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司传奇》阿拆

6、6

　　“是……是……”沈游没有料到楚涪突然大声说话，一时有些愣住了。

　　楚涪乍听闻这个消息倒是开心地咧起了嘴角，飞尘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他还能禁得起再来一次么？”

　　“没事，去取来就是。”楚涪也小声说道。

　　这二人的对话太过怪异，沈游听不懂却有些不详的预感，他只觉后背有些发冷，寒毛战栗，双腿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此处。

　　“咱们快些走吧，陈大人还等着呢。”沈游忙对赫连说道，而后拉着他就要走。

　　楚涪对赫连使了一个眼神，赫连会意地走到沈游面前，在他还未表现出惊讶之前，只冲他微微地吹了一口气，沈游就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赫连将沈游抬到桌上，正巧此时飞尘拿了乾坤镜出来，赫连也问出同飞尘一样的问题：“他还能禁得起再来一次么？他只是个人类，别到时候弄傻了。”

　　楚涪接过飞尘手中的乾坤镜，道：“自然没问题，乾坤镜是仙山之物，又不是普通的法器,能够分辨出人和妖,应该是对人无害的。”

　　半晌，楚涪又补充道：“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着楚涪自己都不确定，赫连实在是不放心让楚涪干这样的事，他护住沈游，对楚涪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再想想其他办法，而且这被秦大人知道是要生气的。”

　　“我自然知道他要生气，可他现在不在。”楚涪不耐烦地说。

　　“我不在你好像很高兴？”一个冷漠而又熟悉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楚涪吓得一激灵，险些将乾坤镜都扔在地上，当然她不敢扔，只是手滑这种事是她自己所控制不住的。

　　秦愆瞬间就到了楚涪眼前，在乾坤镜落地之前伸手接住它，而后冷冷地看着楚涪道：“若再摔了乾坤镜，你就可以直接去井底思过了。”

　　听多了这种威胁的话，现在井底是对楚涪一点儿威胁都没有了，她毫不在乎地反驳道：“乾坤镜哪有那么容易摔坏！”

　　秦愆看着楚涪浑然不在意的模样，眯着眼睛，眼神里多少散发着危险的光芒：“要试试么？”

　　楚涪分不太清是让她试试摔乾坤镜，还是试试看他会不会将自己送去井底，但她更倾向于后者。

　　她忙摇了摇头，讪笑道：“不劳烦秦大人了。”

　　秦愆不理会她，只看着一旁昏睡着的沈游，问道：“他做了什么要用上乾坤镜？”

　　赫连忙抢着答道：“这不是他说他见过那个狼妖，阿涪就说用乾坤镜看看能不能找到狼妖。”

　　楚涪听见赫连这么快就抢着出卖自己，连忙瞪了他一眼。

　　秦愆又回头盯着楚涪，他现在仍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楚涪被他看得心虚，忙低下了头。

　　半晌却听见秦愆道：“也不是不行，凡事有度。”

　　楚涪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笑嘻嘻地道：“没事儿，方才他醒来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可见沈捕快身强体壮。”

　　“到底是凡肉之躯，再等个把时辰吧。”

　　“秦大人，你怎么回来了？”飞尘好奇地道。

　　楚涪也很好奇这个问题，方才只顾着争论乾坤镜，倒是连最初的疑惑都忘了。

　　他们陡然问起这个，秦愆也才想起来，他神色严肃地说道：“这事有些奇怪，我去到云台山才发现，那不是惠通。”

　　“什么？”他们都很是惊讶。

　　楚涪问道：“不是惠通还能有谁？”

　　秦愆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这不是重点，左不是狸猫换太子,重点是惠通去了哪里。”

　　惠通去了哪里？为什么惠通的遗体会不见,按说惠通是一代得道高僧，坐而圆寂，功德圆满，怎么临了却会不见了尸首。

　　偷走尸首也便罢了，还弄了一具同惠通一模一样的尸首来假扮惠通，掩人耳目，想必这不是临时起意，更不是普通的偷盗尸体。

　　秦愆道：“这事属实奇怪，怕没有那么简单，”说着，他看向赫连飞尘二人，“我是不能去云台山了，里头的僧侣都认识我，楚涪是女子，更是引人注目，只能你们二人去了。”

　　“我们？”赫连和飞尘都下意识地有些瑟缩，毕竟佛门重点，他们这些妖物是不敢随便进去的，搞不好哪个得道高人就地正法了他们，“不……不太方便吧。”

　　“是啊，”飞尘也说道，“秦大人，我还有伤呢。”

　　秦愆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饶是在天正司待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他不得不出言提醒道：“没事的，带上天□□的腰牌就是了，只需扮作香客，在云台山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不需要做什么，不妨碍养伤。”

　　这么说来，他们是去定了，二人苦哈哈地拿下了这个差事，楚涪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道：“哎呀，为妖这么多年，是时候去感受一下佛光普照了。”

　　秦愆斜眼看了一眼楚涪，道：“你平时也记得把府里的腰牌带上，开封近几日里隐有妖气凝聚之势，怕有不少奇人异士涌入开封，你如此张扬，当心莫叫哪个不长眼地给收了去。”

　　楚涪不耐烦地撇撇嘴：“谁能收得了我。”

　　楚涪对自己的修为向来很自信，且不说他数百近千年道行，就说她法术高深，修行这么多年还从为在哪儿吃过苦头，唯一一次也就是栽在了秦愆手里，成为了天正司的廉价劳动力至今，代价惨痛。

　　“就算收不了，碰上道行高的，也能让你脱层皮，别受了伤跑回来，丢天正司的脸。”秦愆毫不客气地道。

　　楚涪不用他顶嘴，只应下她所说的事：“好，我会记得带腰牌的。”

　　其实天□□的腰牌也不是没有好处，但凡她带着腰牌走在街上，那些妖物总是对她毕恭毕敬地，走到卖布的跟前人得扯她二两布，买醋的跟前人得打她两壶醋，当然这些东西他是不要的，只是奈何别人非要给。

　　秦愆见楚涪很是敷衍，便也不再劝她，有些人总是要撞了墙才知道要听话的。

　　他接着又嘱咐了赫连和飞尘一些事，当即就让他们二人收拾行李出发了。

　　云台山素有盛名，香火极旺，自前朝时期，便已存在，多朝以来，倒是出了不少位得到高僧，近日的云台山又热闹了几分，从山下一直到山上的寺庙，皆不乏行人身影，云台山惠通大师圆寂，尸体一直供奉在殿前，引得不少人前来祭拜，再加上过几日，尸体要当众焚化，届时舍利现身，多少人都想一睹高僧舍利的风采。

　　赫连和飞尘乔装为普通香客前往，一路所见，皆是人满为患。

　　“这人可真多。”飞尘连连感叹。

　　“哎，这还是我第一次上寺庙，感觉真奇怪。”赫连神色怪异地说。

　　赫连和飞尘一路闲谈，很快便到山门，他们正要进门，一只脚还未跨入，却被一个满脸斑点的老年和尚给拦住。

　　“施主留步。”那和尚看着年岁颇大，脸上皆是斑点，他身材佝偻，弓着背，抬眼瞧着他二人，眼神浑浊，让人没有来的觉得有些心悸，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经历大火之后毁了嗓子的模样，只说一句话，便觉好生渗人，“佛门重点，寺内近日又有大事发生，施主怕是不宜入内。”

　　飞尘温和地作揖道：“师父好，听闻贵寺惠通大师圆寂，我二人由外地经商而来，途径贵地，又久慕大师美名，特来拜祭，望师父海涵。”

　　那瘌头和尚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他两句好话而改变，只生硬地道：“施主的心意鄙寺心领了，只二位施主当真不能进去，”他伸出手做出送客的模样，“施主，请吧。”

　　赫连被他惹得不快，大声道：“凭什么人都进得我们却进不得，说是大事我们也知是惠通大师圆寂，人人皆知，大家都是为此而来，为何我们就进不得！”

　　“施主难道不知为何人都进得，我却偏要拦你么？”那和尚阴恻恻地说道，一双眼睛看着赫连，仿佛能看穿他的心神。

　　赫连和飞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是妖不假，但却甚少被人认出来，尤其是和尚，他们道行不是一般妖物可比，又在天□□呆了多年，身上的妖气早便淡化了许多，就连一般道行的捉妖道士也是辨别不出来的，可眼前这个和尚，却能眼看出他们的身份。

　　他们虽然不常来寺庙，但却也知道，寻常寺庙的守门和尚，确实不该认出他们来的。

　　赫连没多想，只当是这个和尚道行高，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不过他们不是普通的妖，此次过来确实是为了公事，赫连拿出天正司的腰牌，对那和尚说道：“这下我们总能进去了吧？”

　　“呵呵，天正司？”赫连听见那和尚笑了两声。

　　“是，”赫连继续道，但他也没有忘记此次的任务，便遮掩地解释道：“我家府君同惠通大师，多年来有旧交，此次惠通大师圆寂，不巧正逢我家府君公务缠身不便前来，特委托我二人前来祭拜，不知师傅可否行个方便。”

　　那和尚勾唇，露出一个微笑，就在赫连和飞尘，以为他要放他们进去时，那和尚却开口说道：“二位施主，鄙寺今日事务繁杂，恕不能接待二位了。”

　　“这……”赫连和飞尘对视一眼赫连转过头去，又想对那和尚说些什么，飞尘却拉过他的手，道，“走吧。”然后强行拉着他离开了。

　　“你方才为何不叫我继续说下去？”赫连问道，“咱们不进去，怎么查秦大人交代的事？”

　　“你不觉得有问题么？”飞尘反问道。

　　“什么问题？”赫连摇摇头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飞尘脸上显出担忧的神色，“我只是觉得那和尚不对劲，你没发觉吗？他一说话，我就觉得后背发凉，他一个守门的老和尚，怎么能发现咱们的身份，就连惠通也未必能确定吧。”

　　“而且你方才拿天正司的腰牌给他看，他分明是认得天□□的，可天下有多少凡人真正知道天正司？”飞尘继续道。

　　“是啊，怎么回事？”赫连道，“可他不是妖，若是妖的话，咱们应当认得的。”

　　“秦大人说的对，这山上有古怪，咱们对这不熟悉，又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捣乱得好，咱们还是先回去找秦大人商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