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玉》欧吉开开

37、他仿佛找到了根源

　　孟探玉没似往常那般心软，重重地拍了拍来贵的肩头，便起身离开。玉松院没回，三房主院也没去，出了府，他突然有点茫然。
　　如今郑微也不在长裕茶楼，去了也没意思，他能去哪儿？

　　鬼使神差地，他去西市租了一匹马，出了城，到了青云观山脚下。

　　看着那百丈天梯，他突然回过神来，怎么到这儿来了？

　　正勒转马缰要走时，一个小道童跑了过来，确认了他的模样，惊讶道：“孟三公子？你怎么来了？”

　　孟探玉眯眼打量了一下小道童，道：“你认识爷？”

　　小道童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当初还是我带着你爹在后山汤池找到的你呢！”

　　孟探玉：……冤家路窄？

　　“今日没有期会，观里也没开放，孟三公子怎么来了？”小道童怀里抱着一只包袱，站在马下，仰头看着孟探玉，一脸天真无邪。

　　孟探玉百无聊赖地甩了甩缰绳，道：“无聊，瞎逛。”

　　“是吗？既然孟三公子无事，要不去观里坐坐？今日恰逢云清师叔出关呢！”

　　孟探玉眼皮跳跳，见董文毓？

　　还是不要了吧……

　　“孟三公子你别怕，云清师叔只是不爱说话，人还是很好的！”

　　“真的，孟三公子你信我！上回要不是你出面作证，让青云观免了一场祸难，我就被师兄们架在火上烤成人干儿了。”

　　“孟三公子，我跟你说……”

　　孟探玉并不想承认是自己要来的，都怪这小道童太能掰扯，一直在他耳边叨叨叨，才给他叨得不耐烦进了青云观。

　　对！就是这样！

　　“孟三公子，你先在观里转着，我把东西放回单房，就带你去找云清师叔。”

　　“不用！”

　　小道童乐呵呵地放开揪住孟探玉袖子的手，自顾自地说完话，就抱着包袱屁颠颠地跑向了观后殿的那一排单房，压根没听到孟探玉的拒绝。

　　孟探玉无力耸了耸肩，看了看左右，没开观，青云观里挺冷清的，除了本观的道士，便只有鲜少的几位居士走动。

　　过了清明，京城的春天终于暖和了起来。太阳当空，他觉得暖洋洋地，瞅了眼观宇边的凉亭空着，便信步上去。却不想，刚入亭中，就看见在那儿打坐的董文毓。

　　真是神了！

　　他刚才明明看见这里没人的！

　　孟探玉不信邪地往后退了几步，仰头看，嘿，没人呐！小跑两步上去，嘿，人又出来了！

　　董文毓缓缓睁开眼，看见孟探玉微微惊讶了一下，又看他跟个二傻子似的忽上忽下，纳闷道：“你在干什么？”

　　孟探玉脚步一顿，见她睁开了眼，迟疑地收回迈上去的腿，顺便活动了一下双臂：“天气好，锻炼一下。”

　　董文毓：……
　　收了打坐的姿态，她起身站了会儿，说道：“这里是青云观。”

　　锻炼到这儿谁信？
　　说谎都不会。

　　听出董文毓的画外音，意识到自己被鄙视了一番的孟探玉，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头：“听你师侄说，你今日出关。之前，一直在后山汤池？”

　　董文毓点头。

　　两人尴尬地对望着，孟探玉想起之前汤池里不真切的梦境，迟疑道：“你……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你的故事？”

　　董文毓眼睛动了动，似乎很意外孟探玉提出的要求。但看得出来，她在认真考虑。

　　忽然，小道童急急地跑了过来，看见孟探玉跟董文毓在一起，拍了拍胸脯，放心地说道：“原来师叔和孟三公子已经见了。”

　　“有事？”

　　“没事没事，我是怕孟三公子走丢了！”
　　小道童满脸笑意，目光中甚至透露出几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欣慰，旋即，似乎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不太合适，乐呵呵道：“既然有师叔照料孟三公子，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去前头做早课了。”

　　话罢，就麻溜地跑下了凉亭，从回廊转角消失。

　　孟探玉觉得有点儿怪，那小道童，好像十分欢喜他跟董文毓待在一起。他奇怪地看了看董文毓，又看了看自个儿：“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华羽平日看多了话本子。”

　　孟探玉：……
　　道门不似佛门需清心寡欲修行，但也不能这么世俗吧？
　　何况那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道童！

　　“当年，我外祖父将我从大火之中救出，为避免我遭人迫害，请了师父做法，将我与尚未出生的婴孩互换性别。”

　　孟探玉还没从刚才的感慨中回过神来，这厢董文毓突然就开始自述经历，听得他一愣一愣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董文毓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见人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孟探玉蹙眉想了想，试探地问道：“然后呢？”

　　果不其然，董文毓就是在等他这句话！

　　“然后，师父以自己的十年寿命作为交换，随即选了十位怀有身孕的妇人，让他们饮下特制的符水，待天时地利与人和之际，实行扭转乾坤之术。”

　　孟探玉听得心头一跳：“我娘……是其中之一？”

　　“不错。”
　　董文毓往凉亭边走了两步，目光远眺向京城的方向：“直到去年师父仙逝，我才得知这件事，但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那些妇人是谁便咽了气。一年的时间里，我凭借着体内的血咒引路，找到了前九个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人。”

　　若是旁人听来，定会觉得是天方夜谭。但孟探玉此时却揪住了胸口，认真地听董文毓所说的一字一句。
　　因为从她的字里行间里，他仿佛找到了自己所为的投错胎的根源……

　　“其中三个女子，两个幼年夭折。剩下四个中，一个体弱多病命不久矣，三个娶妻生子。”

　　“所以？”

　　“所以，他们不会是我要找的人。”

　　“为什么？”

　　“因为被选中的那个人，一定是个不能行人事的男子。那人有血咒护体，与我生死感应，必不会是短命之相。”

　　孟探玉心头一梗，不是短命那就是长寿？
　　他是该高兴吗？

　　“最后一个，我迟迟找不到，用尽所有的办法，也找不到……”
　　董文毓垂首喃喃，片刻之后，转过身看向孟探玉，平静的目光里，闪烁着他能看明白的笑意：“但是你，主动出现了。”

　　孟探玉明白得莫名其妙！
　　然后，他落荒而逃。

　　尽管云柯曾经说过，董文毓不会再强他所难，但这人刚才眼神里“歘歘歘”冒出来的火光，明显巴不得下一秒就把他揪到后山汤池去“咔咔咔”给魂体互换了。

　　他虽然对亲娘的举止很不满，一时想不开想破罐子破摔，但他劝自己冷静，他不要，绝对不要再变成个女人！

　　孟探玉有些狼狈地回了城，原准备再逛一逛，却发现今日京城街上，多了许多官兵巡捕。
　　看这样子是不太平，于是，他也歇了心思。去西市还了马便打道回府。结果到了家门口，就被刘管家叫住：“三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

　　“三老爷在玉松院等了你许久。”

　　“有事？”

　　刘管家点头，并催他赶紧过去。

　　起先，孟探玉还以为亲爹是知道了昨晚府里发生的事，要跟他秋后算账，于是打定了主意耍无赖，谁料亲爹一见他就问：“你在殿试上，如何答的题？”

　　孟探玉眉毛一蹙，想了想：“忘了。”

　　孟昭明：……是他那个不学无术的亲儿子没错了！
　　陛下怎会突然对他感兴趣？

　　孟昭明预感不太好，起身重重拍了拍孟探玉的肩头，道：“今日好生歇息，明日殿试结果出来后，便准备去刑部上任的事。”

　　这就完了？

　　孟探玉一脸稀奇地目送孟昭明离开，一转身，看见丽颜站在身后，吓得一哆嗦：“你在这儿干嘛？”

　　丽颜微微屈身行礼，毕恭毕敬：“少爷，房间已经收拾妥帖，你看一下？”

　　孟探玉探头看了一下，收拾得是挺干净的，异味也没了，但经过昨天一事，他还住这儿，不是诚心膈应自己吗？
　　抖了抖身子，孟探玉还是觉得自己亏了。

　　偌大孟府，玉松院不想待，府外不能去，亲娘那儿更不能去，大哥也不在，挑来挑去，他能去的地方，竟然只有祠堂和千寿堂。

　　琢磨了一下，孟探玉起身去千寿堂，走了几步，却发现丽颜还跟在身后，顿时不悦：“你跟着爷作甚？”

　　丽颜垂首，取出一封没封口的信递给孟探玉：“少爷，赵家的小姐派人送了一封信来。”

　　赵君儿？
　　这消停了许久，怎么又冒出来了？

　　孟探玉疑惑地接过来，取出信纸看了一下。

　　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是约他去茶楼喝茶。看了下时间，就是今天。

　　别说他今天没心情去，就是往日，他也不见得会赴约。也不晓得赵君儿怎么就是不信邪。

　　“行了，没你事儿了，该干嘛干嘛去。”

　　孟探玉说完这话，丽颜还是没走，孟探玉的耐心到了极致：“你还想干嘛？”

　　“少爷，奴有一事相求。”

　　“爷不会答应的。”孟探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丽颜有些失落地垂了垂头，对孟探玉行了一礼，便气馁地回玉松院里。

　　孟探玉看她那样儿，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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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循环小绵羊 Give Me A Chance~啊~~~好听到爆炸，码字单曲循环中~国庆假期倒计时，小天使们继续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