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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诸渊没有回答,慢慢走到他们面前停下。少年的脸还是苍白,当少年的目光落在一旁披着一身宽大衣服的霜烬的身上的时候,带上了几丝就是他自己也没怎么发觉的悲悯神色。

      站在他身侧的霜烬将他目光里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看到少年尚且朦胧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神志只能假装没看见,带着一抹笑看着越来越近的诸渊。安黎把霜烬的举动看在眼里,点点头觉得看懂了霜烬对诸渊的心意。

      “安黎,昨晚上休息的如何?”诸渊靠近来,先是对着霜烬对上目光然后微微颔首当做是在打招呼了,然后对着安黎问道。

      “诸师兄早上好,”少年朝着表情冷漠的诸渊笑了笑,这才慢慢道。“昨晚上休息的还是不错的,不知道师兄昨晚上歇息的怎么样了?”

      “不错。”诸渊看了眼天色,发觉天边的天光已经是大亮了,太阳也已经从山脚里蹦了出来,普照大地。然后确定了天色的确是可以起程的诸渊转过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赶路吧,谢谢霜烬······昨晚的收留了。”他昨夜腾出两间房间来收留他们的霜烬道着谢,顺顺畅畅的道谢却卡在了对霜烬的称谓上,他看了眼还是一脸懵懂的少年,将那称呼含混过去了。

      霜烬也知晓他的用意,没有说什么,反正实际上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日子过了这么久了,该在的该不在的都随着时光风雨不在了。倒是这两个看起来还是个苗苗的小孩在这世间留着,顶着风雨飘摇,叫人怪心痛的。她忍了忍,没忍住朝着已经准备离开的诸渊道:“阿渊,阿黎,若是······可以到我这里来,不管如何,这里都是你们的家。也是能对你们庇佑几分的。”

      诸渊听见霜烬的这句话没有回头,只是向前走的身形顿了顿,然后用着很淡漠的声音非常直白地拒绝了:“不必了,之后也就不来叨扰了吧。”

      安黎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霜烬一身素雅、面色哀伤的站在院子里目送着他们离开。那哀伤的眼神,总让人觉得她就是这样目送了一堆又一堆人的离开,并且再也没有归期。

      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有些心痛。

      下一刻,诸渊控制着已经载好了两个大男人的剑腾空而起,飞速远离。代表着霜烬的那抹颜色在安黎的视线里越来越远,霜烬站在宅子里抬头望他们的样子,渐渐地远成画里的景色。落在他的记忆里,难以忘记。

      安黎回过头来,默默揪紧了诸渊的衣袖,叹息一般地道:“诸师兄,你不该回的这么直白的,至少应该委婉一点。好歹那也是霜烬姑娘的一点心意,就这么拒绝了太伤人心了。”安黎并没有指责什么之类的情绪,只是单纯的想起霜烬周身挥不去的哀愁以及她被一口回绝时候瞬间暗淡下来的脸,不自觉得有些心痛。这心痛让他有些难受,而这股难受促使他开口说话,但也并没有期望得到回答。

      大约就是他急切需要一个发泄口,将那些苦痛那些难受发泄出来。

      诸渊微微侧了侧头,像是想看一眼站在身后的安黎,却又带出一种近乡情怯的迟疑。故而安黎只看见诸渊朝他微微侧了侧头,并没有看见少年一贯冷酷的脸上又是迟疑又是哀痛的复杂情绪。反而在呼啸的风中听见他那一句已经被风吹得破碎的叹息:“阿黎,你不懂。”

      安黎沉默地低下头,脚下是一片片飞速往身后撤离的山河,他想起离开浮玉山前的那个梦。他觉得,他想靠着自己飞了。虽然他自己并没有飞起来的能力,但是随着他嗅着前面诸渊传过来的隐约不知名的芳香,这个愿望也就越发的明显急促。

      安黎此行任务目的地,忘川,河畔。

      那是被赤黑双色环绕的一条河流,河流蜿蜒,河水虽然清澈但是丝毫没有一丝生气。河水安静平和地倒映着两岸双生花的影子,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幅安静祥和的模样。

      河边不远处干燥又向阳的一块,坐落着一个不怎么小也算不是多粗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精致的小木屋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像是默候着归人。弯弯的几个檐角下依次垂挂着几个青铜片穿起来的占风铎,明明一丝风都没有却不知道为什么正疯狂地跳动吵嚷着。青铜片急促撞击的声音有些尖利利的,听得久了就让人觉着耳朵疼,脑袋当然更疼。

      木屋的门此时是大开着的,还有轻声哼歌的声音传出来。哼歌的声音很空灵,像是天边恍恍惚惚的弦乐。那是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裳的女人在屋子里拾掇,那个女人的长相有些柔媚,像是屋外那一片一片好像无边无际的双生花。眼角落着一点恰如其分的绯色,加之眼睛总是明晃晃的盈盈水光,看着像是他受了什么委屈终年含着一滩泪光。十根芊芊的手指大红色的丹蔻染得仔仔细细,衬得一双芊芊玉手越发的好看。她盈盈笑着,温柔之中隐约又带着一点羞涩,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但是光是看她的容颜、她的表情,只觉得现世美好。

      而房间的地上溅落着点点红梅一样的痕迹,污渍很新,甚至可以说还没有完全干。她的手上还有血迹滴滴哒哒往地上滴落,在她脚边那一滩濡湿了绣花鞋的血迹里溅起小小的涟漪。穿着霜白色衣裳的书生安静躺在她的脚边,已经丝毫生气都没有了。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是她将书生杀害,并且还很是温柔的将房间溅上去的血迹清理。

      再去看她脸上的表情,生生让人生出一层汗。

      女人一边哼着歌,一边小心地清洗着屋子里溅开的红梅,丝毫没在意脚边已经死去的书生。若是仔细看的话,会发觉这个女人身边团团缠绕着黑色的雾气,若要再详细点说的话,她的周身缠绕着的都是凶恶的魔气。

      也难怪她行为能够这么怪异,而屋外挂着的占风铎明明没有风还跳得这么急促,分明是有魔在此。

      占风铎算是法器,也说不上是法器。它被人挂在屋檐下,是专门用来感应魔气了。当有魔气的时候,它就会像现在这样提醒屋主魔来了,再多的也就没有了。不能帮人驱退,在已经“没有”魔气的现在,可以说得上除了装饰再也没了别的作用了。

      女人终于单手拖着书生的尸体从木屋里走了出来,出来之后她率先抬头看了看阳光有些微弱的天空,然后才继续拖着人往那条河走过去。等到了河边,她站定了面无表情地将书生丢进河里。只听见嗤嗤嗤几声,河中自从河神被污染就不断产生的戾气将人侵蚀,分毫不剩。

      女人站在河边看着自己河面上的倒影,神志似乎清楚了那么一瞬,她抬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有些怅惘的低声唤:“阿魇,阿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我好想你们······”

      下一刻,她眼里怅惘的神色陡然散去,留下满眼的惊慌踉跄着后退,尚且留着手上沾过来的血迹的脸苍白的不像样子。她颤抖着抬起双手看着上面还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惊惶而哀伤:“我、我······你为什么要杀他!”

      雪白的人影飘忽在她的身侧,飘忽的像是一个幽灵。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女人,像是茫然一样站在河畔。听闻她悲怒的质问,微微侧了侧头。带着些许金光的眼睛从散落的发丝间透露出来,像是清醒一瞬的叹息:“还你不知道吗?”

      说罢,她轻飘飘地飘过河面,转眼就消失不见。

      被留在原地的女人将自己手上的血迹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是接受什么一样合上了双眼。阳光均匀地落在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微风也在不疾不徐的吹,就像是那个时候。

      “阿魇,你瞧!”

      少年特有的清朗声音随着微微的柔风传过来,那时候还是刚刚有神识化形的花妖睁开眼睛习惯了一直照耀着自己的阳光之后,朝着少年声音传来的地方望过去。只看见身形较为瘦弱矮小的少年罩着一身大红的宽大衣裳朝她走过来,脸上是真真切切的欢欣。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稳重的、看起来较为年长一点的男人,他看着少年,眉眼间又是宠溺又是无奈。

      然后,柔软的衣料兜头罩来,盖在了她暴露在微风中微微泛凉的身体上。

      我、我的到来是受到了欢迎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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