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上下天灯

32、第三十二章

　　大理寺本就是关押重犯的地方，里面多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虽是吩咐了看管的人对南歌多加照看，但南剑有些不放心，从大皇子府里查案回来，处理好剩下的事，脚都没歇又连夜赶去牢房看她。

　　刚进牢门就听到了一阵嘈杂声，这牢房平日里都是哭爹骂娘的，白日喊冤，何时出现过此种热闹情况。

　　“来！来！下注，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南歌袖子半卷，漏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边摇骰子边吆喝，语气猖狂，手法娴熟，一看就是没少在赌场鬼混。

　　数十个侍卫围在南歌的牢房里，在哪里赌大小，场面很是激烈，南剑开门走进来竟没有一人发现。

　　四周的牢房里的犯人朝着南歌的方向靠近，头拼命的往外伸，想要看清是大是小，南剑甚至都怀疑他们伸出来的头会卡上面，缩不回去。

　　“我赌大！”一侍卫豪气的将几个铜钱放到大的那边。

　　“我赌小……不对赌大。”

　　“唉，别啊，赌小，我觉得这回肯定是小，总不能都是大。”

　　众人左思右想，犹犹豫豫的一会儿最后都下了注，南歌瞟了半天看人都差不多离手了。

　　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钱丢到了大的一边。“我赌，大！”

　　“行了，行了。开吧！”众人催促道。

　　南歌缓缓的将盅子移开，“五六六，大！”

　　“赢了，赢了！”南歌喜上眉梢，一手将钱全部拦进怀里，“这些都是我的。”

　　“是吗？这些都是你的？”

　　“对，都是我的。”

　　南歌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有人扯她的衣角，抬头一看，表情瞬间冻住，一股凉意从后背爬了上来，哪里还有刚刚的得意，欣喜。

　　“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还不把这大理寺拆了？”南剑看着南歌挑了挑眉？余下的眼神往数十个跪着的侍卫侍卫身上一瞟，众人心里一阵唏嘘，头都要埋进□□里了。

　　“哪里，哪里……”南歌默默的将钱收进衣袖，“拆了它可能还是多要几天。”

　　“南歌！”

　　南剑一声，彻底把众人吓傻了。数十位侍卫找了一个借口，瑟瑟发抖的退了下去，临行前一人还满是同情的朝南歌看了一眼。

　　南歌：……

　　果真是狐朋狗友，靠不住。

　　“哥，你生气了？”南歌在南剑满脸怒气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生气，你哥我为你生气还少吗？”南剑不想多说，从小到大，他不是不知道南歌喜欢闯祸的性子，可是每一次还是会忍不住的发火。偏偏那人还打不得骂不得，那他也只好自己气自己。

　　“不少，不少。”南歌讨好的道。

　　“行了，你哥我也不想同你多说废话了，反正你又听不进去，白白浪费我口水。过两日，皇上就要爹交出调查结果，到时你肯定也会被宣上殿，皇上问你为何在大理寺，你可想到缘由了？”

　　“缘由？”南歌伸手将骰子塞进怀里，“还没想到。”

　　“没想到，你还玩的这样开心？”南剑冷笑两声，坐到凳子上，“你是嫌命太长？”

　　“哪有。不过是这大理寺实在太无聊，随便找点乐趣而已，这不才赌了三把，哥你就来了，钱都还没赚够。”

　　“才三把？你知不知道今日要来的不是我，那数十个人脑袋都得搬家！”南剑手指狠狠的往桌上一扣，一声巨响。“侍卫私自聚众赌博，可是死罪，就是不死也要被发配边疆。你要他们妻离子散，饿死街头吗？”

　　南歌知道楚国对聚众赌博的惩罚很重，但也没想到是这样重，死罪？怪不得刚开始她说要玩的时候，众人推三堵四的，她废了好多口水才将人忽悠了过来。要知道是这样她就不玩了，为了几个铜钱丢了他们的性命，怪不值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知道爹为了救你出去废了多少心思吗？求了多少人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以前哥什么也不想多说，只想你开心就好，可是有的时候哥又想要是南歌能懂事一点，不在那么莽撞，或许也挺好，爹和我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了。算了，不说了……”南剑起身摸了摸南歌的头发，将门口的食盒提进来，放到桌上，“这是我特地叫厨子为你做的糕点，都是你喜欢的，你吃一点吧。”
　　南歌知道南剑宠她，虽然平日都是一副臭脸，可哪一次出事不是他出来帮她摆平的？南歌以为这样的宠爱会一直陪着她，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南剑会一脸认真的跟她说，他累了。他希望自己能懂事，不在依靠他。

　　南歌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仗着南剑是他的哥哥，肆无忌惮的挥霍他的宠爱是不是错了？

　　“哥，萧北呢？”

　　南歌握住南剑拿着盘子的手，悄声问道。

　　“他？”南剑一听到南歌这样说，脸色更臭了，顺手将盘子丢到桌上，“那天送他回去就在没看见人影，估计是怕了，找个一个地方躲起来了。”

　　“不会的，哥你别乱说。”

　　南歌了解萧北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因为他才被关进来的，他不至于如此绝情，他此刻应该在想办法救她出去。

　　南剑听到南歌这话，鬼火乱窜，张嘴就是酸话。

　　“行，我乱说，我乱说。我走，我这就走。”

　　南剑感觉时辰差不多了，还要去探太子的府邸，东宫。也不敢多耽搁，起身就往牢外走去。将要踏出门口时，又转回头看着南歌，语重心长的道了句，“安分些。”

　　“嗯，你哥对你倒是没话说。”左边牢房里的老头子看着南剑操心的模样，有感而发。

　　“那是当然，不然也不会忍我……这么多年。”

　　太子所在的东宫在皇宫里，与皇上的寝宫不过几千里，南剑不敢怠慢，从南自的手下中挑了一个武功高强，比较信得过的下属，两人连夜密探东宫。

　　一路踏在房顶上，风行疾驰。

　　不知是不是南剑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东宫的布防太弱了，他们都走沿着房顶跑了半日，竟一个人影也不曾看到。

　　这东宫很大，两人找了半日也没发现太子的藏宝处，心里不禁越来越奇怪，总感觉这事不简单。突然见一人鬼鬼祟祟的从一间屋子里出来，样子很是警惕。

　　“公子，下去看看？”

　　“嗯，走。”

　　两人悄然落地，用银针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数十个大箱子，旁边还摆放着些奇珍异宝，月光从窗外射进来，满室光亮。

　　南剑心里唏嘘不已，这皇子就是皇子，一室的藏宝都可顶半个国库，富可敌国只怕也不过如此。

　　“公子，你看。”

　　南剑走到箱子旁一看，这不正是拿去赈灾的金子吗？底部还有官印，不可能有错。但是这太子怎么也会牵扯此事，明明拿去赈灾的钱财，竟出现在大皇子府邸和东宫。

　　他核算账本，账本里记载的钱与贪官府里搜出来的金子数目明明是符合的。那么太子府里的金子和大皇子府里的金子又是哪里来的？

　　南剑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这件是若是闹大了，估计楚国这太子怕是要易主……

　　“走，先回。”

　　南剑挺外面有声音传来，一刻也不敢耽搁，两人锁上门赶忙跳到房梁之上，紧闭呼吸。

　　一群侍卫从巡逻经过。

　　“真是奇怪，这紫方阁怎么会突然着火？”

　　“听说是一只猫打翻了烛台，这才烧了起来。”

　　“我看不像……”

　　“行了，像不像也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太子妃的住处被烧，太子紧张的不行，这不叫我们全部过去救火吗？”

　　“也是，还好没烧多大一块。”

　　太子妃住处着火，怎么会这么巧？怪不得刚才来的时候路上基本不见行人，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安排的？还有这太子不是一向讨厌冯小莲，什么时候她未来的寝宫被烧紧张成这样，难不成突然转性了？

　　南剑回到丞相府，将事情的大致情况同南自说了一下。

　　南自一听账目和太子府和大皇子府里多出来黄金，脸色别提多难看了，直捶胸，好半响才缓过来。“这太子真是胆大包天，皇上这还没死也没病，他就忍不住将手伸出去了？”

　　为防万一，南自第二日亲自带人到东宫搜查，果真在南剑所说的小屋子里找到了赈灾用的金子。一经清点，竟有数十万两，要说皇上拿去赈灾的钱财也不过百万两。

　　太子看着从自己屋里搜出来的黄金，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一副要饮血啖肉的模样看着旁边的亲信。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南自派人将箱子抬出去，准备立马觐见交给皇上，晚了只怕夜长梦多。

　　“本太子无话可说，清者自清，相信父皇会明察公办。”

　　南自对于太子这番言辞，有些琢磨不透，要说他不知道这是金子从哪里来的，反应该不是这样，要说一早知道，现在被搜出来了，这样子着实有些淡定？

　　南自也不想多想，急忙带着搜出来的黄金面圣去了。

　　萧明一见人走了，一脚就踹翻了旁边的一个亲信，满是杀意，“不是说不会有问题，现在这是什么？你可知道这事被父皇知道了，本太子的太子之位就别想要了！”

　　那亲信瑟瑟发抖的爬过来，扯着萧明的脚，“属下不知，属下确是将这些金子藏在了城外一处人家的地窖里，它怎么会出现在哪里？一定是有人特意要陷害太子殿下。”

　　萧明气到发疯，将旁边放着的金银玉器全都摔了一个稀巴烂。

　　半响，才咬着牙道，“萧云，算你狠，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