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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他拆还是不拆 ...


  •   钟二晓得这件事的严重性,与孟探玉说了一遍之后,就打定主意不再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为了自己这条小命,也绝不会再提一个字!

      得知了这样震惊的事情,孟探玉更加睡不着了。但夜色深深,他不可能现在就去质问。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听说万青去肃州兵马司了,一琢磨,便去了上厅。

      “孟大人,公主还没起身,眼下恐见不得您。”栀香客气地禀告孟探玉。

      孟探玉在堂中坐着,端茶慢饮,道:“这两日要在肃州休整,公主是个爱玩的性子,这一路来恐是憋坏了。你且去问问公主有何想玩的,列个单子,本官着人去采买。”
      栀香含笑道:“常听公主唤大人一声哥哥,便晓得大人待公主之心亲切。上回去穆家庄里泡汤池时,公主不慎伤了自个儿,这养了好些日子,但心情一直怏怏不乐,蒙大人好心,奴这就去问问公主,咱们也给公主弄点儿好玩的逗趣逗趣。”

      栀香表现地一派正常,孟探玉眼见了竟也开始怀疑钟二所说,会不会,那只是个误会?
      不管是不是误会,亲自见一眼萧喜言,一切都能明了。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栀香从内庭走出来,两手空空地说道:“公主说,大人是最爱玩的,您挑的选的必都是最好的。公主对肃州不熟悉,也不晓得写什么好,就全劳大人费心选一选了。”
      “公主真这样说?”
      “是。”

      栀香含笑回答,孟探玉平静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栀香,问道:“你伺候公主多久了?”
      “公主入宫之后,太后便着奴婢伺候公主,算到如今,三月有余。”
      “朝夕相处三个月,时间不算少,”孟探玉点评了一句,停顿了一下,忽然又说道,“那公主可有与你说过她亲娘的事?”
      这个问题问得不太妙。
      栀香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下去,她稍稍抬眼,注意到孟探玉的神情,心叹一句果然如此,眉头微扬,直起身,对孟探玉道:“大人,公主有请,内庭一见。”

      听到这句话,孟探玉挺直身子站起来,跟着栀香绕过堂屋,走到内庭之中。
      栀香一摆手,庭中伺候的人就四下退去。几息之间,庭院内外就空荡荡地只有他和栀香。
      栀香领着孟探玉走到上厅门口停下,颔首一礼之后,直身平视后者,道:“门在这里,大人相见,推门即可。”
      这样爽快的态度让孟探玉拿捏不准。当他试探地抬手往门扇上搭的时候,栀香果不其然地又开了口:“不过,在此之前,有一封信奴要交给大人。大人是否要见公主,看了这封信再决定。”
      说话间,栀香从袖中摸出了一封黄皮信封,封上写着笔触陌生的“孟哥哥亲启”五个字。
      那封信仿佛就是真相面前的一层纱,掀开,真相就在面前。
      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决定和选择,但在栀香微微一笑的情绪渲染下,孟探玉的手仿若承受了千斤重石的压迫,难以抬起来去接过她双手捧着的那封信。
      那封信仿佛是一把利剑,一旦打开,便斩断了他和萧喜言之间那短暂的友情和信任。

      长呼一口气,孟探玉终究还是甩掉了心中的千斤重石,打开了封信。

      萧喜言在被惠亲王接回京城之前,只是个乡野小丫头,识字不多,礼数不全。进宫之后,太后悉心调教,几个月的时间,她倒是进步巨大,至少可以独立写信,还可以写得条理清晰。

      信中,她毫无隐瞒地告诉了孟探玉这一场计划是从何时开始,如何进行,如何算计,以至最后如何李代桃僵。
      这一切,是她的父亲,惠亲王离开京城前就许给她的诺言——绝不会让她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惠亲王不能留在京城,在他的心他的眼一直都在京城之中,从萧喜言病好的那一天开始,这场计划就悄然启动了。
      原计划里,没有身为使臣的孟探玉。
      因为他的贸然加入,险些打乱计划。萧喜言可以不顾任何人,但她不想连累孟探玉受责,所以千里去信,请求自己的父亲多费了些周折,将他隔绝在这个计划之外。

      得知自己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竟是这场局中的一步。孟探玉心情无比复杂,此时此刻,他想不到哪个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

      对于萧喜言,他有过同情,欢喜,和认同。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和萧喜言是同一类人,所以,他默认了这个妹妹,并且打算好好地当个哥哥待她。
      当得知萧喜言要和亲北荒的时候,他有过短暂的愤怒,但最终,什么也没做到。哪怕是答应了帮他去问北荒新君的人品,最终也食言了。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萧喜言就不再像一开始相遇时那样信任他。

      她那一份好心,让孟探玉如今不知该不该推开面前的门。

      当他抉择不定的时候,栀香笑着说道:“北荒需要的,是大梁的宁喜公主而已。眼下屋中的,就是宁喜公主,大人有何忧虑之处?”
      当她说话的时候,孟探玉忽然抬眼看着她。等她说完,目光飘忽地问了一句:“你是惠亲王的人?”
      栀香笑着否定道:“大人怎会说这样的话?奴婢是太后赏给公主的,便是公主的人,与惠亲王何干?”

      与惠亲王何干?
      若与惠亲王无干,怎会让她一个小小的婢女知道全盘计划?若与惠亲王无干,怎会让她这么个看起来无足轻重的人实施最重要的一环?
      她不可能跟惠亲王没关系。

      让孟探玉后脊背阵阵发凉的,不是一个小小的栀香,而是惠亲王的眼,他的势。竟然这样悄无声息地潜伏在皇宫之中,潜伏在皇帝重要的棋子身边。
      不仅如此,还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算计他。

      如今天高皇帝远,李代桃僵的事情传到京城,他们都快到北荒了。
      那时,皇帝能怎么样呢?
      只能将错就错,否则,便是递了个自己的把柄到北荒手中。若北荒以此作为要挟,大梁岂不是很被动?

      一如栀香所言,北荒需要的是一个大梁的公主而已。只要是代表了大梁意志的公主就行了。
      她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并不重要。

      惠亲王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胆大包天!

      这样一个算无遗漏的人,当初为什么会惹怒皇帝,贬走封地呢?

      这突然的发现让孟探玉内心一惊,不敢再往深了想。
      如今事已至此,他一个小小的使臣,根本无力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是把这个错圆满地漂亮些,顶着不情愿的心情,也要让北荒心无芥蒂地接下这个公主。

      思及于此,孟探玉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忍不住向栀香确认道:“宁喜公主的画像早在一月前就送到了北荒,若到时北荒皇族发现异样……”
      “大人说什么胡话?画像是照着公主画的,自然与公主模样相差无多。”
      栀香这一句话提点,让孟探玉垂手失笑,是了,他杞人忧天。
      惠亲王既然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换人,那一副画像,必然也早早就备了后招。
      在画像护送的过程中,他们就换掉了画像也未可知。

      那封信在孟探玉看过之后,就被栀香拿出火折子点燃烧了个干净。

      暮色霭霭,肃州的风带着热暑的气息和黄沙的干裂味挂在人脸上,片刻便能让人唇瓣干裂,面如刀割。

      孟探玉带着钟二和塔吉走在肃州府的街上,神色飘忽,一直晃荡到夜色近了,才回驿馆中。

      此时,万青已经回来。

      穿过阿桑戈壁,他们就离北荒更近了。
      但对阿桑戈壁这一段路程,万青忧心忡忡。看见孟探玉回来,便拉着他说起阿桑戈壁的情况。

      阿桑戈壁是大梁与北荒之间一道坚实的屏障。因为它的存在,所以两国才能相安无事多年。但也正因为那是一片荒芜人烟的地方,所以,反而成了马贼横行的窝点。
      但凡两国经商的人路过,都免不了被洗劫一番。

      比起流寇,这里的马贼更加训练有素。而且他们对这一带的地形甚是熟悉,能在各种情况下应对。
      与之相比,从大梁京城跟来的士兵,没有任何的作战经验。如果贸然进入戈壁领域,极有可能丧命在那儿。
      而他们的护送任务,也很可能夭折在那里。

      听万青陈述了一通戈壁的情况,孟探玉问道:“所以,万将军有何打算?”
      二人相向而坐,万青给孟探玉递了杯茶,道:“肃州本地的将士与这些马贼常常打交道,对阿桑戈壁更是了如指掌。鉴于此,今日我去肃州兵马司,意与他们借两百人做护卫。”
      “他们肯借?”
      据孟探玉这一路来的了解,各地的兵马都吃紧得很。万青一张口就两百人,这事儿恐怕没这么容易达成。
      “大人想的不错,兵马司司丞不肯。”万青叹了口气。
      “万将军出去了一整日,就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孟探玉看着万青,目光中透着些审视。

      从京城出发,一路向西,西折向北而行,他们耗费了一个半月。
      一路走来,孟探玉这个贵家公子似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一开始焦焦躁躁,到如今突然沉稳地不似二十出头的青年。
      那身上,仿佛有了那个青云观道姑的影子,言谈举止,叫人不自觉严肃对待。

      一开始万青还没察觉,但从崇州府过来的路上,这样的感觉越发明显。而此时,孟探玉看他的眼神就是这个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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