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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随后时光匆匆,飞逝而去。自那日阿姝沉着脸将苏笙从那个即便没有人进去、还是干干净净的房间叫出来之后,已有几载。

      苏笙,也在这里呆了几年。了解到了这里的景致,也彻底知道这里除了阿姝和他再没有别人,不知去踪的花神不知道是真的不在了还是怎样,丝毫没有要出现的迹象。

      而那日误闯进房间,阿姝突兀摆出来的黑沉沉的面色,也再未出现过。像是一场梦。

      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找到了结界的薄弱处。他的任务,完全可期。

      “苏笙,”阿姝越过密密花海过来,一看见那人面对着粼粼水面的身影,扬起一抹微笑,一面朝他走过来,一面道。“都说了不要到这边来了,很危险的。”

      “没事,”苏笙回首朝着阿姝微微一笑,眉清目朗。笑容隽秀,温润如玉。“我站得比较远,不会出问题的。”他说罢抬手轻轻撩了撩衣角,将那不起眼处的一块缺了碎片的衣角藏的更深。然后才脚步轻轻晃动,风吹叶儿似的赶到她的面前。

      “你的事处理完了吗?”苏笙抬手帮着阿姝捋了捋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发丝,问道。

      阿姝低了低头,垂下的白皙细嫩的脸好像也随着他这个动作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绯色。然后悄悄借着苏笙的动作避了避他带过来的风,只觉得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叫人作呕。

      等到气味散去的时候,她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依旧清澈的河流。目光所及之处,河面粼粼河水清澈,不见一点杂质。再细闻时,腥味已然散去,如同旧梦一场。

      于是默默放下了心底冒上来的怪异感,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什么疑虑也没有从心底里升起。。

      “嗯,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事。现在要做什么?”阿姝微微笑了笑,低垂的眉眼里带着一种让人舒适甚至可以说是喜欢的温顺 。

      “你觉得我们要做什么比较好呢?”苏笙一面笑着将问题给他踢回去,一面引着她离河远去。余光落在好像还是平静无波的河面,微微勾了勾唇角,有些放松。

      “不如我们画画如何?”阿姝试探性的提议,心底的戒备还是没放下去,又恰恰闻见隐隐约约的腥气断断续续的在她的鼻翼间飘荡,“我想学学丹青,就在屋子前面如何?”

      “好啊,”苏笙应着,“我也该走了。”

      忘川河面之下,封印着魔化河神的结界之内。

      久眠的美人如同被惊醒一样猛地睁开了双眼,茫然地转着眼睛四处望着。雪一样的长发不扎不束,随意漂浮着。白色的衣服轻柔的落在身上,竟与肤色之白不相上下。

      熟悉的花团团簇在她的身边,勾得视线落在花上的她眼神微微一柔,安静而又温柔的笑了出来。

      “姐姐!”回忆里。两个矮萝卜站在不远处,轮着小短腿朝她跑过来,让她的神情更加的柔和。

      带着些许荧光的结界不知原因的破碎出拳头大小的洞,久违的灵气就从那里灌进来。

      带着他们尚且残存的花息,比之当年,强上了不知多少分。

      被人丢进来、叫沾满戾气的河水绞得粉碎的东西随着河水肉眼看不到的波动冲进结界内。

      她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底闪烁着不知名的神色。许久之后才开口,吐出有些破碎的言语:“想借刀杀人么……”

      手指飞快地掐出法诀,忍住剧痛硬生生从身上分割出一片破碎魂魄。然后狠狠往结界的破洞外一推,将尚未形成人形的魂魄甚至只算得上是一块没有多少意识的执念用力地打出去,朝着那个人留下的痕迹追过去。

      “去!杀了……!”

      小木屋,苏笙歇身处。

      “苏笙,这样就好了吗?”阿姝一身红装,不施粉黛,温婉端庄的坐在木屋前的空余,双手交叠放在磕在一起的大腿上,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身后花海无尽蔓延,衬得更是如花一般美貌。

      她低着头微微笑着,眉眼低垂,风情无限。似是含羞带怯,又似欲语还休。

      叫人看的,心痒不已。

      而苏笙端立在不知道是阿姝从哪里扒拉出来的书桌前,细心将含笑的美人一点一点的记入铺陈在书桌上的宣纸中。

      待到最后一笔落下,他轻轻地舒了口气。笔还捏在手中,目光定定盯着画,心底默默比着哪处不足。

      而阿姝一听见这口气,再联系他的模样。无比欢快的跳起来,暂时抛却了端庄的活动了略僵的身体。然后慢慢挪到了书桌前,颇有兴趣的看着桌上的画。

      窗外清风缓缓拂进来,牵动了纤细的发丝微微摇曳。悄悄潜藏在花香中的气息环绕着苏笙绕了个圈,然后丝毫不剩的融进笑得温婉的阿姝的气息中。

      毫无声息。

      小木屋檐角下悬挂着的占风铎毫无预兆地齐齐叮当一声脆响,直搅得人心头突兀一阵慌乱。

      阿姝听着那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微微张大了自带风情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漫天绯色,微微皱了皱眉。

      刚刚一阵怪异悸动,像是故人归来,又像是……

      卸下心防时,却又情不自禁地抽了抽鼻子,终于嗅到了平日里未曾嗅到的气息。

      嗯?那是······什么?

      “好了,”苏笙轻手轻脚地放下了毛笔,朝着尚在神游的阿姝微微一笑。眉清目朗,温润如玉。

      “啊?哦,”阿姝陡然回神,脸色有些难看的笑了笑,视线飘忽忽的,也不知道在往哪落。耳中还能够听见那一声声感谢情谊的呼喊:“来……过来啊……过来吧……你,快过来啊······”牵得她的思绪都跟了过去。

      久久得不到回答的苏笙有些困惑地望过去,才发现阿姝本来就白皙的脸蛋现在更是没了半点血色。他皱了皱眉,有些担忧:“阿姝,你怎么了?”

      阿姝勉强自己笑起来,什么也不想说。却不知那表情那姿态硬生生叫人误会了意味。

      苏笙悄悄握紧了躲在长袖下的手,面上却是什么也没显出来。反倒是笑得一脸温润,压低了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阿姝,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下吧。”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等等我,我去看看。”阿姝看了眼漫无边际的花,紧皱了眉。连看画的心思都没了,疾步出了门没入花海,一心朝着河流奔去。

      越走越近,终于看见了立在河畔的那抹白色身影。阿姝停下来,看着她随风微动的头发莫名就被泪水糊住了眼睛。她试探地一步步朝那人走过去,然后那人慢慢侧过身来,显出了她唇畔温婉的笑意:“小花儿,过来。”

      纤长的手指探过来,隐隐有种透明的色彩。

      阿姝把手递过去,如同魔怔。

      记忆的最后,那人低低的笑了,朝着阿姝走过来道:“乖,睡一觉吧。”

      记忆的最后只剩下那人唇畔似曾相识的笑容。然后就失去了意识,久久的沉睡。等到意识完全复苏的时候,阿姝发觉自己正站在那个满是戾气的河边上,身上布满了血腥气,连素来没怎么做过粗事的手也满是血迹,尚未干涸。面前的河流里,总是笑着的苏笙已经没了气息,被丢在河水里慢慢消失。隐约的红色也在河水中,慢慢地蔓延,最后什么都没留下。

      远处木屋房梁之上的占风铎急促而绝望地鸣叫,而苏笙刚刚作好的画挂在不远处,画上红梅点点,留有隐约的腥气。隐隐约约的记忆里,那个书生回过头来惊讶的“阿姝?”像是湖水上激起接连不断的涟漪,心境未曾停下来过。

      “你为何······你为何要伤害他啊!”阿姝颤抖着抬起自己还沾着血迹的双手,颤着声音问道。像是有些不愿承认自己就这么杀了人,又或者是她心中对他有着隐约的好感人却这么走了有些无法接受。

      “唉······”轻的几乎听不清的叹息声从她的身侧传来,阿姝转过头来看着那第二次见过的白色人影,想起花神离开之前所说的话,被吓得稍稍后退了两步:“你、你是河神?”

      “呵······”白色的人影轻轻笑了笑,浅樱色的唇角微微勾一下,“原来他们竟说过我吗?”她朝着河中央飘了几寸,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道:“小花儿,叫他们回来吧,该有个了结了。”

      下一瞬,白色的人影已经散去,再也看不见。

      那时阿姝急着赶去河畔,苏笙跟着出了门,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大风糊了一脸。

      他突然看见了檐角上悬挂着的漂亮的、青铜色的占风铎。

      风扰动占风铎的声片,叮叮咚咚响了一片,怎么也停不下来。

      急促的声音落在苏笙的耳朵里,让他素来灵敏的神经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隐约记得在诸神黄昏,占风铎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但是想起了阿姝是花神特意留下来的人,想来是有什么非常之处。这般想着,他在不安的同时也放下了心,安心的在房间里等那个傻乎乎的阿姝回来。只是他没想到,他等回来的不是那个善良的阿姝,而是传说中残暴的魔。

      “阿姝”去了也没多久,差不多一个来回的时间就回来了。

      风停了下来,然而檐角的占风铎依旧紧张的跳着。并且随着阿姝越来越近的身影,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苏笙噙了一抹习惯性的微笑迎了上去:“怎么回事?”刚刚到了门口就看到温柔笑着的花儿怀里抱着一柄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剑,驻足在不高的木阶之下。

      阿姝抬起头来,通透琉璃的眼睛安静地朝他望来。眸光里是通透的神色,让苏笙瑟缩了一下,分明地产生了一种“她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他咽了咽口水,尽量保持冷静。

      “阿……阿姝?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姝笑得越发的灿烂,然后带着那一脸意味不明的笑容朝着走过来的苏笙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开口的那一瞬间苏笙宛如听见了泉水叮咚的声音,却叫苏笙感到彻骨的寒意。

      “我叫妄语,是那条河的河神。你特意不辞万里来这里,想来也该是知道我的。”

      她腾出一只环住剑的手,用葱白的指尖点了点那隐约的河流。一举一动间,端的是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

      苏笙后退一步,整个人紧绷为弦,戒备地朝她问道:“你就是那个河神污染后的……魔?”

      河神妄语,世间仅存的三大神之一。有人猜测她入魔的原因是那场惨烈的神魔之战,她所爱之人陨身在战场上,情绪难遣最终入魔。后来被俩大花神联手,封在忘川河底沉睡,不见天日。

      他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就因为他的确是专为她而来。为的是放她出来,然后让花神······

      见了河神之后,他才腾升起一股怀疑来。

      毕竟若是这样温柔知礼的人就这样去了人间,大概也没多少人会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是凶残可怕的魔。说她是养在深闺的高户之女,手无寸铁也不有人产生怀疑。

      “大概是的呢。”妄语柔柔一笑,她顶着阿姝本来就端庄温婉的脸如此,丝毫没有一点违和。她跨上木阶,一面缓慢地把那把剑从剑柄里拿出来。剑刃森寒,迎着阳光还很给面子的闪出寒光好叫人明白它是个多么锋利的东西。占风铎跳的越发激烈,声音急促得有些尖锐,然而两人都无心阻拦。

      妄语微微一笑,拿着剑比了个帅气利落的起手势:“是你放我出来的,对吗?”明明不见杀气,却又分明的感觉到一阵阵看不见的气势盘旋在身侧,刮的脸生疼,并且让人生出了些许退缩之意。

      苏笙惊得一退再退,最后只手撑在书桌上,这才找到了些许底气望着和阿姝相差无几的笑容,道:“是,河神妄语,是我将你从河底放出。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吗?”

      “救命恩人?”河神微微皱了皱眉,手里的寒芒划过木制的地面,留下浅浅的一道痕迹。“呵,我在河底睡的好好的,需要你来叫我起来?洛泠也是,这么多年来也没点长进,也就会这点小打小闹了。 ”一面说着,她还一面嗤笑,不屑的神色明晃晃的挂在眉梢上。丝毫不因为那个名字的主人是如今的三界之主,而有些许的收敛。

      “是吗”苏笙闻声笑了笑,“就算是小打小闹,河神大人不也是中招了吗?当年,花神可也是差点中招了。所以河神大人拦着做什么呢,让他们和你一起多好,省得现在花神左右为难,多可怜。”

      “唔......”占风铎的节奏乱了一瞬间,然后越发的杂乱。被河神附身的阿姝黑沉沉的眼里闪过血色的光芒,一个定身咒猝不及防的落在苏笙的身上,然后寒芒一闪,银白色的刀锋已经没入了苏笙的身体。血滴滴哒哒的涌出来,在地上溅落一滩。还有多余的细碎血花落在不远处的画上,像是落上去的红梅。

      苏笙的嘴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来,直接软倒在地上,将那滩血弄出了血花。

      “啊,”河神眼里的红色闪了闪,她低头看了眼散开的红色,有些苦恼的样子。“脏了啊。”她抬起头,已经破破烂烂的记忆里隐约想起那场宴上,她推开阿黎的时候阿黎望过来的委屈的眼神。还有宴后,他小心扶着人问道:“妄语姐姐,你......你没事吧?”

      嘛,该怎么说呢。红色的光芒闪了闪,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甚至越发的危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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