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是学渣》凤舜方一

4、第四章：我想我妈妈了

　　王文也觉得老妈对她和老爸之间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只要有那个机会她都要念上几句，可他没想到曾经做好的约定，她竟然违约。

　　方燕贞看到他怒气冲冲，猜测是因为学校的事情，她不认为这是算家丑，如果两个人过得都不开心勉强在一起痛苦的便是所有人，于是她继续吹着指甲，凉凉道，“对长辈讲话客气点呀！”

　　王文也一把扫掉她的指甲油，气得手发抖，“当初不是说别说这事吗？你为什么非要讲出去？”

　　指甲油混合着室内熏香，叠着一种化学胶合的味道，方燕贞起身拉开客厅的窗帘，昨夜的一场大雨洗去空气里的粉尘味，一阵微风里带着竹木的清雅，嗯，她真是太喜欢下雨天了，干净又纯粹。

　　王文也见她淡然自若，不知道她心底的想法，见她没有半句解释，他冷冷丢下一句，“以后周末我不回来了。”

　　“不要啊！快阻止他！”

　　方燕贞的耳边又响起那个欧卡桑的声音。

　　从几天断断续续的对话里，不舍得儿子不想离开的欧卡桑选择以另一种形式留在这里，原本最开始方燕贞心有恐惧，可这几天下来发现这欧卡桑只是在某些时刻突然说话，对她也造成不了实际性伤害，甚至和她聊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情，说真的，方燕贞同情她。

　　一个女人的整个世界除了老公就是孩子，除了家庭便是家庭，完全没了自我，甚至于在受到背叛与伤害时无法反击，这种苦大仇深的戏码简直让方燕贞有想去提刀找那个“前夫哥”的冲动。

　　前夫绝情狠心也就算了，生个儿子还像那个没良心的爹，动不动就是这种威胁，不仅不学好还把气老妈这事当日常任务，真是士可忍方燕贞不能忍！

　　越想越来气，方燕贞也吼道，“那你也赶紧滚，你以为我稀罕带着你吗？那是因为你从我肚子里下来的，你要是觉得你自己能OK的话，随你意！”

　　原本走到门口的王文也顿住脚步，想到老爸的再三交代，他讷讷回身坐到沙发上，和方燕贞东一头西一头，不走了也不找她说话，径自开电视看着翻拍无数遍的泡沫剧。

　　见他这样子，想到欧卡桑，方燕贞觉得自己刚才说得有点过分。

　　只好低头，打破尴尬的气氛，“晚上想吃点什么？”

　　王文也不领情道，“不吃！减肥！”

　　瞧着这把十七岁就长得一米八竹竿似的身形，方燕贞倒觉得他这句话在讽刺自己，长得本身就不够高，体重还蛮有份量的，捏捏肚皮上的肉肉，她突然想到个事儿。

　　前两天在楼下遛弯碰到一个居委会的大妈，说她好几天没去跳舞，路上没个伴又搓不到人，于是今早上来个电话约了今晚务必到广场相见。

　　没错，她要去参加那个老年的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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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被吴同学爽约，王文也现在应该在卧室的暖色台灯下愉快的吃鸡，而不至于抱着一根鸡腿在四面通风的广场上冻得跟狗似的看那一班老妖魔在欢歌载舞。

　　瞧他妈那姿势，自从被砸之后完全放飞自我，那屁股抬得能撑起一头大象，以前他怎么不知道老妈会跳舞？还这么的……一言难尽啊。

　　就在他哀怨自怜时，方越泽来了电话。

　　“你妈电话怎么没人接？”

　　“哦，在忙着种桃花呢……” 他抬头，看到老妈正和一老头比姿势，两人看着越跳越带劲呢。

　　“什么？”方越泽一头雾水，“你是和她在一起啊？”

　　“是啊，我在喝西北风呢。”

　　谁知道他老妈今天是抽哪门子的风，居然跑来跳舞，以前她可觉得这是一种丢人现眼的事呀。

　　“你们在哪里，我过去找你们！”

　　方燕贞没想到一个六十多的老头体力这么好，刚还和另一个大妈拼好一会儿的舞，跳到她这居然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她原本想刷他两下，没成想自己快丢半条命。

　　那老头原本想在小美女面前露两手，谁知道她还真是要老命的跳，就在他快撑不下面子时，所幸她提前休战了。

　　“不行了，累得慌，我得先去歇会儿！” 方燕贞摆手刚忙退出舞场，也管不上老头想说什么，直接朝王文也那奔去。

　　“哎呀我的妈，真是累死老娘了！”

　　以前看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多惬意轻松，真去跳发现比上班还累，谁能想得到挤公交地铁就手脚无力的人还有这一番体力呢。

　　刚入初夏的天原本蕴热，但几夜的大雨卷走烈阳的地气，一到晚间反倒有些回寒，跳得满身是汗喝了口水，一阵风恰巧路过，方燕贞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有点冷……”

　　王文也背对着广场的街灯，坐在了石头台阶，他藏在阴影里，方燕贞看不到他热得冒着细汗的额头，倒是他对着方燕贞额头的汗液嘲讽了句，“你的汗都能洗脸了。”

　　说完，没忘从她包里帮忙抽出了一张湿巾。

　　方越泽所在的医院离广场很近，他刚到便看到这一步，他一笑，提着手里的吃食走过去，“小也……姐，你跳好了？”

　　看样子，以前的日常是欧卡桑来广场上跳舞，弟弟和儿子得空还能一起做陪衬，这样也不算很惨淡吧？

　　“他们以前不可能来的……”欧卡桑突然又幽怨说了句。

　　方燕贞正拿着一块方越泽带来的臭豆腐塞嘴里，差点被噎到，咳嗽时发现王文也正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摸摸脸，“咋地啦？你妈我又变美了？”

　　王文也收回便秘的表情，从她吃泡面以及喝那稠得和粥一样的奶茶开始，他就不应该再奇怪她会打破原来的饮食习惯，只是想到以前她总对这些东西抗拒再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砸才导致她现在的状态……很多人都说，一个人在生命快要终结时，都会尽可能吃自己喜欢吃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心底突然冒起酸气，不过这酸气还没扑腾一会儿，就被她一句话浇熄，“你妈我十八一朵花，人见人人夸，哈哈哈……”

　　王文也一口血卡在喉咙吐不上来，“你药店碧莲！”

　　想着她是不可能听懂这么新潮的网络用语，谁知话刚说完，她朝他飘了一眼，凉凉道，“你有着不属于你这个年纪的嘴贱……”

　　王文也：……

　　“这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你怎么和他当起真了？”方越泽没听出两人话里的隐喻，但方燕贞这么直白的一句他是听明白了，虽然这是句实话。

　　他看了一眼吃瘪的外甥，想笑又没敢笑出来，这孩子天天满嘴胡里花哨的话，有时候他还真是听不懂是在夸人还是骂人。“他还小吗？都十七岁的人……我隔壁家那小哥十七岁女朋友都满天飞了，他还这么不经人事。”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越泽闻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怎么说着说着枪口就毫不留情的对他开炮了？“姐，你这是在埋汰我呢吧？”

　　晚上出门随便扒拉几口饭，又跳了好一会儿，这五脏庙不知不觉开始念经，方越泽带的臭豆腐才几块，两口就没了，她现在只想好好坐下来吃个什么的，她边说边在手机里找附近的门店，刷着门店下方的评价与优惠券信息，终于满意看到一家很近的烧烤店，她两眼放着光，至于方越泽说什么已经不是她关心的范围了。

　　“我们去撸串吧？”

　　王文也两眼一亮，有些惊讶，“现在呀？”

　　“如果你现在不去，我也可以打包一点你明天当早餐吃。”

　　王文也立马附和，“不不不，现在就去，现在就去，舅舅……一起去吧？”

　　方越泽看着她闪着光的眼睛，犹豫道，“我临时出来的……今天院里从十二院转来一个新病人要处理，而且我晚上还要值班！”

　　之所以丢下这么重要的事情跑过来，那是因为听说姐破天荒跑出来跳广场舞，为了证实小也没说假话他才跑这一趟，本是也担心她的心理和生理状态，不过现在看来，是他担心过头了。

　　她比以前还吃嘛嘛香，估计是开窍了，每个人在突临一场生命的边缘后都异常想得开。

　　“不会太久的，我们就吃一个小时结束？”

　　见两人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他也不想扫兴，便点了点头。

　　只是这点头后的他又觉得后悔，以前是没见过老姐喝酒，更没见过她喝完酒酒品还这么差，回去的一路上满嘴胡话。

　　“我跟你们讲哦……我真的不是你们的妈妈和姐姐，其实……嗝……我是一个小仙女儿……嗝……”

　　王文也拖着她的右肩，被酒味薰得睁不开眼，“对对对，你是小仙女儿。”

　　“哼……我真不是你妈妈，呜呜呜……我想我妈妈了……”

　　方越泽僵了下背，想妈妈……他也有点想了，从他记事一直便是长姐如母，她替代着原本妈妈的角色，也许对他来说没有妈妈这件事并没很大感觉，可对于姐姐来说……

　　一路上任她胡闹，说自己还没结婚还没生孩子，还没过人生最美好灿烂的年华，却变成如今的老妇人，她对这生命不甘心，她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她特别想回到过去。

　　这句句似针，字字如剑，插得方越泽眉头快拧成麻花。

　　“姐，你别瞎说，你还有小也，还有我的呀。”不管今后他会如何，姐姐永远都在他心中的第一位。

　　王文也跟着难受，“妈，你不要这样，你喝醉了，别胡说。”

　　方燕贞突然瞬间甩开两人，哼哼唧唧的指着他们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啊？我明明有更好的人生，可为什么这一切就变了？为什么？”

　　方越泽没想到姐姐伤心成这样，甚至有种不太好的倾向，他心底隐隐在打鼓，看了看王文也，让他赶紧扶好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放回床上，她的酒意都憋在心底，什么都没吐，整个人红得像虾米在床上滚来翻去。

　　“酒量这么差逞什么能呢？”折腾了一路的王文也忍不住抱怨。

　　方越泽交代好注意给她喝水后便急匆匆的赶回医院，刚进门就碰到汪医师几人往某个病房奔去，他套好衣服后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