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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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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龄没有详细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孟探玉从他简短的话里也意会到了中心思想——面包和爱情的抉择。
念及俩人不长不短的交往日子,以及这人出事之后第一时间来找了不太靠谱的他,孟探玉给了他一个友情提示。
“表兄,丽容是跟丽颜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俩人在我院子里待了没两个月,一个能俘获你的心,一个有本事让我名正言顺地纳她为妾。你觉得她们俩简单吗?”
苏远龄的脑子卡了一下,愣愣地看向孟探玉:“你想说什么?”
“如果以前我没告诉你,那我现在再跟你说一遍这两个女人的来历。”
见孟探玉如此郑重其事,苏远龄不由得也严肃起来,他端正姿态,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孟探玉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她们俩是二等秀女,原本入宫被选为宫女,可是转头就被赐到了惠亲王府上。惠亲王和二伯交情匪浅,据说二伯在惠亲王府上瞅一眼就看上了她俩,随后,她俩就被送到了咱们孟府上。再之后,二伯要纳妾,二伯母不让,俩人大闹一场,我娘从中做了好人,要了她俩过来,说是给我作妾,就当是婚前练练胆子。
后来,我娘设计了她儿子我,想让我生米煮成熟饭,结果我聪明,坑了你,让自己躲过了一劫。第二天,丽容发现睡的人不是我大哭一场,那问题来了,照理她该对我这个主子倾慕已久,怎么会在得知自己要被送到你的小宅之后平静无波,去了之后还过得风生水起?是真的喜欢上了你还是心理强大到可以说服自己放弃孟府的荣耀?”
他一股脑说了许多,苏远龄听得有点懵,在他停下来的时候细细整理了一下,原本没多想过,但孟探玉这一理,再联想平日里两个人相处的日常,他陡然心惊。
苏远龄深知自己不是贪图美色之人,但这段时间他却像是被丽颜牵着鼻子走,而且越来越不像自己。
丽颜的心思他猜不准,但丽容的却很明显。她想成为探玉身边的人失败了,之后她不是完璧之身留在孟府只会遭人白眼,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他。
所以……
所以在玉松院的廊下,她会与他对视一眼,暗送秋波,让他想起一夜的温存,动了恻隐之心。而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渐渐落入丽容的温柔乡。
如果不是日日在翰林院与同僚共事,也许他早就荒废了。
苏远龄抿紧了唇,心里渐渐有了选择的方向。他握了握拳,又松开,看着虚空一点,鼓气说道:“探玉,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先查证她的身孕是真是假,再决定如何处置。如果,如果她真的只是利用我……”
这样的假设颇为残忍,苏远龄不愿意是真的。
孟探玉拍了拍他的肩头,将人送了出去。
看着苏远龄的背影,孟探玉叹了口气,自古皇帝多疑心,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监视臣下。
其中最常用的方法就是送女人。
众人心知肚明,对皇帝赏赐的女人不敢宠也不敢怠慢,就不咸不淡地供着。而惠亲王跟皇帝不和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而且他也是最不给皇帝面子的人。只要皇帝送了人到府上,不管身份容貌家世如何,一律找个借口送出去。
要不是之前萧喜言那事儿,恐怕皇帝还找不到一个理由将碍眼的惠亲王遣出京城。
至于惠亲王跟皇帝不睦的原因,孟探玉只是道听途说,与宫中一段秘辛有关。也正是因此,他只有皇后用国母的尊严换来的亲王之位,而非太子。
当然,这些事跟孟探玉根本没关系,他也懒得知道太详细,转眼便抛到了脑后,只但愿表兄拨开云雾见月明,好好地选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第二天一早苏远龄又来了府上。
孟探玉懒懒地睁开眼,听小厮禀告,随意摇了摇胳膊让他把人带进来。
苏远龄进来后,郑重其事地将孟探玉摇醒,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她骗我!”
“……”
一大早就为了说这句话?
孟探玉哈欠连天,熏熏地点了下头,便往后一仰,准备接着睡。苏远龄却不放过他,将他拉回来,又道:“但我不会放她走!”
“……”随便了,反正跟他又没关系。
孟探玉又迷糊糊地点了下头。
“我虽然不及你容貌绝佳,但我也不是一无是处,我会让她对我死心塌地!”
孟探玉刚准备一如往常地点头,忽然脑子一震,搓了搓惺忪的睡眼:“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要让她死心塌地地跟着我!我想通了,我就是要娶她为妻,等她真正把我放在心里的时候,我就要娶她!成熟的男人会靠自己,而不是靠女人!我不娶别的女人,就娶她!”
“……”
好一番壮志豪言!
孟探玉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拱手以礼,对他这个表兄神奇的脑回路表示一下佩服。
“表兄,祝你幸福。”
半晌,孟探玉憋出了这句话。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苏远龄的性子看起来软吧,其实死犟,属于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非得撞出一条康庄大道的那种。跟那个一意孤行的姑姑一模一样。
不愧是母子。
苏远龄风风火火地来,又信心满满地走,独留下被无辜吵醒的孟探玉在房中慢慢发泄起床气。
撒够了泼,孟探玉终于收拾起了身,听说贾墨已经去千寿堂接受老太爷一对一的教学,他咂咂嘴去瞅了一眼,随后去三房主院和尤氏聊了会儿天,便带了个小厮去长裕茶楼听书。
闲了三四天,孟探玉浑身不自在,莫名有点儿想念在刑部当值的日子。心头一动,他便去万仙楼叫了两大食盒的饭菜,带着小厮去了刑部看望新上任的孟尚书。
刑部出了大纰漏,上任后他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
一旦逃犯有了消息,就得立刻跟京兆尹沟通,一起派人去证实。一转头刑部的大牢要重新修缮,经费紧张,他还得跟抠得要死的户部讨银子。
总而言之,上任这三四天,忙得他焦头烂额,要不是儿子送了开胃的饭菜来,他都快忘了米饭是什么滋味。
孟昭明虽然还保持着世家门第的用餐礼仪,但他夹菜的速度明显比往日更快,频率更高,尤其是几碟肉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见状,孟探玉忍不住问道:“爹,平时刑部管饭的吧?”
“你送来的格外香罢了。”孟昭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将跑到喉咙的一个饱嗝硬生生憋回去,放下碗筷,端起茶杯漱了漱口。
孟探玉明白,他们这一大家子都有个通病,死要面子,所以他没有继续打趣亲爹。趁小厮上来收拾食盒的时候,他站在门口看了眼庭院。工人一串串地来,又一串串地走。
后头传来一阵一阵的敲打声,杂而乱。
咂咂嘴,孟探玉对亲爹建议道:“爹,要不消消食儿?”
孟昭明看了眼儿子,心里领会,走到他身边,道:“你是想去北牢看看?”
“知我者,爹。”
孟昭明都不想理孟探玉这低级的吹捧,哼笑一声,便走到了前头。孟探玉眉头一扬,跟了上去。
北牢在修缮中,很多地方都用竹竿搭起的架子围住。走了好一段路,父子俩才走到北牢后墙被炸开的地方。
孟探玉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看了眼附近的环境,便走到破裂的墙边,摸了下残壁上留下的几道奇怪的划痕。
孟昭明见他注意到这一点,提点道:“是蒺藜火球。”
孟探玉听得一脸懵,孟昭明又解释道:“那原本是战场上所用的一种专门用来阻挡敌骑的火器,以巨大的爆炸力闻名,又称火蒺藜。”
这么一说,孟探玉懂了:“意思是这个炸北牢的逃犯,还跟军营里的人有勾结?”
孟昭明抬眼扫视一番北牢的残局,只心道,与军营勾结毋庸置疑,但与哪国哪个军营勾结就说不清了。
也正是因为火蒺藜的出现,圣上才格外关注。几个大臣一同讨论过,一致认为这个逃犯跟动作频繁的南疆有关系。
与长久内乱的北荒不同,南疆国泰民安多年,而且南疆的国君总是对大梁虎视眈眈。虽然两国表面和平,但南疆的边将总是时不时带兵滋扰边境。两国总会有些不痛不痒的小摩擦。
近年来圣上龙体欠安,这件事没太放在心上,南疆的动作就越来越频繁,图谋大梁的意图也越来越明显,让他们不能不重视起来。
这些事现阶段还属于朝堂机密,孟昭明对自己的儿子也闭口不言,三言两语将他敷衍了,便将他遣出了刑部。
这一来,孟探玉又没了去处。
站在刑部外,他抬头望天,无聊至极。眼轱辘一转,打算出城去青云观找华羽玩玩。却还没走两步,孟府的人就来寻他,只说今夜北荒使臣设宴,刚才又派人来请他今夜务必到场。
孟探玉不禁怀疑起来,他有这么重要?还劳驾北荒使臣一请再请?
这事儿蹊跷,他决定去看个究竟。
于是打消了出城的念头,回府准备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