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玉》欧吉开开

22、他爹最帅不接受反驳

　　22.
　　千寿堂里，老太爷听说孟探玉晕倒祠堂，又气又急。气这孙子跟他爹一样脾气死硬，好好认个错就行了，非得咬那口没用的气，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急的是孙子又病了，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老赵为此自作主张去了一趟玉松院，发现孟昭明突然出现，连院门都没敢进。心道这回老太爷跟三老爷怕是又要吵一架，连忙回去报信。

　　大房那边听到风声，最幸灾乐祸的便是大夫人：“瞧瞧，这孟探玉干出了些什么事儿？要我说，那就是个扫把星，一出生就让老三跟老太爷的关系恶化不说，这些年过来，好不容易缓和了些，他又做出这些混账事气得老太爷罚他，结果一病，碰巧了老三回来，依老三的脾气，还不又得把账算到老太爷头上？”

　　孟大老爷听说家里出的事儿，也赶紧下了朝回来，本想换了朝服去玉松院看看，顺便缓和一下三弟的脾气。结果一进门就听见媳妇儿这番话，顿时脸色黑下去：“王易茹！这是你这个大夫人该说的话吗？如今府中出了这样的事，你不想着从中斡旋，倒是看起好戏幸灾乐祸，你这个大嫂就是这样给底下的弟妹做榜样的？”

　　大夫人听到这话就不爽了：“老爷！现在是三房自己挑起的事儿，你怎么能怪到我头上？还我去斡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尤静云跟我不对付！我要是去，好心也能被她说成黄鼠狼给鸡拜年！我不去给她添堵，已经够仁慈了！”

　　“蠢妇！”

　　大老爷懒得跟她争辩下去，哼骂一句，便换上常服离开大房。和自个儿二弟一起，带了些补品立马去玉松院看望侄儿，顺便稳住他们那冲动的三弟。

　　结果二人到了地儿却扑了个空，一问才知，人已经穿上朝服，入宫述职去了。

　　这还能怎么办？

　　二人只能悻悻地放下补品，宽慰尤氏两句，便避嫌地离开了玉松院。

　　孟探玉这一场昏厥，真还不是他自个儿固执来的。原先他算着日子，亲爹顶多过两日就会回来，到时候，老太爷看在他爹的份儿上，肯定要说软话。没曾想，亲爹回来迟了呀！

　　就这一日，超过了身体的承受底限，晕了。

　　要知道这一倒会让后头的事儿都变麻烦，他肯定一早就认错。

　　骨气嘛，这东西跟他可沾不上什么边儿。

　　真是白白遭罪啊……

　　将将醒来，孟探玉感觉自己的一双膝盖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厚厚的绷带让他的腿部反应力都延迟了好几秒。

　　正当他沉浸于恢复自己的腿部活动神经的时候，屋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

　　逆光看去，一个伟岸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待他一转身，孟探玉觉得自己心头突突跳了好几下，耳根子不自觉也红了起来。

　　没办法啊，上辈子无父无母，这辈子一诞生，就有一双容貌绝世的父母，谁能不激动！

　　尤其是亲爹，年轻的时候已经是多少京城少女的梦，如今上了年纪，依旧风华不减，一撮胡渣整整齐齐，一双眼睛精锐犀利，衬上刀削般的轮廓，帅得让人窒息。

　　“爹！”不等人走近，孟探玉便撑起半个身子，殷切地叫道。

　　孟昭明从宫里出来，换下朝服就立马过来了。进门发现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顿时脸色垮了下去。走近床边，注意到门外姗姗来迟的两个丫头，目光立马横扫过去：“少爷受伤，尔等为何不在旁伺候！”

　　丽容丽颜午前头回见三房的三老爷就被他周身不善的气场震慑住，吓得立马跪下解释：“奴二人去给少爷熬药了……”

　　“熬药需要两个人？”

　　孟昭明不讲道理的样子跟孟探玉简直一模一样，尤其是这语气，像极了！

　　丽容丽颜二人心里苦，却不敢反驳。

　　“放下药，出去。”

　　孟探玉对二人的态度一向说不上好，这会儿却破天荒地给二人解围，倒是让人意外。

　　二人不敢久留，放下药碗便麻溜地离开房间。站在廊下，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对视一眼，齐齐松了一大口气。

　　屋内，孟昭明瞪了自个儿儿子一眼，收敛情绪，亲自将药碗端到他面前，揶揄道：“听你娘说，你以往总对女人避如蛇蝎，如今看来，也不全是。”

　　乖乖喝完药，孟探玉叠了俩枕头靠上去，说道：“爹，你变了。”

　　孟昭明闻言，难得露出笑脸，低笑两声，又正了脸色道：“待你弱冠，爹带你跟你娘离开京城。”

　　外头的世界，美得很。

　　孟探玉自然乐意，但刚点头，他就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爹，娘不是说，你这回回来，就不走了吗？怎么还要去外头任职？”

　　“我与京城相克，一回来便没有好消息，无暇多待。”

　　孟昭明的目光暗了暗，说话的气息都带着几分压抑的味道。孟探玉不用细究，立马联想到从亲娘那里听来的，关于亲爹跟祖父之间的矛盾。

　　他掀开被子瞅了瞅自己的双膝，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爹，你在外头已经二十年，如今回来，何必还出去折腾？万一祖父有个不好，你还得千里迢迢赶回来，多累！”

　　这话完全出乎孟昭明的意料，他惊奇地看向孟探玉，在京城待了四年，胆子涨了不少，连亲爹都敢教训！

　　该夸他长进了？

　　孟昭明气笑：“你祖父儿子多，不缺你爹一个，有的是人给他养老送终。”

　　噢？

　　孟探玉顺着亲爹的话，翻译了一下：“那爹这意思是，往后你儿子多，我不待见你，也就不用待见，更不用说什么百善孝为先，为你养老送终咯？”

　　“敢！”孟昭明突然拔高音量：“我孟昭明这辈子就你一个儿子，你敢生这样的心，立刻打断腿！”

　　“……”孟探玉瘪瘪嘴，心想这还不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孟昭明无意跟他纠缠这个问题，转而聊到参加会试的事儿：“你祖父逼你的？”

　　孟探玉点头。

　　“不愿去就别去，如今你亲爹回来了，看谁还敢胁迫你！”

　　这感情好啊！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特别好。

　　本来亲爹跟祖父的关系就差，他还在中间瞎搅和，那不真成了不孝子？

　　左右他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考嘛就考呗，无所畏惧。

　　心中一定，孟探玉跟亲爹忽悠起来：“爹，其实也不算胁迫。儿子想过了，这不光是祖父的期许，还有娘亲。儿子身子不好，所以娘亲从来不提这些事。但儿子晓得，她心里也想像大伯母一样，跟别的夫人聊天的时候自豪地提起自个儿的儿子多么多么争气。参加就参加吧，权当是全了娘的心愿。”

　　孟昭明狐疑的盯着孟探玉，自个儿的儿子什么德行，他清楚得很。这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信度极低。

　　不过，他也难得没打击孟探玉的积极性：“既然你想，去吧。”

　　孟昭明一辈子操心命，出宫后刚巧碰见京兆尹，得知如今京郊日渐聚集了许多的难民，心里一直放不下。见儿子没事，他叮嘱两句，便立刻带人前去了解情况。

　　从第一批难民出现的时候开始，到现在才过去四天，京郊的荒地已经人满为患。如今官府的人已经接管，但拨出来的钱粮再多，也不能不间断地供应。

　　孟昭明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与一早就来的京兆尹张大人聊起来：“黄河水灾短时间内无法结束，源源不断的难民到来，只会让京城的负担越来越重。陛下和诸位皇亲都在城中，且春闱日近，大批学子将涌入京城，若任由他们聚集在此地，实有隐患。”

　　“孟大人说得不错。昨个儿宵禁之前，一批难民跑到大理寺门前书血书，联名状告黄河府知府，说他贪赃枉法，偷工减料，才致使刚修两年不到的黄河大坝决堤，致使良田被淹，两岸百姓遭难。
　　此事惊动了太子殿下，才将晨早，殿下已经派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持尚方宝剑启程去黄河府调查。若遇阻挠，可凭尚方宝剑先斩后奏。难民的心是暂时安抚下来了，但后续的安置问题，却仍然让人头疼啊……”

　　说到这里，张大人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说道：“对了，此次去往黄河府的钦差里，有一位还是孟大人的侄子呢。他少年有为，深得太子殿下赏识。这一回若是立功，往后，他在大理寺便算站稳了脚跟……”

　　如今超堂之中，身在大理寺的，只有孟探璋一个。
　　张大人所说的侄子，也非他无疑了。

　　孟昭明赞许地点点头，探璋这孩子一贯心明志坚。孟家一族有他承继，也算是上天眷顾。

　　目光一转，孟昭明注意到一群道士装扮的人在协助官府安置陆续抵达的难民，其中还有一个女子，无所避讳地从穿梭其中，不禁疑惑道：“此人是谁？”

　　张大人见孟昭明终于注意到了那个特别的身影，有些莫名自豪地介绍道：“青云观的云清道长。别看年纪轻轻，如你我女儿一般的年纪，却是个心怀大义的奇人。说起来，她还是你们孟家的世交，董氏的女儿呢。”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