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玉》欧吉开开

95、他……

　　那厢老太爷也得到了消息，在他出门前，将人叫过去，问道：“北荒的使臣与你有交情？”
　　孟探玉摇头：“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也不知是老太爷太过于关心他的同性关系还是怎么地，如今一听老太爷问这样的问题他就害怕。
　　老太爷看他的反应也不知道原由，一番斟酌，嘱咐了老赵和他一道去。对此孟探玉没反对。他心里正虚着，有老赵这只笑面虎跟着，他不信北荒使臣还能在他身上玩出什么花来。

　　意料之外的是当他带着老赵如约而至的时候，竟然在门口看见了女扮男装的萧喜言。她徘徊在驿馆门外，一双眼睛不住地左顾右盼。
　　看样子是想混进驿馆却又无处下手。
　　孟探玉放下车帘琢磨了一会儿，让老赵将人叫上车拐到旁边的小巷口去。
　　看见孟探玉出现在这里，萧喜言惊喜万分：“孟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孟探玉扫了一眼一身华服的自己，问道：“这还不明显吗？”
　　萧喜言扫了一眼他那张扬的绿底红领富贵牡丹宴服。
　　就这配色，这款式，孟探玉能撑得起来完全是靠那一张脸，要是换个人，萧喜言都不知道会扎眼到什么地步。
　　忍住抽搐的嘴角，萧喜言试探道：“孟哥哥是要赴约？”
　　孟探玉点了一下头。
　　萧喜言又是小嘴一抽搐，穿成这样赴约，他是得多不喜欢对方？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她突然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地指了指孟探玉，又指了指驿馆的方向：“孟哥哥你要去北荒使臣的宴席！”
　　孟探玉赞赏地对她笑了一下：“聪明！”
　　萧喜言惊喜万分，她正愁怎么混进去呢，如今有了孟探玉，她不就可以进去了？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孟探玉就道：“可惜赴约只能带一个人，我已经带了我家的赵叔，你想凑热闹是没这个机会了。”
　　萧喜言面色一讪，软软地叫道：“孟哥哥……”
　　孟探玉却不吃她这一套，半撩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道：“即便能带，我也不会带你进去。”
　　“为什么？”萧喜言无辜地追问道。
　　孟探玉盯着她看了一晌，反问道：“你是偷跑出宫的吗？”
　　闻言，萧喜言心头一梗，心虚地笑了笑：“很明显吗？”
　　何止明显。
　　孟探玉翻了个白眼：“之前跟着你的随从都没在，你别跟我说他们累了在哪儿哪儿歇息。偷跑出宫的不论是公主还是宫女，被逮到都得被罚。我早才在刑部背了一条罪责，若是现在还带你进去，出了事儿不是给我自己惹麻烦吗？”
　　他才没那么傻！
　　“……”萧喜言就该知道孟探玉这个人最忌麻烦。当初街头相遇，他虽然给自己解了围，但二话不说就把她塞给了别人。
　　但她也知道，眼前的人最是心软。
　　当初被送到刑部，他也没硬把她赶出去。后来王府的人要强行带她走，他却挺身而出，护住了她，还给她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她来驿馆的目的不纯，这点她承认，但她不愿意告诉孟探玉。这是她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该牵扯到孟探玉身上。
　　而且他说的很对，自己一时任性偷跑出宫不被人发现还好，被发现之后，不仅她逃不掉，帮她瞒着的宫女内侍也逃不掉。
　　她有太后的庇佑也许可以逃过责罚，但别的人没有。
　　她已经害了亲王爹被贬走封地，不该再接着害人。
　　思及于此，萧喜言一下子泄了气。她呆坐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下了车。
　　夜幕将至，她嗔了口气，埋头往皇宫的方向回去。

　　看着她的背影，老赵奇怪地看了一眼孟探玉，却没有把自己的疑问问出口，而是驾车拐出小道，去往驿馆。
　　孟探玉看了眼天色，两头眉毛皱在了一起，这丫头真是笨！随便解释一句，他不就带她进去了？
　　上次突然从游船上下来他就觉得不太对劲，这会儿一想，这丫头怕是得了婚前恐惧症，想去北荒使臣那里打探一下自己未来夫君之类的。
　　算了，回宫了也好，一小姑娘大半夜地在城里逛太危险。打探消息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交给他这个孟哥哥吧！

　　二人到了驿馆后，守兵带着他们穿过庭院，绕过正堂，到了后头一间书房。
　　见此，孟探玉与老赵心生疑窦，看见守兵开门邀他们进去也没动。守兵见状也没劝，躬身退下去禀告。

　　“三少爷，当初他们往府上递请帖，上头是写的什么由头？”老赵见势奇怪，问道。
　　闻言，孟探玉回忆了一下，说道：“说是感谢爷和大梁朝廷替他们找到真正的纵火之人。”
　　这一听老赵就觉得奇怪：“这事儿老奴也有所耳闻，但与少爷有什么关系？”
　　孟探玉想了想，道：“当初我到京兆府指认过一个刺客。”
　　话刚说出口，孟探玉就觉得不对劲。
　　他还记得当初北荒使臣那副不耐烦的嘴脸，即便从京兆尹张大人那里听到过他的身份，也没有表现出半分热络。
　　要说感谢出力的京兆府和刑部无可厚非，但他一个边缘人，有什么资格值得这个使臣一请再请？
　　尤其是他来了之后，直接将他带到了宴席的厅堂之后，这又是什么意思？

　　“少爷，依老奴看，这里待不得。不若您装晕？老奴带你出去？”
　　老赵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注意到门洞外巡逻的守兵，盘算出了这么个主意。
　　然而还没来得及考虑合不合适，北荒使臣就从回廊那头走过来。看见他还特地快走了几步，见状是有点儿迫不及待？
　　孟探玉皱了皱眉，道：“爷这么大个人从外头进了驿馆，要是躺着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爷被北荒使臣怎么了呢。反正都来了，爷倒是要瞧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话刚说完，那头人就走到了跟前，老赵不再搭话，默默地站在孟探玉身后。
　　恰这时，站在北荒使臣身后的一个男人看了眼孟探玉那身一言难尽的宴服，愣了片刻，旋即哈哈大笑，直接越过北荒使臣走到孟探玉跟前，说道：“孟三公子，本王等你许久了！”

　　听到这个称呼，孟探玉疑惑地看了眼他身后的人，又看了眼他。
　　很明显，身后那个一头脏辫的男人才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北荒使臣。眼前的人虽然与大梁人装扮无二，但他的口音显然不是大梁本土人。
　　北荒的王爷？
　　好端端的，怎么跑到京城来？还如此打扮？
　　孟探玉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来许多的问题。

　　老赵没见过北荒使臣，但跟在老太爷身边也听家里的老爷少爷提过两嘴关于北荒使臣的事。注意到那个自称“本王”的人身后的脏辫男子举止及神色中的尊敬，老赵心中一颤，刚想出言提醒孟探玉，却忽然看见那人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人便上前一伸手将他带离了书房。
　　“赵叔！”
　　孟探玉喊了一声，却被面前的人拦了一下：“孟三公子，本王不会伤害你的人，放心。”
　　一语罢，他就被这个自称“本王”的人自以为很熟悉地拽进书房。

　　进了书房那人就松开了手，将房门关上。
　　见此，孟探玉斗胆问道：“在下眼拙，敢问阁下是哪位王爷？”
　　“北荒新君是本王的侄子，也是本王扶持他登上了君位，你说本王是谁？”
　　“北荒……摄政王。”孟探玉的声音有点儿颤。

　　北荒的摄政王啊，闻名各国的狠角色！
　　北荒内乱二三十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可这位摄政王一出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北荒皇室一通整顿，五年时间，便稳定了朝局。谁都以为他会登上帝君之位一统万民，然而他却默不作声地推了一个年轻的宗室侄子登基。

　　这种传奇人物最是说书的先生喜欢的素材，孟探玉往日在长裕茶楼听书，从郑微那里可听到了不少各国奇闻，其中，就有这位让人印象深刻的北荒摄政王——耶律涅古。
　　谁能想到，他会悄无声息地潜入大梁京城？
　　而至今，朝堂内外竟然没有一丝风声透露过他的行踪。

　　北荒摄政王耶律涅古看见眼前的青年小鸡仔一样瑟瑟发抖的模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其声爽朗，自带一股草原的旷达之味。孟探玉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有觉得更害怕，反而心冷静了下来。
　　他想，堂堂摄政王要见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应该不是为了杀他吧？

　　耶律涅古当然不可能如此大费周折地请他来就杀了他。笑够之后，他一敛笑颜，对孟探玉说道：“本王来见你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孟探玉眉头微跳，静候他接下来的话。
　　耶律涅古走到主座坐下，碰了一下手边的杯盏，忽然开始说起往事：“本王有一位皇叔几十年前流落到了大梁。可惜后来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具骸骨。据闻他在大梁有过妻女。本王此次前来大梁，便是为了找这位皇叔的遗孀。”
　　对上耶律涅古直勾勾的目光，孟探玉心口蹦蹦的跳，良久，吱出一句话：“在下是男儿之身……”
　　甫一听到这句话，耶律涅古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忍俊不禁：“哈哈哈！本王说的人当然不是你，但与你有关。”
　　不是他，与他有关？
　　这就让人听不明白了，孟探玉瘪了瘪嘴，思索道：“所以……摄政王说的是谁？”
　　耶律涅古没有直接告诉孟探玉，而是委婉地告诉他：“本王的皇叔名叫耶律尤贤。”
　　耶律尤贤？
　　这人从名到姓跟他没半点关系，怎么就跟他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