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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他…… ...


  •   想不通这点,孟探玉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坐上那人的年纪,与他两位伯父年纪相当,在北荒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尊贵非凡,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给一个已逝的皇叔寻找遗孀?
      找就找吧,还值得亲自出马?

      直觉告诉孟探玉这事儿不简单,他本能地排斥知道更多的事。于是,有模有样地学着朝上的人打官腔:“如今北荒与大梁修好,摄政王只要说,大梁朝廷一定会尽力帮你找到你想找的人。而在下,要什么没什么,摄政王寄希望在在下身上实在是……最错误的决定。”

      告诉大梁朝廷?
      大梁朝廷能做的事,难道他北荒做不到?

      “孟三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此事事关北荒皇室秘辛,本王今日不惜暴露身份见你,告诉你,便是信任你。”耶律涅古笑看着孟探玉道。并没因为他的不配合而生气。
      据他们调查,眼前的青年就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酒囊饭袋,然而事实上,他心里明镜似的,三言两语之间,就猜到自己此行目的不简单。
      如此试探,怎会是酒囊饭袋能做之事?

      孟探玉哪儿想要他的信任?
      要不是这人身份太高,权利太大,他才懒得搭理。耷下眼皮,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摄政王是非要把在下绑上这条船?”
      “北荒多草原马匹,没有船。”
      “……”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孟探玉斜眼瞥了下半开的窗扇,外头的守兵走过来又走过去,各个儿手里拿着擦亮的兵器,时不时还晃一下他的眼。
      上首的人似笑非笑,任由他四处打量。
      半晌,孟探玉鼓了鼓腮帮子,看一眼旁边空置的高背椅,走过去坐下,两手交叠思索片刻,抬头看向耶律涅古道:“反正这意思就是今儿我在了这里,不帮你的忙,就出不去这个门,是吗?”
      耶律涅古但笑不语。
      孟探玉瘪了瘪嘴:“不说身份,光说年纪,你也算是叔叔辈的了。行,只要不伤及大梁的根本利益,不会害了我孟氏满门,你说,什么忙我帮得上,我帮。”
      “当然。”耶律涅古越来越喜欢眼前的青年,他比大部分大梁人都爽快,骨子里有跟北荒人相似的刚。
      耶律涅古的话是回答孟探玉的担心,他瞥了眼上首的人,心里满是不舒坦。
      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赶鸭子上架,可他不管走到哪儿,好像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苦啊……

      耶律涅古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名:万州。
      呵,难怪说跟他有关系。
      他爹在万州当了好多年的知州,他也在万州待了好些年。多余的话耶律涅古没有说,但孟探玉寻思,他要找的人,应该是在万州出现过。
      “万州那个地界跟别的州府一样,城门大开,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多不胜数,你就给这点儿提示让我去查,那不是强人所难?”孟探玉觉得太不实际,这摄政王没准是逗他玩的。
      耶律涅古才没那个心情逗个男人玩:“本王那位皇叔的骸骨和牌位在万州城外一座孤山中找到。那座孤山旁人没有印象,你爹身为万州知府,一定知道。”
      万州城外的孤山?
      孟探玉听这话觉得有点儿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的。按照耶律涅古的意思,是让他去跟他爹打听。
      他爹是朝中重臣,如果耶律涅古直接跟他见面,好像确实说不太过去,找他,绕个弯儿,似乎还挺合情合理。
      转眼,孟探玉好似明白了一切。这些人呐,做事之前一定进行过全面的调查,没准早就把他的底细摸清楚了,这般大费周折,其实目标还是他爹。

      叹了口气,孟探玉突然不知道自己维护了这么多年的纨绔子弟的形象到底对不对。

      有耶律涅古这一茬,孟探玉便明白了今日的宴席不过是个借口。匆匆来匆匆去,他和老赵平安地走出了驿馆的大门。
      一上马车,老赵就迫不及待求证道:“少爷,与你见面那位,是北荒的什么人?”
      孟探玉压住了打哆嗦的大腿,说道:“赵叔,要想活的久,就要知道得少。今儿这事儿,你最好别问,也别跟祖父提。他身子不好,别平白让他又操心。”
      一听这话老赵就知道有大事儿:“三少爷,您可不能自己瞒着做糊涂事儿!今夜您见的人不比旁人,那是北荒的人!如今的朝堂局势虽然暂时稳定了下来,北荒和大梁的关系也看起来不错,但若是有心之人要设计孟家,以少爷为切入口,将今日提早赴宴,并与一身份不明之人共室传扬出去,孟家必定会因此被推倒风口浪尖之上!更保不齐会似当年的陈相,被人安上通敌叛国之罪!到那时,整个孟家都要遭殃!”
      孟探玉根本没想过这么多。忽然听老赵这一说,心头猛然一惊:“有这么严重?”
      老赵叹了口气,撩开车帘看了眼外头的行人,转头与他小声道:“这事本不该让少爷知道。但如今事关重大,老奴也顾不得了。当年的陈家,是被冤枉的!
      老太爷与陈相是少年交好,当陈相通敌叛国的罪证摆在面前的时候,老太爷怎么也不肯相信。然而不等他去跟陈相确定,宫里就传出来他叛乱的消息。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陈相是真的叛乱,包括圣上。可是当事情真正地平息下来之后,老太爷才发现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有人精心设计!无奈木已成舟,整个陈家已经被株连九族,无一生还,那是几百口的人命啊!
      老太爷为此自动请辞太傅一职。二十年过去,他老人家心中的愧疚一点也没减轻。”
      这些话孟探玉从来没听人说过。即便他当初去查董文毓也是适可而止,猜测到她的身份之后便没有深究。恍然间听老赵说起这段陈年往事,他心中的震惊无法言喻。
      焦兰殿、陈贵妃、陈氏三百二十一口的性命,大火中被人送出宫的婴孩……
      这一点点一滴滴串在一起,孟探玉忽然明白了董文毓曾提及的那位外祖父。可不就是老赵口中那位在宫中叛乱的陈相?

      陈氏叛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整个大梁的百姓都知道。然而老赵现在却斩钉截铁地告诉他,陈氏是被冤枉的。
      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发现孟探玉有些走神,老赵立刻抓住他的两条胳膊,郑重其事地说道:“少爷,老奴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去追究陈氏的清白与否,而是告诫你,孟氏一族的生息与孟氏每一个子弟都有关系。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日后都是整个孟氏为你承担后果。如果你要瞒着老奴,老奴无话可说,但老太爷,他是孟氏家主,你不该瞒着!”

      老赵的话久久萦绕在孟探玉脑子里,让他没时间去思考董文毓的身世之谜的真相如何。回了孟府已经到了宵禁时分,街上的打更人敲着更锣走过,一声两声打在他的心头上。
      这一晚他辗转难眠。
      按照老赵的说法,这事儿可大可小,他确实不应该瞒着家里人。但耶律涅古何等人,早料到会有人怂恿他,套他的话,离开之前特地警告过他,不仅要自己嘴捂严实,连老赵都要盯牢。
      否则他的行踪一旦被人发现,第一个被算账的就是老赵,到时候他有没有命可说不好。

      长呼了一口气,外头天色已经渐渐明朗。孟探玉盯着厚重的黑眼圈去了千寿堂,按礼给老太爷请早安后却没记得离开,一直在院中驻足,等到贾墨早上的课业都结束了,他还在。
      老太爷见状瞥了眼身旁的老赵:“昨夜去驿馆遇到了事?”
      老赵愁着脸叹了口气:“具体什么事老奴也不晓得,老太爷还是让三少爷与您细说吧。”
      老赵的态度让老太爷觉得奇怪。他不是这样遮掩的人,到底北荒使臣对他的孙儿做了什么?

      老赵按老太爷的意思将孟探玉带到了屋中,然后和一众伺候的仆人都退了出去。
      见屋里没了人,孟探玉往老太爷身边靠了靠,殷勤地捶着他的腿,道:“祖父,孙儿在您眼里,是不是特没用,特不正经?”
      这个开场可让老太爷没料想到,难道北荒使臣昨儿当着众人面给了他难堪?
      想想老赵难以启齿的反应,似乎有这个可能。
      他眯了眯眼,道:“孟氏一族,往上三辈往下三辈,最没出息的,确实是你。”
      “……”
      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孟探玉讪讪地笑了两声,捂了捂小可怜玻璃心,又道:“京中众人,乃至陛下都知道孙儿无能,可是陛下还是对孙儿另眼相待,这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呢,还是孙儿确实有过人之处?”
      听出孟探玉语气中的期盼,老太爷不自禁轻笑两声:“自然是看在孟氏门楣的面子上。”
      “……”
      孟探玉轻咳了一声,又吸一口气,道:“所以,祖父的意思是,孙儿确实一无是处,为人不屑,若是没了孟氏这个头衔,整个大梁,其实根本没人那孙儿当回事儿,是吗?”
      对于这个问题,老太爷想了片刻,点头:“生在孟家,就是你最大的过人之处。”
      “……”
      这天真的没法儿聊下去了!
      孟探玉开始后悔脑抽风了大清早就跑到老太爷这里来受气。他还不如回去继续辗转反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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