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世界末日了？》方舒

2、那个该死的男人

　　真丑，比崔黑胖还丑，这是崔凉的第一眼看法。这么丑有人买？这是崔凉立刻产生的疑问。

　　“三十阴符！”
　　“四块阴魂石！”
　　“我摊子上的东西随便你挑！”

　　事实证明非常抢手。
　　阴物很难出现，比如阴魂石，算是阴界昂贵钱币，这种死物还算容易见到，活物就难了，本身活物的灵魂便抵制纯阴气，而这种因为吸收过多阴气产生外表变化的生物更是难得，鬼魂吃了是大补之物，“神棍”拿回去，作法的时候可以增加成功率，也难怪有人要。

　　下得去嘴吗？崔凉摇摇头，只看它后背两个一股一股颤动的红色肉疙瘩就觉得牙疼，赶紧盯着暖咩洗了洗眼，偶然看到羊毛里昂起一只黑脑袋，崔黑胖抖着耳朵正边跟小咩说话边给它后背羊毛做造型，小辫子围着脖子扎的一条一条的，像在模拟狮子王，看起来肥瘦相间的暖咩有点辣眼睛，暖咩看起来很高兴，崔凉只能暗叹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轻魂器的审美。

　　这么一会，叫价已经到了二十阴魂石，崔凉看摊主红光满面死气都去了不少——当然也可能是死状满脸血的缘故——跟旁边蒋军说：“这些人，至于吗？”

　　转脸发现蒋军正掰着手指算计他的存款：“小咩的零食草每月三块魂石，修炼药每天一块魂石，还要换现世钱币，现在存款一共有……”算来算去都不舍得拿出几十块换狗。
　　崔凉感觉要对他丑拒了。

　　“五十阴魂石！”最终叫价的是位穿着破烂直裰的老鬼，交付魂石，老鬼搓着手眼里冒着幽绿的鬼光上前，张嘴准备当场就生吃了，鬼市有死神管，出了鬼市，这狗到谁手里就难说了。

　　崔凉侧开脸不忍直视。
　　“嗷——”一声狗叫，崔凉听着都牙疼，紧接而来的却是“呜呜”的鬼叫声，崔凉回头一看，那狗已经冲出了笼子，一口咬住老鬼的腰开始啃，老鬼身体像是受到了腐蚀，“呜呜”叫着从伤口处开始蔓延。
　　四周的鬼一下就散开了。

　　一般阴物绝不会对鬼魂伤害这么大。
　　“黑胖！”
　　“喵！”

　　崔凉握住魂镰，镰刀发出一阵幽光化作锁链，这是崔黑胖的本体形状，既然是在崔凉辖区内出的事，他自是要第一个去管才是。

　　黑色锁链附着死神之力抽打到阴狗身上，“嘭”的一声响，崔凉只觉得像是打在了最坚硬的魂石上，虎口震得发麻，崔黑胖被弹开，锁链的金属猫头扭转，又朝阴狗绕去，紧紧捆住，蟒蛇一般收紧，企图压制阴狗的反抗。

　　“喵——！！”尖利的猫叫传来，吓了崔凉一跳，忙拽过来点去看，却见那黑狗的两个肉瘤被挤爆了，流出恶臭黑色浓水沾了锁链一身。
　　崔凉忙把锁链伸远点，捏着鼻子扭开头还不忘嘱咐：“崔黑胖你可不能临阵脱逃，扣小鱼干的！”
　　“喵！”
　　“你试就是我试，咱俩一魂同源，分什么你我。”
　　“喵！”
　　“骂人是不好的行为。请牢记八荣八耻。”

　　“哗啦——”两个肉瘤里各钻出数十条长骨刺，一头长在阴狗身上，一头撑开锁链，后腿一蹬直接朝崔凉射来。
　　猫头倒转立即来追，却因为方才停顿了下竟一时追不上，眼看崔凉就要跟阴狗的口水来一次亲密接触。

　　“嘭——”蒋军戴着白色拳套一拳击飞阴狗，转头问崔凉“没事吧”。
　　崔凉满眼都是蒋军白手套上的黑印，他雪白的小咩黑了！崔凉甩着崔黑胖就要抽那阴狗，这么一会功夫，那狗又生了变化，头顶长角，所有关节处长出白花花的骨刺，泛着黑光，像是有毒。

　　“这狗还待进化的？！”崔凉调转锁链抽在没有骨刺的位置，“刺啦”声响，像是两支金属摩擦，那狗还在变化，没有骨刺的位置开始突出，一块块钉子状的小骨刺长出，忽然朝四面八方射了出去。

　　“嗷——”阴狗僵在原地，仰天长啸，崔凉蹙眉，竟然从中听出了一丝悲伤痛苦。
　　蒋军躲开射来的骨刺，还不忘回崔凉一句：“它嚎什么，发情期到了吗？”
　　“这我哪知道。”崔凉一边回答一边伸长锁链替附近的鬼挡一波攻击。

　　“牢！”一声怒喝，阴狗四周忽然升起金色薄幕，紧紧困住阴狗，崔凉就见穿着古代蒋军盔甲的男人落在牢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看了眼狗，又看崔凉他们，“这是聊天的时候吗？！”

　　郑明林，不愧是排位第十的死神，魂器都没用就捉住了黑狗，听说他是万箭穿身死的，真正的古代将军出身。这位最是严苛，规矩比天大，要是被盯上了……崔凉怕被他的眉毛夹死，和蒋军对视一眼，立即九十度躬身：“对不起！”

　　“你们……”
　　“嘭……”

　　郑明林正要再教训他们几句，那狗却“嘭”一声炸成一团血花，崩撒在牢幕上，没了声息。
　　崔凉连同蒋军、郑明林都呆住了，崔凉是第一次见这种操作的阴物，只要是生物，都有生存本能，进化也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像黑狗这般将自己进化死的，显然已经超出了生命体的规律。

　　金色牢笼慢慢缩小，裹着黑狗的血缩成一个圆球落在郑明林手中，郑明林转头还想再说崔凉他们两句，又错过了刚才教训的大好时机，再重新教育就有点尴尬了，只蹙紧眉头说：“下周的会议，如果迟到……哼！”

　　“是！”
　　那声“哼”吓得崔凉小心肝颤了颤，看他走了，崔凉心里完了只觉得完了，被郑阎王盯上准没好事，一点不满意就要听教训，工作摸鱼约等于找死，明天还是赶紧加班吧。

　　黑狗消失，崔黑胖变回猫，橘黄色的眼睛盯紧崔凉，笑唇勾起一边：“喵……”
　　“别！”
　　“喵！”崔黑胖蹿到崔凉身上就开始打滚，身上那点黑水一点没浪费，全蹭崔凉衣服上了。
　　“臭死了！”

　　虽然出了意外，对于死神来讲，还算是普通的一天。

　　翌日，周末，崔凉梦了一晚上郑明林夹死苍蝇的倒霉脸，抱着加班到死的决心，顶着鸡窝头四点就出门了。楼下肉饼店蹲点三个小时终于买到了买一赠一限量版兔子型炸肉饼！崔凉抱着猫，猫抱着饼，给肉饼张家来帮忙的小妹妹递钱，随口闲聊：“小花又来帮忙啊。”

　　小花名张荷，今年刚十四，还在上学，有空就来自家饼店帮忙，笑起来两个酒窝，崔凉特喜欢跟她聊天。
　　“我爸说，这周帮忙，下周带我去游乐场！”
　　“那好啊。”崔凉还要说什么，眼角忽然瞥见手表亮了红点，顿了下才道，“听说这周买游乐场全票有米奇玩偶赠送。”

　　“真的！”小姑娘转头看老张，“爸……”
　　“下周下周。”
　　“我想要玩偶！”

　　崔凉沉默着看了眼父女间的玩闹，转身和崔黑胖各抱着张炸肉饼，边啃边往医院走。
　　“这么好吃的饼，以后可能吃不到了。”
　　“喵。”

　　属于张荷的红灯亮起，也就意味着她死期将近。
　　张家的饼店就在他租住的房间楼下，因为味道好，每天早早就卖光了，崔凉经常去，也就熟了。崔凉握紧饼，他不能违反规则，救活一个本应死的人，将会造成巨大的偏差值。

　　这种事，他该早就习惯了。
　　磨磨蹭蹭，路上摘朵花揪个草，招个猫逗个狗，十点才走到目的地，崔凉望着楼顶的“春藤医院”标牌挠头：“怎么偏是附近最好的医院，救活了就麻烦了。”

　　一路来到十二楼，崔凉趴在ICU病房玻璃上看了眼，那个该死的家伙就躺在床上，戴着呼吸机，崔凉直接魂穿进去，在他眉心写下一个“死”字，代表死神勾魂，让魂配合点。
　　“死”字一闪而逝，没入男人的额头，崔凉操起镰刀朝他一划，无事发生。

　　再划——无事发生。
　　这么顽固？！镰刀化作锁链，崔凉捆住他的魂体费力往外拽，在使出了吃奶的劲之后——无事……不，有事发生，那个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崔凉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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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崔凉：拜托，请按时狗带。
男人：……
等等，我还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