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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山城瘾 ...


  •   一群马蜂闻到血味,俯冲下来,将口子堵得严严实实,它们层层叠叠地挤着吸食,若是细心凝听,还能听到啧啧的咕咚声。

      林与同泛起一阵冷汗,密密麻麻爬过脊背:“怎么跟人一样,还有吞咽声。”
      “这不是普通的马蜂,自然有些奇特处。”顾月流道。

      四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看着马蜂将口子上流下的血吸食干净。树木自有缝合能力,没一会儿便不再流血,马蜂们飞离枝干,却没离开桂树的范围,而是在团团的桂花间徘徊着。
      白叙阳正纳闷它们在干嘛,却瞧见马蜂忽地在空中停立,而后从腹部流出一道道红色液体。
      液体似一股不断的水流,冲入桂间。
      他立马看向清谈。
      清谈走到顾月流身边:“以血养桂,桂树有了人的精气滋育,难怪常年开花。”

      桂香浓烈,一面是自然散发,一面也是为了遮掩血液的刺鼻感。

      这棵桂树有了鲜血的浇灌,枝干间的桂花舒服地张开了花瓣,十足的娇嫩,花间的香气也变得厚重起来。
      顾月流捂住鼻子:“香得我头晕。”

      且不说阵法困难与否,单是这股香气就叫人窒息。若是一阵也还好,可是这股香气持续不断,密密地将人包围起来。

      清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铁盒,旋转打开,里头是一方玉色膏体,他用指尖蘸取两点,涂抹在顾月流的太阳穴上:“这是薄荷膏。”
      白叙阳站在后头,看着清谈伸手在顾月流的脑袋两边画着圈圈,再看看顾月流一脸享受的表情,内心有一种说不明的怪异感。
      虽然说哥哥是来当卧底,要对顾月流好一些,但是这个样子…

      林与同原本站在一边摇着折扇,瞥到白叙阳沉思的表情,一下收起扇子,用指尖挖出一大块薄荷膏,点到白叙阳的人中上:“贤弟也涂一点儿。”
      白叙阳没能躲开,清凉的辣味直冲鼻间,他被辣得痛呼:“好疼好疼。”
      脑袋一瞬间空白,他飞快地抬起袖子抹去人中上的膏体,蹲下身,倒抽冷气,觉得自己受到了重伤。

      尤其是院外的风比院中更大,从树叶间的缝隙中吹来,刮到他的人中上,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清谈抿抿嘴,隐藏了些许笑意:“薄荷膏涂多了,皮肤会疼,林兄刚刚挖的量可以涂上十次。”
      林与同始料未及,歉疚地蹲下身,去摸白叙阳的人中:“贤弟还好吧?”
      白叙阳狰狞着脸:“现在的感觉,就像有人往你的下三路打了一拳。”
      林与同紧了紧双腿,鸭子似的挪到白叙阳面前,严严实实地挡住刮向他的风,然后开始用手指轻轻地抚摸对方的人中。

      顾月流朝清谈顽皮地挤挤眼,大胆地握住他的手,指腹穿进对方的掌心,捻着那处嫩肉,唇语道:“我们坑一下林兄。”
      清谈:“……”
      顾月流清清嗓子,转身蹲下来,正经了语气:“林兄,用手是抹不掉的。”
      “那怎么办?”林与同忧心忡忡,他看到白叙阳掉了两滴眼泪,眼睛也一直眯着,眼角疼得皱纹道道。
      顾月流说得笃定:“你得用舌尖舔舔,把辣味都舔掉。”
      “我去你的,”白叙阳哇哇乱叫,“顾流氓,你少胡说八道。”
      他喊完,又刺溜呲溜倒吸两口气,老实地闭了嘴,眼角流下饱含痛苦的泪水。
      林与同看他那样,转头盯着顾月流:“此话当真?”
      “自然。”顾月流一脸真挚,“你把他人中的辣味舔除了,他不就不疼了?再说你的舌尖是热的,刚好能去除薄荷的凉意。”
      “你别听他胡说,”白叙阳道,“我缓一缓就行。”
      林与同把住他的肩:“贤弟,试一试又不要紧,我觉得顾兄说得挺有道理。”
      白叙阳往后退退:“顾流氓的话你也信,他就是一坑。”

      林与同没答话,他已经大义凛然地凑了过去,伸出了舌尖。
      白叙阳感到有一个热热的物件触到了自己的鼻下,湿湿的。他忍不住低声骂了句,道:“顾月流你不是人!”

      顾月流笑了声,十分愉悦地起身,伸手摸着清谈的脖子。
      清谈无奈地看他,唇语:“很有趣?”
      顾月流点点头,回:“还很羡慕。”他伸手指指自己的人中,“我也想要。”他盯着对方的薄唇。
      清谈眼皮一掀:“做梦。”

      顾月流眯着眼做了一会儿白日梦,拉着他走开,离桂树更近。他的右手下移,去抚摸清谈的腰间,被清谈一把抓住:“没完了?”
      顾月流叹息着收回手:“清谈有没有觉得我不是人?”

      清谈正盯着桂树探究,闻言只淡淡皱了皱眉:“没觉得。”
      “早上我都那样了,清谈竟觉得我还是人的尺寸?”顾月流下流又自信,“我时常也觉得我不是人。”

      他这样一说,叫清谈想起来,早上白叙阳闯进屋内,他起身时不小心看到了鼓鼓囊囊的东西。

      原本他已经忘了,没想到顾月流又提起这一茬,他转了头看他:“我现在觉得了。”他顿了顿,怕顾月流误会,便解释,“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候,你居然还在说这种荤话,果然不是人。”
      “我可以更不是人。”顾月流不要脸道。
      清谈指指面前的桂花树:“给我破阵。”

      哎,没情趣啊没情趣,顾月流摇着头在心里叹息。

      马蜂重新沉在半空,将天遮得严实,只漏出几丝光线。顾月流抬头眯着眼看,耳边忽地传来一声哨响。
      哨声清亮却也尖利,破开空气,像海面的波涛一般荡开,马蜂们嗡嗡叫的声音顿时更响,在空中不安分地上下晃荡,而后彻底地挤在一起,将最后的一点儿光线也遮盖住。

      顾月流沉下脸:“是黄羽扇吹的哨,银针带了吗?”
      “没带,带了也不能用,”清谈道,“就算银针有上百针,也无法刺穿全部马蜂。”

      哨声持续两声后变了调子,马蜂们随着停顿扇慢了翅膀,嗡嗡声一下轻了许多,而后哨声又重新响起,变得沉闷笨重。
      马蜂们推着挤着,开始下沉。

      顾月流一下反应过来:“糟了。”
      黄羽扇吹这哨子,竟然是想叫马蜂来攻击他们!
      马蜂群厚得像块砖,若是被一只蜂蛹钻了空子蛰咬,性命就会不保。

      顾月流看着黑糊糊的一团,转头看了一眼清谈,他自己武功上乘,躲开马蜂自然容易,可他着实担忧对方。
      清谈立在桂树前,拧着眉沉着脸色。
      顾月流电光火石间一下想到了什么,抽出长剑,横空一劈。
      他使得急,剑气比以往更厉更重,竟削断了最近一片桂树的半个树干,流下半圈的血。

      腥臭味立刻蔓延,马蜂们闻到这股气息,在哨声和诱.惑间权衡,后头受不住诱.惑,乱哄哄地朝树干飞去。顾月流抬剑还想继续,清谈阻止他:“不可,坏了阵型我们走不出去。”
      他自顾月流出手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伸手拿下背后的包袱,从衣服底下掏出一叠书信,撕成树叶般大小的碎片:“用这个!”
      顾月流意会,点了点头,以信纸为刃,左右飞出。

      信纸在半路散出白色的锋芒,一眨眼的功夫便插入桂树的枝干间,把树木割开一个口子。
      清谈同他一道挥出纸片。

      周围一圈的桂树都被破开了大大小小的口子,有的长有的短,有点深有的浅,并且血流不止。

      这里的血味太浓了,浓得像是个血池,四人怀疑周围不是空气,而是血水。

      哨声依旧笨重,还带了点儿嘶哑,想来是对方铆足了劲憋着气吹,可是马蜂闻到血液的味道,就像是耳朵被堵住了。
      它们只看得见眼前暗红色的食物。
      它们三五成群地分裂开来,往各自看上的桂枝间飞去。

      四人周围传来啧啧吸食的声音。

      白叙阳缓过疼痛,跟林与同站起来走到顾月流身后,看到他还在飞纸片,白叙阳从那张小纸上瞄到个“欢”字,问:“哪来的信纸?”
      清谈回道:“是我收到的情书。”
      白叙阳大惊失色,嗷嗷地叫起来,声音盖过了上千只蜜蜂的吸食声:“情书?”

      顾月流扔完最后的纸片,抬眼看了看已经散得七七八八的蜂群和露出的大块大块的蓝天白云。

      他低头思量一会儿,依旧抽出长剑:“干脆把阵毁了,冲出去。”

      桂枝的伤口很快就会干涸,流不出血液,这群马蜂吸食尽便会飞起,左右乱转,若是寻不到可待的空隙,便会飞回上空,和那些空闲的挨在一块儿,朝四人逼近。
      破阵的时间远远短不过马蜂攻击的时间。

      顾月流话一说完,其余三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背靠背站成一圈,运转内力,狠狠地朝桂树一劈——四人面前的桂树纷纷被拦腰截开,露出平整的年轮。
      这途中不免激怒一些马蜂,但是很快,它们便被喷涌而出的血液吸引了视线。

      桂树的年轮是白色的细线,其余部分则是紫红色,像成熟过头的浆果,劈下去也不如普通树木般扎实,更像是一块软馒头。

      顾月流捂住鼻子,趁着空中只剩几只马蜂,拉起清谈就是一个飞跃:“走。”
      林与同和白叙阳紧跟随后。

      幸好四人的轻功都算上乘。

      出了桂花林,飞出香樟树的包围,四人在空中往后看,才发现玉茗堂上方笼罩着一股淡红色,极为瘆人。

      等到安全落地,白叙阳又咋呼起来:“清谈兄,谁送你的情书?”
      顾月流看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怎么这么关心清谈?”
      白叙阳这才想起来,他现在跟清谈没有任何关系,追问对方是谁送的情书,确实没道理。他站在原地思考一瞬,道:“我是怕清谈遇到像你这样的流氓。”
      顾月流好气又好笑:“这话等你能打赢我了再说。”

      他回头看着玉茗堂,转身交代清谈:“你们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摧毁马蜂。”

      清谈没想到他还要回去:“现在?”
      “嗯。”
      林与同很是担心:“要不我陪贤弟一起去?”
      “不用,在此处等我就好。”

      顾月流飞身而起,几下跃到玉茗堂上方,在最后使出轻功的一瞬,手中飞快地画了个乾坤图案。
      图案随着他的指尖快速成形,朝下散开,越变越大,最后扩充到整个玉茗堂,而后轰的一声,图案上的内力裹住马蜂和桂树,将它们压成了灰。

      林与同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他只瞧见乾坤没入了玉茗堂,之后空中就扬起了一阵灰。他用折扇指指:“这是什么?”
      白叙阳道:“乾坤掌,顾月流师承八方,几年前就练到了十二层。只是此功不可多使,极其耗费心血。”
      林与同转过头不解:“既有如此神功,刚刚怎么不使?”

      顾月流从空中落到地面,就听见白叙阳那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嘴道:“装腔作势呗。”
      顾月流脚一滑。

      他说完还看了顾月流一眼:“走吧,顾大侠。”
      顾月流停在原地不动:“还不能走,要去找黄羽扇。我同清谈一道朝东,你同林兄一道朝西。”
      白叙阳睁大眼:“搜山啊?”
      顾月流点点头。

      晓雨山可一点儿也不小,白叙阳抬头看看周围高大的树木,哭丧着脸:“这得搜到猴年马月。”

      林与同用折扇拍拍他的肩,充满正义感:“走。”
      白叙阳没动。
      林与同攀住他的肩:“贤弟,走吧。”

      顾月流带着清谈朝上,绕过一边,看不到林与同和白叙阳的背影了才道:“我不是装腔作势。你没安全,我怎么敢冒险。”

      马蜂遍布半空时,顾月流虽有乾坤掌在身,却不敢轻易使用,怕有命大的马蜂飞下来蜇咬清谈。

      清谈嘴角带了淡淡的笑意,他停下脚步:“顾大侠。”

      这声顾大侠叫得挺悠扬。
      刚刚在玉茗堂上方使出乾坤掌的顾月流,确实有了传说中顾大侠的几分风采。
      然而这风采转瞬即逝,顾月流听见清谈这样叫他,摸着下巴大言不惭:“我是不是很英俊?”

      清谈眯起眼,看了看头顶的树枝间:“你干嘛骗林与同和白叙阳。”
      顾月流装傻充愣:“我没有啊。”
      清谈伸出手,手心朝上,不一会儿就有一只蓝鸟从树间飞下,停在他的手心,用嘴打理羽毛。清谈顺着蓝鸟的头摸了两下:“明明让小蓝监视了黄羽扇,却要他们去搜山。”

      “谁叫他们两个在旁边吵死了,”顾月流拍拍小蓝的翅膀,“小蓝,走。”

      小蓝二话没说,扑扇起翅膀,晃晃悠悠地开始给两人带路。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想到打过这个副本就能发糖,我就很开心嘎嘎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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