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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他爹回来迟了 ...

  •   孟探玉瞥了眼又担心又好奇的苏远龄,答道:“先生看见了,学生画了一只老而不僵的缩头乌龟。难民的问题,除非这乌龟伸出头,否则,我们在这儿写多少条对应之策,都没用。”

      李先生何等聪明的人,立马就知道他画的这乌龟所指是谁,当即气笑:“你还真是把自己当外人!”

      李先生是真的被他的敷衍态度气得失了耐心,一把收了他的答卷,便将他扫地出门。

      “少爷,李先生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能被你气成这样,看来你真的无药可救了……”来贵站在孟探玉身边,眼看着紧闭的小宅大门,唉声叹气。

      孟探玉却无所谓地耸耸肩:“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李先生希望教导我改邪归正以证明自己当得起世人评价的那句‘良师益友’,可惜啊,我从骨子里就不是个勤奋好学的人,怎么可能学好呢?走,回家吃饭!”

      孟探玉在苏远龄的小宅被李先生扫地出门的消息一个晌午的时间便传到了孟家。

      千寿堂里,孟老太爷气得直摔拐杖:“去!把那个逆子给我捆来!”

      老赵也是难得看见孟老太爷这么生气,不敢怠慢,当下着人看着老太爷,自个儿亲自前往玉松院领人。

      一进院,却发现尤氏已经在了那里,指着孟探玉的鼻子一通臭骂。见到他来,骂人的阵仗越发大,仿佛要府里的所有人都听见才行。

      然而老赵何等精明,看准时机上前拦住尤氏,立马对她身边的丫鬟香岚吩咐道:“三夫人被气昏了头,还不扶回去休息!”

      尤氏一听,连忙摇着头道:“不!香岚,你扶我起来!我还能骂!我今儿非骂死这个臭小子才解气!”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孟探玉:亲娘!

      老赵摇头,都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又叫玉松院的两个丫鬟和香岚一起将尤氏拦住,立马带着孟探玉去了千寿堂。

      到了千寿堂,孟探玉又被孟老爷子拎着痛骂了一个时辰,而后,老太爷见他不思悔改,直接将人丢到祠堂里罚跪,责令不认错就不准起来。

      到了熟悉的祠堂,孟探玉反而松了口气。

      跪么,他的膝盖早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跪个一两天不成问题。只是一晚上都没吃东西,这胃有点儿担待不住。

      好在来贵是个有良心的,趁着夜深人静,看守祠堂的人打盹儿的空当,悄悄过来塞了一盘糕点给他。

      “少爷,你且忍忍。三夫人那边儿也是急了,正在想办法把你救出去!小的不能多待,你赶紧吃,吃完我带着盘儿回去。”

      孟探玉却没有全吃完,将随身的荷包取下,将银钱倒出,又将剩下的糕点塞进去,留作干粮。

      “在这儿也比被祖父押着读书好。回去告诉我娘,我在这儿挺好,不用操心。”

      随后,孟探玉便催着来贵悄悄离开。

      春天的夜还残留着寒气,孟探玉跪着挪到香案前,取了三炷香,给列祖列宗上了香,而后,掏出香案黄布底下备着的纸钱,在聚宝盆里烧起来。

      闲的没事儿,还跟祖先聊起了天。

      吃完剩下的甜点,他迷糊糊地睡过去,仿佛又梦见了那个混账鬼差。

      “完了完了,丫头,你摊上大麻烦了!”

      他分明有印象,那混账鬼差在梦里告诉了他具体的事,醒来后却什么都记不得,唯独这句话一直在脑海里徘徊。

      看守祠堂的仆人醒来后发现孟探玉歪斜在香案前,心头一惊,连忙过去查看。见他睁着眼还在呼吸,顿时松了一口气。

      “三少爷,您这……还是好好跪着吧,老太爷那边,一会儿就派人过来查看了。”仆人看见香案前烧了一盆的冥币,连忙掏出香案里藏着的剩下的一部分,一起收捡干净。

      他也算是孟探玉的老熟人了,有些事,大家都有默契,不用特别说明。

      孟探玉也无意为难他,好歹是在火盆边睡了一夜,不至于再次病倒。只是双腿弯的特别麻,要想挪到起初的位置,还需要些功夫。

      好不容易挪回原位,他又从白天跪到黑夜,虽然饭点儿有人送饭,但那两条腿,是怎么都不能动。

      似乎老爷子还怕他耍滑头,一天派老赵来三趟,即便看他跪的东倒西斜,都没有半点儿松口的意思。

      一连过去两天,孟探玉已经开始体力不支,日近黄昏,一头栽倒,吓得看守祠堂的仆人连忙扛着人往前院跑。

      “三夫人,少爷,少爷晕倒了!”丽容急急忙忙到尤氏的院子报信。

      尤氏一听,差点儿先昏厥过去:“快,请大夫啊!”

      “夫人,丽颜已经去请了大夫,可是少爷他……他的腿……”丽容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都不敢往下说,不自觉便抽噎起来。

      这说一半不说一半更让尤氏揪心,她一下子就不晕了,连忙让香岚扶住赶往玉松院。

      一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个久违而伟岸的身影站在床前。还没走到床边,她已经感受到那人周身的寒气。

      尤氏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背影,脚下的步子缓下来,迟疑许久,才蠕动嘴唇,哽咽地唤道:“老爷……”

      孟昭明千里奔走,日夜赶路,却还是比预计的抵达时间晚了一日。

      何曾料想,何曾料想啊,一进家门就听说儿子被罚跪祠堂直至昏厥,瞧瞧那一双膝盖,到底是有多狠心的人,才忍心这么惩罚他!

      当他孟昭明的儿子是什么!

      任人宰割的鱼肉吗?

      “谁罚的?”

      尤氏忍着心惊走到床前,冷不丁听到孟昭明的第一句话,便是冷冰冰的质问。

      可她能说吗?

      她不敢说!

      这父子俩关系僵硬了二十几年,若是如今说了,岂不是雪上加霜?

      尤氏不说,孟昭明却一下猜到,当即气红了眼:“好!好得很!我孟昭明的儿子,不论是珣哥儿,还是玉哥儿,在他眼里都命如草芥,任人践踏!”

      “老爷……老太爷他……”

      “若你认我这个丈夫,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老爷……”

      尤氏不知所措地看着孟昭明,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时,她已经嫁入孟家一年,没有子嗣的她很焦急,好不容易去青云观求了子,别人都说送子观音庙灵,可她却知道,青云观更灵验。回来之后不出半月,她果然怀上了孩子。

      然而,身边的人却告诉她,那十有八九是个女孩儿。

      不可以啊……

      如果是女孩儿,她怎么站稳自己在孟昭明心里的地位?

      时值怀胎七月,她自认为胎相稳固,便亲自到青云观求愿,祈愿上天给她一个儿子。

      仙尊果真显灵,虽然是早产,但上天真的赐给了她一个儿子,一个打从出生开始,就肤色如玉,与众不同的儿子!

      尽管儿子一生下来就身体羸弱,随时有夭折的危险,但尤氏还是满心欢喜,她不会忘记孟昭明那一晚,头一次在她面前高兴得像个孩子。

      一整夜,他都紧紧抱着她。也是那一夜,她才开始走进孟昭明的心。

      如果,如果老太爷没有在那时候贸然提出要抚养玉哥儿的事,孟昭明绝不会一气之下,连夜带着还没出月子的她和尚在襁褓的玉哥儿离开京城。

      他害怕啊,害怕因为自己的疏忽,玉哥儿像他上一个孩子一样,出了意外没人追查,只是事后冷漠地告诉他,孩子没了。

      谁也不能承受这样的二次打击,尤氏更是一次也不想承受。是以,明知自己身子有亏,还是跟着孟昭明奔波。

      结果,却因此彻底伤了身子,再也没生下别的孩子。

      孟探玉成为了她唯一的命,这些年寂寞的日子里,唯一坚持下去的动力。

      猛然,尤氏似找到了喘息的口子,连忙抱住孟昭明的胳膊,哭求道:“老爷,不可以走!要是现在就走,玉哥儿怎么办?他身上还有伤,还有病,大夫还没看过,要是留下隐疾怎么办?我们是他的爹娘,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毁了他啊……”

      尤氏哭的梨花带雨,让孟昭明心口似针扎一般。转头看向床榻上面无血色的儿子,他渐渐沉稳下浮躁的心,但心中的气愤,并没有因此消散。

      孟昭明一手揽住尤氏的肩头,一手握住她那双柔软的手,贴耳道:“三日之内,我打点好一切,你和玉哥儿再随我搬出去。我不会让玉哥儿再受伤。”

      三天。

      这是孟昭明做出最大的让步,尤氏不敢再奢求更多,闷闷地点头妥协。恰巧听闻屋外的丫鬟喊大夫来了,尤氏立马收敛姿态,着人将大夫带进来。

      老大夫也算是孟府的常客了,孟探玉也算是他的常客,每次来,这位主儿都没得好,老大夫为他处理好伤口,忍不住对一旁守着的父母抱怨道:“好歹是自个儿的孩儿,你们这当爹娘的,怎么这么忍心看他隔三差五受伤惹病?”

      孟昭明对好心的人一向不会疾言厉色,此时听老大夫教诲,没有半句反驳,反而让人又添了一份诊金,劳请他这几日多走几趟看顾孟探玉。

      老大夫看他这当爹的还算明理,多余的话也没说,应了话就离开了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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