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上下天灯

33、第三十三章

　　转眼就到楚国最冷的时候，天气阴沉沉的，寒风吹来卷起地上的飞雪，纷纷扰扰显得愈发的寒凉。诸位大臣不禁收紧了身上的皮毛，唯恐冷风顺着缝隙钻进来，冻到自己。

　　雪下了一整夜，整个皇宫一片素白，衬的人心愈发的寒冷。

　　听说昨日陛下震怒，险些下令将太子废了，幸得丞相大人拼命阻拦才没下旨。今日上朝，皇上直言要将事情查清楚，如真是太子之错绝不轻饶。所以今日不论太子如何辩解，触怒圣言这太子之位八成是保不住了。

　　“太子殿下。”

　　萧明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十分坚定，从诸位大臣中穿过，气势如常，丝毫不见颓废。

　　众人心里疑惑，难不成太子有什么必胜的把握，还是此时真的与他无关，是别人的蓄意陷害？

　　萧云经过几天的修养，手上的伤已经结痂了，由着大监扶着朝朝堂外走来。

　　“大哥，伤可好了？”萧明笑意盈盈的上前扶着萧云，面露关怀的道。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已经好多了。”萧云不动声色的朝大监那里靠了靠，“就不劳太子殿下担心了。”

　　萧明伸出的手僵在哪里，面带尴尬的笑了笑，“大哥何必这样客气？”

　　“客气？”萧云冷笑，“在下可不敢，数次与阎王爷擦肩而过可不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

　　“大哥怎地如此说？大哥不也设计了三弟吗？你我兄弟之间就算扯平了。”

　　“扯平？”萧云挑眉。

　　大监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面色不变，心里可是惊涛骇浪。想不到这兄弟二人表面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私下却是相互算计，费尽心思想至对方于死地。

　　现在事情败露了，也就没必要装模作样了。当着他的面就将话说开，也不怕他将事情告诉皇上，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大监怕两人话锋太过，等打起来就糟了，急忙转移话题。“两位殿下，马上就要上朝了，我们进去吧。”

　　“大哥，无论怎么样，你都还是我大哥。”此刻的萧明就是一只笑面狐狸，面上笑嘻嘻，任谁也不看穿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得时刻防备着他会突然跳出来咬下最致命的一口。“但如果大哥想置我于死地，弟弟我也绝不会手软！”

　　“大哥我随时奉陪！”

　　众人看着龙椅上的不见喜怒的楚王，心惊的不行，从未感到上朝这般难熬。

　　“南丞相，将调查的结果说说。”楚王瞟了眼伫立不动的萧明，缓缓开口。

　　“是。臣根据陛下的旨意调查此次赈灾贪污案，查处涉案官员一百一十二名，其中三人为正一品，五人正三品，十人为正五品，余下均为各地的大小官吏。共贪污受贿赈灾黄金五十万两，残害百姓数二百二十八人。另外……”南自朝旁边使了一个眼色，命人将证物呈了到楚皇面前，“这是赈灾的账目，与贪污的银两完全吻合。”

　　诸位大臣听南自说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诛九族的死罪？不禁暗自庆幸贪污里面的人没有他们。

　　“还有呢？”楚皇听完南自的话，继续问道。

　　“还有……”

　　南自为官数十年，跟了楚皇数十年，又怎会不知道楚皇的意思？他这是要废太子……

　　没有那一个皇帝可以允许自己的权力被他人染指，把他当成傻子一样戏弄。更不要说这人还是他的儿子，他未来的继承人。

　　“说！”

　　南自不敢武逆楚皇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经过搜查，臣在大皇子萧云和太子殿下萧明的府里都发现了赈灾用的黄金。黄金底部有私印，确定是官银无疑。”

　　“怎么会？这赈灾的银子不是都齐了吗？这又是哪里来的官银？”

　　“对啊！要说这赈灾的银子为防贪污，都是有特地的印记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

　　“难不成，有人背着陛下，以赈灾的名义多挪了黄金？”

　　“谁会这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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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大臣一时议论纷纷，诸多揣测。

　　“所以，太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楚皇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萧明。

　　“父皇。”萧明早知道楚皇要这般问，直直的跪在地上，义正言辞的道，“儿臣冤枉，此事跟儿臣没有半点关系。”

　　“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那这是什么？”楚皇怒极，将桌上的折子扔到了萧明脸上。折子划过脸颊，竟生生的划出一道血迹，血顺着萧明苍白的面上流下。

　　“折子是国库管事招供的，说你擅自盗取国库银两，篡改账目，以作自用。而且盗了不止一次，是数十次！贪污黄金百万余两！你告诉朕，朕冤枉你了，你说啊！”

　　楚皇最后差不多是吼出来的，虽说楚皇年岁已高，但身上的杀伐决断却分毫不减，一顿质问，竟叫众人反驳不了，也不敢反驳。

　　楚皇从龙椅上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向跪着的萧明。

　　“朕对你不好吗？封你做太子，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锦衣玉食，玉盘珍馐，哪一件不是其他人梦寐以求的？而你呢？朕的好儿子，你是嫌朕活的太久了，等不及了吗？”楚皇抬脚奋力一脚踹在萧明胸口，萧明不防，狼狈的趴在地上。“就开始行使自己权力了？！”

　　“父皇，儿臣没有。”楚皇那一脚不轻，萧明胸口一阵疼痛，差点连话也说不出来。

　　“没有？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敢说没有？”楚皇冷笑。

　　“儿臣确实没有。”萧明奋力跪回原地，答案依旧如此。

　　就算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问不能承认，只要他不认就还有一线生机，父皇还会相信他。可若是他认了，那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好，好，好。你不认。那你大哥在牢房里被刺杀，被诬陷是贪污受贿的头目，你怎么说？还有他府上突然出现的黄金。不要告诉朕，你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父皇，儿臣确实不知。”萧明理直气壮的答。

　　楚皇只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这个畜牲，做错了事还死不承认，不肯悔改。
　　“好。还真是朕的好儿子。来人，带证人！”

　　皇命下，御林军押着一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犯人走了上来，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人就是当初因贪污案被抓的一品大臣。

　　“皇上！”那大臣看见楚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跑带爬的上面，可怜兮兮的跪在楚皇面前不停的磕头。“臣知道错了，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

　　毕竟同朝为官多年，与之熟识的朝臣，即同情又害怕。权衡利害之下，还是选择站在原地。
　　萧云见大臣出现的瞬间，眼里掩不住的窃喜。

　　如果他没猜错，萧明就是指使这大臣来诬陷他的，现在事情查明，依老头子对他娘的愧疚，不论如何都会会给他一个交代结果。

　　只要这桩罪名成立，萧明这太子之位定然是保不住的。

　　萧云见来人，跪着的身子不由得一颤，怎么会？难道……冯刻的事情没有办妥？还是萧云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如果说刚才的罪名只能让父皇对他小惩大诫一番，那么现在这诬陷皇子，陷兄弟于死地的罪名。直接就可让父皇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父皇，儿臣……儿臣没有，还请父皇相信儿臣，这一切和儿臣没有关系。”萧明慌了，伸手死死的抱住了楚皇的脚，哀声祈求。

　　只要父皇愿意放弃调查，他的太子之位就保得住，颜面又有什么重要的。古往今来，那个皇帝不是受尽白眼。等万年之后谁会记住你今日的不堪，流传下去的不都是好的吗？

　　“三弟，这是知道错了？”萧云冷眼看着萧明，“可众人和大哥都想清楚这真相究竟为何，所以父皇怕是不能答应你。”

　　“父皇。”萧明抬头看着这个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父皇，看着他眼里的犹豫变成决绝，一把扶开他的手。“说。”

　　那官员吞吞吐吐，“皇上，是……是……确实是大皇子指使我们这样做的。”

　　此句一出，整个朝堂的人震惊了，这都是些什么事！接二连三的反转，这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你！”萧云伸手一把拽起那官员，“胡说八道些什么？本皇子何时要你做过这些事？！”

　　“皇上！皇上！救臣……救臣，确实是大皇子让臣这般做的。大皇子还绑架了臣的妻子，就怕臣反口。还请陛下一定要为……臣做主，救救臣的妻儿。”那官员撕心裂肺的喊道，让人不禁开始怀疑这事的真伪。

　　“丞相，这事究竟为何？”

　　“回禀陛下，臣派人四处搜查，确实没有发现他妻儿的任何踪迹，听人说是去城外的庙里进香就没有回来了。”

　　南自此话一落，朝堂之上一片寂静，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皇上，天下掌握众人生死的人，何曾被人这样戏耍过，偏偏这人还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愧疚女人的儿子，当朝的太子……

　　楚皇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金銮宝座上，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坐下。

　　“太子萧明，大皇子萧云，两人狼狈为奸，私吞赈灾钱财，数量巨大，后因分赃不均，相互陷害。绑架朝廷官员家眷，派人到大理寺刺杀，桩桩件件，皆为不可饶恕之罪。今着令，两人补回贪污钱财，拉下去各杖责五十，收回手中的所有权力幽禁半年，好好反省，若有下次，数罪并罚，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