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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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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探玉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不自觉握紧手心,耶律涅古真是好样儿的!
他的反应让达翰十分高兴,后者上前一步,又故意戳他心口道:“如此美色孟公子都不满意?难不成真是如京城中的流言那般……”
达翰的话还没说完,上首的老太爷突然拄着拐站起来,沉嗓如钟地说道:“北荒使臣的心意我们孟府心领了,不过圣上都不曾收受此礼,我等身为臣下,不可僭越。”
老太爷就是老太爷,此话一出,堂院唏嘘。
北荒使臣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圣上也觐见了几回,但从没听说进贡美人的事儿。如今倒好,来孟府一趟,一出手就是五个!
谁不知道北荒的美人世间难求?
要是孟府真的收了,正儿八经论起来就是僭越。皇帝一个不高兴,套个谋逆大罪,孟氏一个都逃不掉。
北荒使臣身份特殊,在大梁行走本就该有所收敛,但这个达翰,在京城可谓是横行霸道,虽然没干欺男霸女的事儿,但对朝中权贵,总是有意无意地挑衅。
早就有人想收拾他了,但又碍于两国情谊,不敢贸然动手罢了。
他要装傻充愣地欺负人,老太爷就倚老卖老地上纲上线,且看他怎么应付!
达翰能怎么应付?
要是在北荒,照他的脾气,早就上去收拾人了。但这是大梁,他再无所顾忌也得听耶律涅古的话,于是一忍再忍,将内心平静下去后,又哈哈大笑道:“孟老爷子这话就说重了。我们北荒人向来豪爽好义,谁对我们好,我们就竭尽全力对他好!孟公子帮我们抓了贼人,这份恩情我们当然要涌泉相报。不过是几个婢女罢了,既然孟老爷子觉得送得不妥,那达翰就让她们下去!”
达翰一个眼神,五个身姿婀娜的婢女又退了下去。
人才刚走,孟老太爷还没坐回去,达翰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既然美婢不收,那就送一个普通的婢女。开枝散叶的事儿,也不跟孟公子的新娘子抢了。”
这话说得能气死个人!
众人包括老太爷也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今日来这一趟就是铁了心要往孟府里塞人。但这个口子决不能开,否则,往后孟氏一族不知要招惹多少麻烦。
偏达翰此人看似粗狂,实则奸猾。要是直接拒绝,保不齐他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说他们孟府不给面子,危机大梁与北荒的友好关系。
“我自董府嫁来,身边正好缺个婢女。”正当他们左右为难之际,站在孟探玉身边的董文毓忽然说了这话。
闻言,孟老太爷意外地看向董文毓。
她开了这个口,收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是记在她的名下,那这女子就成了董府的人,与他孟府何干?
这是个好孩子。
董文毓开了口,孟探玉即刻就顺坡下驴:“我娘子开了这口,我这当郎君的怎么能拒绝?使臣你以为呢?”
达翰能怎么以为,只要完成王爷吩咐的任务,将人送进孟府,管谁要呢。
达翰扬眉一笑,当即大掌两拍拍,一个身着北荒蛮服的干练女子就长腿阔步地走了进来。看见孟探玉时,她顿时两眼放光,三步并作两步走,赶到孟探玉面前,亲切地行礼道:“塔吉见过孟公子!”
塔吉熟稔的反应让孟老太爷和孟昭明顿时皱起了眉头。
恰时,达翰哈哈一笑,走到塔吉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纠正道:“塔吉,往后这位新娘子才是你的主子,别认错了。”
塔吉“啊”了一声,还没理解,达翰已经带着他爽朗的笑声走到席间举壶狂饮。
前堂这一闹腾,很快就传到了后堂,孟大夫人就等着看尤氏的笑话,哪晓得那孟昭明不按规矩来,竟亲自到后堂将尤氏给接回了三院。
宴席散后,孟大夫人想起来就忍不住冷笑:“这一家子倒是躲得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璋哥儿的婚事。”
孟大老爷嗔一眼抱怨不停的娘子,道:“若非文毓那孩子心思机敏,及时解围,今日咱们阖府上下都要落人话柄。”
“难道她接了就没被人看笑话?我说孟探玉那小子就没个安定的时候,瞧瞧他一天给咱们府上惹了多少麻烦?一点儿不如璋哥儿省心,偏公公还喜欢得紧,真是瞎了眼了!”
“胡说什么呢!爹是你能编排的吗?”
本来是大喜的事,孟大老爷也难得高兴,出了北荒使臣那事儿,心情早就歇了大半,忙活一天好不容易能歇着了,屋里还有个絮絮叨叨的,哪儿还能心平气和?
一听她编排自己的爹,孟大老爷顿时发了火,将人训斥一番,便去了书房休息。
大房闹停,玉松院里,却还没安宁下来。
看见塔吉的那一刻,孟探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耶律涅古说的大礼,不就是她?
关好了门,孟探玉看着堂中站着的塔吉,冷着脸问道:“你主子把你送来想干嘛?”
闻言,塔吉看向坐在孟探玉身边的董文毓,一言不发。
见状,孟探玉一拍桌子:“爷在问你话,你看她做什么?”
塔吉抿抿唇,道:“主人把塔吉送给了小姐,塔吉就是小姐的人,小姐让塔吉回话,塔吉才能回话。”
“……”适应得挺快!
孟探玉看一眼神色淡然的董文毓,哭笑不得。
哈欠一打,便往后倒去。
董文毓瞥一眼孟探玉那不耐烦的样子,看向塔吉:“你说。”
得了董文毓的允,塔吉即刻点头道:“主子让塔吉跟在公子身边保护公子安危。”
“不用!我娘子文武全才,用不着你。”孟探玉一脸怨念地拒绝道。
“云清。”
半晌,孟探玉才明白董文毓冷不丁冒出来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顿时,他起了兴致,立刻坐起来,看着董文毓道:“我觉得娘子比较亲切。”
董文毓横了他一眼,让塔吉退下后,揭过这个话题问道:“她的主人是谁?”
孟探玉想了想,回道:“能让达翰听话的人。”
北荒之中,能让达翰听话的也没几个。
董文毓心中一琢磨,猜了个大概,旋即又问:“他和你娘是什么关系?”
“表兄妹?据他所说,我外公是他的叔叔。”说话间,孟探玉又跑到里间才将包袱拿出来,复又放到董文毓面前。
推开盒盖,取出里头的灵位,董文毓看得出神。
良久,忽然看向孟探玉,道:“早不来晚不来,如今来找你娘,你是怀疑他别有目的?”
可不就是这个!
孟探玉连连点头。
先前他一直被耶律涅古牵着鼻子走还不就是因为不知道他的目的为何?他不信耶律涅古会闲的突发奇想去找一个早就流落在外的皇叔的消息。
这块灵位和孟探玉提供的信息已经证实了董文毓的猜测,惊讶之余,不禁问道:“北荒内乱几十年,你可知为何?”
这事儿孟探玉哪儿能知道,他想都没想,便反问道:“为何?”
“传国之玺。”
孟探玉没听明白。
董文毓起身走到窗边,窗扇半开,看了眼廊下休息的塔吉,折身回到孟探玉身边,斟酌片刻,说道:“传国之玺遗失,以致北荒近年的国君都名不正言不顺,宗室子弟皆想借机寻得传国之玺承袭君位,称霸北方。”
孟探玉听得懵懂,理了好半晌,忽然灵光一闪,激动地抓住董文毓的胳膊:“你的意思是,他怀疑传国之玺被我外公带走了,所以千方百计找到后人,想拿到东西?”
董文毓颔首:“若他真是那样的身份,便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董文毓内心十分惊讶,尤氏竟然跟北荒皇室有关。
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并传开,对孟府,对孟探玉,都十分不妙。
“明日去见你娘,我为你娘稳定心神,而后……”
董文毓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孟探玉打断:“是咱们娘,咱俩的娘。”
红烛闪烁,董文毓一时失语。轻咳一声,再次揭过这种不好探讨的话题,道:“明日看过三夫人,若她情况尚佳,问问这件事的缘由再说怎么做。眼下更深露重,休息吧。”
看一眼外头的木榻,董文毓便准备从衣橱里抱出一床新被铺在那儿睡。却不想将新被抱出来的时候,一支两指宽的长盒掉落出来。
听到动静,孟探玉立刻过来,将木盒捡起来,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把这东西忘了?”
董文毓看他一眼,顾自抱着被子往外走。
孟探玉却赶紧过去抢了被子丢到床上,拉着她又坐到圆桌前,郑重地说道:“先别急着睡。这阵子忙得我差点儿忘了。这是郑微送的新婚礼,说是要咱们成亲的时候打开。现下刚刚好,一起看?”
说话间,发现董文毓歪着头往床上看,他立即将她的脑袋掰了掰。对于这样的接触,董文毓十分别扭,即刻将他的手推开。
孟探玉不觉尴尬,拿起盒子,郑重地将盒盖推开,渐而渐,一支精致的飞燕玉钗出现在眼前。
“没了?”
盒子看着不小,里头却只躺了一样东西,孟探玉觉得奇怪,将钗子拿手里看了看,便又翻了翻长盒,却一无所获。忍不住嘀咕道:“郑微搞什么?新婚礼不都是送一对儿的吗?怎么只送了你的不送我的?”
闻言,董文毓拿起钗子细细打量,忽然摸到钗身上几丝细痕,疑惑地借光而看,却见上头刻了个极其隐蔽的“玉”字。
见此,董文毓心领神会地轻笑一声,将钗子放到孟探玉手中:“这是他送你的礼。”
“送我的?”孟探玉一脸莫名其妙,拿着钗子又看一眼,“这很明显是女人用的,怎么可能是送给我的?”
话刚说完,他便发现董文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一咯噔,孟探玉眨了眨眼:“这……不、不可能吧?”
这口气说出来都带着浓浓的心虚,郑微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身份有异?
“睡吧。”
还不等他醒过神来,董文毓就起身去床上抱了被子往外走。见状,孟探玉连忙将钗子放下,拦住董文毓道:“我没跟他说过!”
看着他慌张地模样,董文毓笑意浅淡:“你不用跟我解释。”
“你骗我!”
“我何曾骗你?”孟探玉委屈巴巴的模样让董文毓哭笑不得。
“你、要是不用我解释,你干嘛洞房之夜就要跟我分床睡?”
为了这个?
董文毓确实意想不到。
她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地对孟探玉道:“我从不与人同睡,成亲只是为了方便行事。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有交易。”
顿时,孟探玉心里拔凉拔凉的,看着董文毓在外间躺下的背影,他觉得自己成了个假亲,假得不能再假!
作者有话要说: 三少爷想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