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是学渣》凤舜方一

3、第三章：你要是有病就去看看

　　王文也第一次看到老妈穿旗袍已经是够惊讶，因为她永远都特别酷爱那些碎花又多色的款式，好像这真是所有中年妇女的特性。

　　如果说穿旗袍是震惊，那么看到她很兴奋从厨房端出两碗热腾腾的泡面时只能用惊恐来表达了，天知道他几周前偷偷藏的泡面怎么会让她给找到了？

　　他坐在餐桌犹如针扎，提着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是，毕竟她在那吃得又香又带劲，活像好几天没吃过饭。

　　这完全……不符合人设啊。

　　要知道她以前和这些垃圾食品有宿世仇怨，一旦出现在眼下那势必又是腥风血雨，鉴于经验，看到她吃完之后王文也才战战兢兢的准备开吃。

　　在医院不是喝粥就是喝粥，回来几天发现味觉失灵，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后面才发现原来是这身体基于生理习惯的烹饪方式导致她这几天一直吃得清汤寡水，刚才那么一瞬间她想着泡面这玩意儿没什么技术含量，加几个蛋几片青菜叶子，就是一碗美食饕餮——一个出院病人最诚挚的心声。

　　满足得揉揉肚子，她看到王文也跟着放下筷子，碗里的面还有三分之二。

　　“你不喜欢吃？” 她还以为他也喜欢吃这些东西，见他摇摇头，她无奈道，“那冰箱里有牛奶面包，随便你吃点什么的吧！”

　　说完她起身进了卧室，这几天她想得明白，如果她每一天睁开眼都还在这里，那就认真过好眼前的生活，反正她本身就是没远大志向的人，就当作提前退休吧。

　　摸摸抽屉里被藏得很紧的存折，她撇撇嘴，这欧卡桑对自己是真抠门，放着前夫补偿的两百万不动半分，每天还能过得这么清心寡欲，换做是她，早拿着这些钱潇洒快活去了。

　　既然当不成靓丽的白领精英，那就当个独领风骚的时尚阔太太，首先她得先去搞点配置来。

　　这小区周边配套很齐全，距离万象城不到一公里，小区门口就有便利店，估摸欧卡桑平日能活动的地方不多，基本交通就是靠走了，所以她得先去买辆车，她之前特别中意四个圈的牌子，无奈腰包有限……

　　接着嘛……她大脑的程序还在加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她真是忘记客厅的那个大型拖油瓶了……

　　回头看看存折……不动也罢！

　　人家老母亲千辛万苦藏起来就为了他，虽然她不幸成为了这个身份，但总不能这么嚯嚯作为一个老母亲的苦心。

　　很是认命的把存折放回抽屉，她打开门有气无力道，“怎么了小王帅锅？”

　　显然是对她的称呼有排异反应，王文也瞬间退后两步，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注意她的裙子，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我记得你以前不太喜欢这种风格的衣服……而且这衣服我好像见过我同学姐姐穿过。”言下之意，她穿着很不伦不类。

　　方燕贞门把上的手一放，叹口气道，“哦，本姑娘知道了。”片刻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欧卡桑的身份，还是他的欧卡桑，随即又补充道，“真是怀念年轻的时候啊。”

　　一个礼拜前的她还是个24岁的姑娘呢？

　　管她什么旗袍汉服仙女裙超短裙，只要喜欢上的她随便怎么穿就怎么穿，可现在倒好，穿件旗袍还要让一个17岁少年郎从头看到脚的再吐出一句“你穿的真他妈难看啊，别穿了。”

　　“既然旗袍穿着不好看，你等会儿陪我一起去商场买点衣服？”

　　这句话是一道死命的诏书，让王文也的背部到商场转了三圈后还是僵的。

　　坐在休息区时他特别懊恼得想抽自己两嘴巴子，让你嘴贱，让你嘴贱，被人绑来逛街买衣服真是活该。

　　方燕贞对逛街一直很热衷，在这个信息网络如此发达的年代，她虽然也喜欢在网上购物，但更愿意在线□□验店里感受每件商品的真实，并乐此不彼。

　　一下午的时间解决大部分生活基本需求的物品，摸摸包里剩余的毛爷爷，她陷入天枰座的纠结情绪，家里衣柜里的那些她简直没一件能入眼，可如果全部换掉，万一哪天她睡醒又变了呢？

　　“喜欢就买，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反正以后这些钱也都是你的。” 突然有人给她拿了个主意。

　　“不是，那是人家母亲给孩子留的，我拿了该要天打雷劈。”

　　“不会，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那个声音粗哑低沉的笃定道。

　　“你说的不算数？……” 她烦躁的大声抗议一句。

　　王文也做贼心虚的把刚开游戏的手机返回待机界面，抬起头时看到老妈盯着看自己，他强装云淡风轻，“我觉得这件挺适合你的。”

　　方燕贞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一件青绿色的长款风衣，里面是件沉紫色的针织修身长裙，这是她出门前从衣柜里挑选良久出来的两件还算看得过去的搭配，瞧他漂浮不定的眼色就知道他心思不在这里，她也懒得管他乐不乐意，径直去试衣间试穿挑选好的几件衣服。

　　没了负担刷起卡来真的十分痛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美滋滋拎着衣服丢给人肉购物车的王文也，她的目光飘到楼层另一侧的网红奶茶店。

　　王文也顺着她目光，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么吃惊她的想法。

　　站在人形队伍里，王文也反复从手里的排号确认着人数，想起来他上次为了杯波霸春绿排队已经是很久的事情。

　　见那个营业员递出料加到满血的奶茶，他内心恶槽了句，“这他娘是在喝粥呢吧？！”

　　转头看到老妈抱着小山似的购物蹲坐在走廊旁边的一个装饰寿司上，他特别想跑过去提醒她注意下形象。

　　“男孩子走路要步伐有致，铿锵有力，哪有你这样歪来扭去？”

　　“吃饭的时候筷子不要插在碗里……”

　　“筷子粘饭粒就不要去夹菜……这样很不卫生。”

　　你要努力读书，你知道妈妈为你吃多少苦，你总是这样让妈妈担心，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话一点，如果你像别人的孩子一样……

　　小时候的那些话，是每次和父亲争吵完，她转头一句句数落他的罪状。

　　王文也最后的思绪停在一枚冰淇淋上，而吃冰淇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近行为越来越诡异的老母亲。

　　他的外公是中学校长，外婆是同校班主任，两人都是老古派，生个女儿就是老古派的N次方，活像沉睡两百年后醒来的人，这大清都完了啊。

　　看到她朝自己招招手，他只能快步过去，正巧和另一个人擦肩撞了下。

　　那人手上的奶茶掉在地上，“啪叽”一下，一地波霸椰果，他连忙蹲下来收拾边道歉。

　　老妈也走到旁边，颇失望的口气道，“可惜一杯奶茶了。”

　　“真对不起，我重新去给你买一杯吧？”说罢，抬头时瞬间愣住了，是她。

　　两人四目交汇，火花激增，方燕贞眼不瞎心不盲，看这姑娘的年岁应该是小王帅哥的同学。

　　她提了个耐人寻味的意见，“小王同学，你把你的奶茶给这个小妹妹吧？”

　　一伸一递一推一让中，奶茶还是被王文也成功的塞到那妹子手里，见方燕贞看着她，便不好意思的低头，“没关系的，不用赔我的王同学。”

　　“你是我儿的同学？”

　　王文也像被踩到尾巴一样，表情怪异看了方燕贞一眼。

　　那个小美女闻言，很是吃惊无措，“你儿……哦哦，不是……您是王阿姨对吧？您好您好，我叫叶梓秋，和王文也是同班同学。”

　　“哦，叶同学是吧？你好你好……首先我姓方，方燕贞，其次你不要叫我阿姨，你应该……”方燕贞话还没说完，被王文也气冲冲的拉到一边去。

　　“我的老妈呀……你这是有演出费还咋滴，演戏演上瘾了？”

　　瞧这怕出丑的模样，方燕贞笑了笑，安抚他，“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这聊聊天嘛你激动什么呀？”

　　以前他确实怕自己的同学会和老妈有接触，所以他基本不会带同学到家里聚餐，但放以前来说，老妈是个龟毛的人，最多就是啰嗦些，总不至于现在这样成天疯疯癫癫的没个正经样，现在俨然把自己当十八一朵花的小仙女，刚那架势一看就是想和人家义结金兰。

　　最近老妈干了诸多让他心脏吃不消的事，所幸都是小事，见惯也就不怪了，可在叶梓秋面前，他就是特别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老妈现在变成这样子。

　　他心底头的门门道道方燕贞没想到，她的想法特别简单，如果这个女孩子是这小王同学喜欢的人，只要她撮合两人，以后也不会老围着她妈妈妈的叫，明明一副极度不情愿回来的样子，好像都是她提着刀逼他似的。

　　他以后要是真不回来了，那她可以放飞自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享受提前而来的退休生活，毕竟这欧卡桑原来一直做全职主妇，离婚之后也没再进入职场，简直是她梦想里的模板人生啊。

　　“你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更不要要求人家叫你小姐姐！” 王文也看她欲张口，立马拒绝道。

　　“(⊙o⊙)哦……”

　　方燕贞觉得没劲，这小子不管怎么说都不信她真不是他的老妈，真是让人头疼得很。

　　那就索性先当他妈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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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长会是方燕贞的人生噩梦，不管是当学生时还是当家长后。

　　学生时的家长会，害怕老师的特意关照，家长时的家长会，更怕老师的特意关照。

　　会议接近尾声，班主任开始结案陈词，那些令人昏昏欲睡的各种旁白最终画了一个大转折，把在场的家长都惊醒，人人自危的交头接耳，静心等待班主任公布那三名被学校通报的差生。

　　“韦西……”

　　“袁一言……”

　　“王文也……”

　　“好了，下面有请三位同学的家长举个手。”

　　“王文也的家长来了吗？”

　　前两同学的家长，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外公，都是老头子，听不得班主任那些文绉绉又拐弯抹角的话，最后提了方燕贞起身，她刚站起来，就觉得自己置身在一个烤炉里，那些火热热的目光是燃烧的火焰，贴着她肌肤一层层往里透。

　　她的脸一定红透了。

　　上一次这么尴尬是第一家公司月度会议上被领导点名批评，她立马当场就辞职了，而这次居然在这家长会上被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班主任批评，想卸任都不能卸。

　　真是叫人丧气啊……

　　……咳咳，大家好，我叫方燕贞，我是王文也的妈妈，为什么今天不是他爸爸来呢，因为我和他爸爸在他15岁的时候离婚了。

　　她陈述了一遍复杂的家庭原因，为什么陈述呢，因为她认为王文也的成绩是他个性所致，而他个性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他背后的家庭存在问题。

　　于是第二天，因为与同学较量而被通报全校的王文也，再一次因为家庭问题而被卷上校内的BBS热门讨论上。

　　他回家时，看到那个妖怪老妈正抱着脚指头涂指甲油，他气得口不择言。

　　“你要是有病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