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沉默里等你》朝拜

11、chapter 11

　　chapter 11 姐，我喜欢她。

　　周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苏嫦开着车，带着苏母和悠悠回了乡下。

　　这时万物生长，正是生命蓬勃的季节，初夏的天清爽宜人，非常适合出门踏青，程家爷爷在郊外的小镇上居住，退休后就在乡下做个赤脚医生，现在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平时就在家里养养花种种草，颐养天年，还算闲适。

　　苏嫦一行到程爷爷家时，程母已经等候在楼下，程家老宅是两层小楼，属于独立分出来的小院子，附近的人家也都是这样的房屋格局。

　　程母看见苏母，先是凑过来亲亲苏嫦怀里的悠悠，然后自来熟地招呼苏嫦进屋，这才喜气洋洋地拉着苏母的胳膊，姐妹俩去了一边叙旧。

　　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有程家本族的亲戚，还有一些专门拜访程老爷子的，相互之间客套地聊天。

　　苏嫦进了屋，看见程老爷子坐在客厅里，老爷子精神抖擞，周围又全是老一辈的人，免不了一番高谈阔论，程夙也在里面，就坐在程老爷子身旁，静静坐着，像是发呆。

　　苏嫦懒得去打招呼，只好在院子树下的桌子旁坐着，悠悠无聊地趴在苏嫦怀里，歪着头吃着手指，大概是怕她烦闷，苏嫦将悠悠的手指从她嘴里拿出来，抱着她指着树叶说：“你看，叶子都绿了，姑姑给你折一只小船好不好？”

　　悠悠揉着眼睛点点头，难得的乖巧老实。

　　苏嫦便将她放在地上，走到树下去摘叶子，刚摘了两片，回身时，就看见程夙走了出来。

　　程夙手里拿了根棒棒糖，坐在桌子旁，悠悠立刻扑过去，眼睛盯着棒棒糖，奶声奶气地嚷着：“我要吃！”

　　程夙给她拨糖纸，一边逗她：“我可以给你糖，但你知道我是谁吗？”

　　悠悠又将手指伸进嘴里，愣愣道：“是糖……是姐姐！”悠悠不管见了谁，年轻一点的都喊姐姐，招人疼。

　　程夙一下子就笑开了，扭头和苏嫦说：“姐，你看，喊串辈了！”

　　苏嫦折着叶子，也坐下来，问她：“怎么不陪你爷爷？对了，你那个小跟班呢？今天没来？”

　　说到小跟班，也就是李一纯，程夙却罕见地没有回答，苏嫦见她脸色有些难看，便也没追问，而是适当地转移了话题，“还得多谢你那天和我说的，让我躲过一劫，我差点就要相亲了！”

　　程夙一听笑了，问她：“姐，你也怕相亲？像你这样的，还愁嫁吗？苏姨真是多虑了。”

　　苏嫦笑了笑，说：“我妈要是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程夙会心一笑，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可以随时向你报告动态。”又说：“苏姨没和你说吗？她看中了一个留学博士，本来要安排你们相亲的，因为你上个星期没有回来，那留学博士又给介绍另一家去了，苏姨和我妈说的时候，都快气死了，说人家半路截胡！”

　　“还有这事！”苏嫦一惊，反应过来后却是一阵惊喜，她差点落入俗套，走向那万恶的婚姻之坟墓，怪不得这次回家苏母老看她不顺眼，合着是撒闷气儿呢！

　　苏嫦不知该怎么感叹了，她将折好的小船递给悠悠，拿起另一片叶子，想了想，忽然正色道：“夙夙，以后我妈和干妈有什么动向，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可就惨了。”

　　程夙说：“姐，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不找个对象呢？”

　　苏嫦将叶子卷起来当小棍在她头上敲打一记 ，说：“说谁年纪不小呢？你以为对象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么容易找？”

　　程夙摸摸头，嘟囔道：“可你也没有仔细找过啊！我妈老说你对感情的事不上心。”

　　苏嫦白了她一眼，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感情这种事，跟小孩脸似的，阴晴不定，谈恋爱可以，进入婚姻就不行了，太累！”

　　程夙撇撇嘴，“那你就熬吧！我可告诉你，高处不胜寒，到时候，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嘿！我说你这张嘴啊！”苏嫦瞪了瞪程夙，忽然笑了，“懂得还挺多，那你知不知道：‘登高才能望远’。”

　　程夙趴在桌子上，没有回答。

　　苏嫦看看她，决定还是要问一问，“你今天的话尤其多，怎么了？和你那小朋友闹别扭了？”

　　程夙捂着脸，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像是在找个适合开口的契机。

　　苏嫦给悠悠叠的船已经被扯得支离破碎，苏嫦只好再折一只给她。

　　程夙在桌子对面犹犹豫豫，最后说了一句：“姐，我问你一个问题。”

　　苏嫦正低头折船，离造船成功只剩一个步骤，于是漫不经心地回道：“什么问题？问吧！”

　　“姐……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伴随着轻微的撕拉一下，加上树叶本就脆弱，苏嫦一个用力不慎，小船瞬间报废了。

　　苏嫦顾不上树叶，抬头看着程夙，说：“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其实刚才她已经听清了，但隐隐约约有不好的猜想，才又问了一遍，好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机会。

　　这一次程夙却换了一个说法，她说：“姐，如果我是同性恋，你会怎么看？”

　　苏嫦的面色还算镇定，她将叶子揉在手里，有一瞬间的怔忡，似乎在认真想这个问题。

　　程夙却没有等她说话，而是站起身，准备回屋。临走前，程夙闷闷地说了一句，“姐，我喜欢她。”

　　被揉碎的树叶落在地上，就在离苏嫦不到五米的距离，程母正拉着苏母，和一干亲戚围着打麻将，哗啦哗啦的声音闯进苏嫦的耳朵里。

　　苏嫦怔怔坐在那里，默默消化这震惊的消息。

　　悠悠蹲在地上，拿着叶子给成群结队搬运食物的蚂蚁挡太阳，嘴里嘟囔着只有她自己可以听懂的话。

　　…………

　　生日寿宴就在家里举行，摆了三桌，程父程母邀请了不少人，亲朋好友高朋满座，程老爷子满头白发，却是红光满面，自是高兴极了。

　　苏嫦本想找程夙，却被苏母拉住，“你往哪跑？今天可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待会儿和夙夙一起给老爷子贺寿词，千万别忘了。”

　　苏母这样的严令禁止，苏嫦自然哪也不能去，只好抱着悠悠待在一边。

　　悠悠是小一辈中年纪最小的孩子，备受宠爱，程母怕她饿着，给她单独开了小灶，悠悠提前吃饱了饭，便窝在苏嫦怀里睡着了。

　　苏嫦一心想找程夙，想和她好好谈谈，见苏母无暇顾及这边，便上楼找个房间将悠悠送过去睡觉，结果刚把悠悠放在床上，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连忙拿出手机，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接了电话，“喂！郁唯？怎么了？”

　　金郁唯声音显得很着急：“老苏！你可算是接电话了，我今天查房，看见你的海螺姑娘——她奶奶的儿子儿媳来了，大吵大闹的，整个楼里现在都围着人呢！”

　　苏嫦心头一跳，连忙问：“那……程默她——”

　　金郁唯像是知道她要问这些，又说：“她还在医院，你放心，被护士保护起来了，哎你都不知道那个儿媳有多凶，骂起人来跟个泼妇似的，那老太太情况也不多好，好像被气晕过去了……”

　　电话那边还说了些什么，苏嫦已经来不及去仔细听了，她慌忙跑下楼，找到苏母，焦急吩咐道：“妈，医院出了点事，我先走了。”

　　苏母见苏嫦神色慌张，连忙问她：“医院怎么了？你这不是请假了吗？”

　　苏嫦不欲多说，拿起衣服和车钥匙，说：“你记得和干妈说一声，我先走了。”

　　“哎！好！”苏母知道医院工作不稳定，只是更多的是心疼，“那你这饭还没吃呢？宴会待会儿就开始了。”

　　“我去医院吃，行了妈你先回去吧！记得照看悠悠，她在楼上睡觉。”

　　交代完，苏嫦快步走出院子，开车驶向医院。

　　…………

　　回去时路途顺利，比来时还快了半个小时，许是过于担心，苏嫦根本没有关注用时长短，只暗暗希望能快点到达医院。

　　医院住院部四楼，苏嫦赶到时，已经错过了一场家庭伦理争夺家产的可笑闹剧，病房里有一两个护士留守着，程奶奶躺过的那张床空着，上面坐着一个女人正恶声恶气地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说起来有些可笑，如果单纯只是医闹，出现在医院也就见怪不怪了，这种大医院，哪天不出现个，都白费了那些医生提心吊胆的准备，但程奶奶的家属并非如此，因为他们闹的，是家产。

　　程奶奶住的房子，因为城建，最近两年要拆迁，听说政府拨了好大一笔款，那对中年夫妻听到消息，“千里迢迢”地从外地赶回来，孝子贤孙地往跟前一凑，老人何曾不知他们什么心思，当即将人赶出家门，扬言死了也不会给他们留半个子。

　　到这里，苏嫦已经了解了大概，她左顾右望，低声问：“程默呢？”

　　护士告诉她：“那小姑娘守着程奶奶去了，那位老人心脏病复发，本来要手术的，但是因为她有糖尿病史，血糖控制不住，手术不易恢复，又怕家属来闹，悄悄给转到另外一间病房了，现在还在检查吧！”

　　苏嫦静静听着，眼底厉色欲显，她走进病房，看到窗户旁边站着个唯唯诺诺的男人，苏嫦只一眼，就知道这位是程奶奶的儿子——毕竟长得太像了，而床边色厉内荏的这位，就是儿媳了。

　　苏嫦来到床边，看着这位女人，“你是程奶奶的家属？”

　　那中年女人本来一脸凶相，见苏嫦一身白褂，连忙缓和脸色，说：“啊！医生，我是老人的家属，我是来接她回家的。”

　　“回家？”苏嫦跟着念了一遍，说：“程奶奶身体状况非常不好，你们不送她及时治疗，带她回家？”

　　这女人连忙道： “哎呀！看什么病？都那么老了！”见苏嫦寒着一张脸，心里不由发怵，便解释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啊！老太太身体那样，能有几天？还不如回去让我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凑合几天过得了！”

　　“是吗？你们这样想的，是不是等老人西去后，还要把房子过户了！”苏嫦说这话的时候，瞪了一旁站在一直不说话的男人一眼，那男人明显地缩了一下脖子。

　　“对——哎不是，我说你这医生怎么管这么多啊！你管我过不过户！”

　　苏嫦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老人现在需要的是治疗，你明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却一心想着房子，为人子女，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狠心！”

　　那女人脸色一变，不满道：“管你什么事？这是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苏嫦冷冷道：“我当然不能指手画脚，但既然你要带老人回家，是不是要把医药费给缴清了！”

　　“哈！还有医药费！”那女人猛地一愣，随即漠然道：“这可不是我们负责的！谁签的字谁去付钱，你去找那个小哑巴，肯定是她签的字！”

　　苏嫦的脸色蓦然一寒，瞪着眼睛看着这女人，厉声喝道：“你说谁是哑巴！”

　　那女人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说：“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

　　苏嫦尽量保持镇静，她盯着对面的女人，一字一顿道：“作为子女，理应赡养父母，这些法律是有明确规定的，你这样，已经构成了遗弃罪，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那女人一副夸张的模样，大声道：“我负什么责？我是她儿媳，她儿子的老婆！她的家产本来就是我们的！”

　　苏嫦对这女人鄙夷至极，不再理会她，而是转身对门口的护士说：“把程奶奶住院费全部清算出来！顺便问问门口，警察到了吗？”

　　她又转过身，面带嘲讽地看着女人，“你去问问警察你要负什么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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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苏：唉！这一天天的，好让人操心奥～
……
李一纯：阿嚏！谁？谁想我？？？
PS：突如其来的一章，就当这周提前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