山故意道：“你最好是为了本家工作，不是求我去办些其他的事。”

　　齐铁嘴既然扯了谎，现在脸不红心不跳，解释：“最近的卦象都发生在丑时寅时之间，佛爷您了解我，我生来胆小，做不了凌晨一人出城卜卦的事。”张启山故意不接茬，“那便不去做了。”齐铁嘴玲珑心，回复：“这要只是我一人的事，不做便就不做了，只是佛爷最近发现的那个斗蹊跷，我这里又有了些眉目，现在放弃只怕耽误正事。”

　　“你想讨什么？”张启山问，齐铁嘴回答：“万事俱备，只差陪伴的人。”说完，张启山和齐铁嘴的目光一同落在了张日山身上。齐铁嘴满嘴谎话，张日山对上张启山的目光有些不自然，他从未骗过张启山，此时心中七上八下，又不能和盘托出，只好面无表情。齐铁嘴怕张日山同张启山说出实情，急急道：“借佛爷副官一用。”

　　张启山知道张日山平时同齐铁嘴走得近，又想着自从尹新月来了长沙，他的确同他俩相处的时间少了许多，此时也不深问，答应了齐铁嘴的要求，对张日山吩咐：“晚上的事你自己决定，但不能影响白天的工作。”张日山闪过几分犹豫，但最后还是点头应下，张启山转向齐铁嘴，“用了我的人，就给做出些成绩，懂了吗？”

　　齐铁嘴笑着点头，他对这个长沙城郊保存完整宋代古墓有了些兴趣，想着最近生意冷清，不如真拿上罗盘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样一来，怎么都不算他骗了张启山。张日山将齐铁嘴送出门外，两人相对无言，齐铁嘴将顾知夏的电话号码递给张日山，“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你自己定吧。”张日山收下便签，远远看见走来此处的尹新月，俯身行礼。

　　齐铁嘴表情尴尬，此处离张启山的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尹新月说话也没了顾忌，“佛爷在吗？”张日山回答：“在。”尹新月笑着说：“副官，我有些话想单独同八爷说。”张日山走回办公室，只留下尹新月和齐铁嘴两人。“嫂子。”齐铁嘴面上的笑愈发尴尬起来，赶紧解释：“我今天是来找副官，没有打扰佛爷。”

　　上次的事是尹新月太过霸道，她虽事后懊恼，只是这些日子同齐铁嘴没有交集，又碍于大小姐脾气和面子，那声抱歉便拖到了现在。看着齐铁嘴尴尬的笑脸又刻意同她解释，饶是从不让人的尹新月心中也泛起几分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会儿终还是鼓起勇气道：“上次的事，对不住了。朋友之间理应互相走动，更何况还有九门这层关系。”

　　齐铁嘴一愣，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不可一世的尹大小姐尹新月破天荒地道了歉。还不等齐铁嘴回复，尹新月赶紧补充：“我刚才同你说的话，你不许告诉张启山。”齐铁嘴疑惑：“为什么？”尹新月不遮掩：“他是我的人，我自然要管着。再说我同你说声抱歉又不是服软让步，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罢，仍旧做了一个将齐铁嘴请出门的手势。

　　齐铁嘴笑道：“我齐老八不仅要走还会把副官也带走，请尹大小姐放心。”尹新月心中仍有过不去的坎，此时又怕言多必失，只好道：“他需要你们，别走。”还真是尹新月特有的说话方式，齐铁嘴刚刚从顾知夏那里回来，心中不由得做了对比，不过人同人始终是不能比的，更可况海棠月季各有芳华，遂回复：“请嫂子放心。”尹新月懒得去考虑齐铁嘴有什么言下之意，微微低头道：“慢走，不送。”齐铁嘴目送尹新月走进张启山办公室，这才出了布放所。

　　顾府，张日山送来的衣服摊在圆桌上，顾知夏一手端茶，脸上全是无奈的笑。顾家主营纺织，什么样的衣服做不出来？何须他特意送来，更何况他俩个头体型相差太多，有那改衣服的时间，新的都能做出一箱。将衣服小心叠起，顾知夏拿起军装外套，他居然连军衔都没有取下来，“小副官，你就这么信任我？”鬼使神差，顾知夏穿上外套，果然犹如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看向镜中的自己，忽然道：“从军？好像也不错。”

　　“茉莉。”顾知夏将茉莉叫进屋内，茉莉看着顾知夏的装扮先是一愣，奇怪地说：“绣房送来的衣服怎么这么不合身？”顾知夏解释：“这是张副官的军服，不是咱们做的那身。”茉莉一急，“小姐怎么什么臭男人的衣服都往身上穿？”顾知夏递给茉莉一把剪刀，茉莉接过：“剪了好，省得他胡思乱想拿件破衣服过来轻薄小姐。”顾知夏无奈地弹了一下茉莉的额头，“一天天胡思乱想些什么。”

　　说完，顾知夏坐在梳妆台前，“过来，编了辫子，而后剪了它。”茉莉一惊，结结巴巴地问：“剪剪剪剪，剪什么？”顾知夏回答：“三千烦恼丝。”茉莉赶紧将剪刀扔到圆桌上，但又不敢违背顾知夏的意思，此时默默编头发。顾知夏头发极长，全部编起来还能及腰，茉莉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真的要剪吗？”

　　顾知夏垂眼，长叹一口气，“剪吧。”这头长发从顾夫人去世后一直留到现在，只是事态已经发展到她不能留下这份纪念，既然这样，就快刀斩乱麻，家国不平，她又怎能守护去世母亲的一方安宁。茉莉仍在犹豫，“把剪刀给我。”顾知夏轻声道，既然是她的决定，那便由她自己来动手，顾知夏看向镜中的自己，面上的笑交织着苦涩和坚定，“从此以后，我来保护你。”

　　手起刀落，发梢刚刚过肩，正是不长不短可以编起藏在帽里的长度。顾知夏看向茉莉，笑着安慰道：“民国元年，剪发易服，我虽晚了二十五年，但不算迟。”茉莉被顾知夏的举动惊吓到迟迟说不出话，半晌才道：“迟少爷回来定认不出小姐您了。”顾知夏将剪下的头发收好，“那他也给先回来呀...”语气虽然平静，可心里面却翻江倒海，所谓谅解他，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否则怎么撑下去？

　　迟瑞，求求你，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