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子掠影》江信恩

3、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呸，那我不嫁了

　　冉冉妈在苏家住了一个周，不像是要走的样子。
　　这天，苏汐正在自己家里看电视，她妈妈打来电话。
　　“汐汐，你快回家一趟！“
　　“妈，出什么事了？“
　　“有事，有好事！“
　　“妈，冉冉妈他们什么时候走啊？“
　　冉冉妈住在苏家，苏汐总觉得不方便，不大愿意回去。
　　“你还说人家呢！人家呀，给你介绍男朋友呢！“
　　“啊？“
　　“你快回来，快回来！“
　　“喂？喂？“
　　苏汐妈已经把电话挂了，苏汐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回到家，苏汐妈一把抢过苏汐的手机，点开相册就开始翻，
　　“汐汐，你最近都没有照相啊？你看你这些照片，没有一张好看的！“
　　“要照片干什么啊？“
　　“要发过去给人家看看啊！“
　　“人家？“
　　冉冉妈笑盈盈，
　　“是俺们村里的人，现在在中科院当教授呐！当年是俺们那的状元，可有名啦！俺看着，和他大姐，正合适！“
　　“呵呵“，苏汐尴尬的笑笑。
　　“他大姐你是干什么工作？“
　　“额。。。“
　　一句话问到苏汐的痛点，苏汐的工作，就是和别人介绍的时候不好说。
　　苏汐妈也一阵尴尬，
　　“她现在。。。“
　　“我是自由职业者。“
　　“自由职业？那是什么职业？“
　　“您就这么说吧，他应该能明白。“
　　“哦，好。“

　　冉冉妈拿着手机一阵叽里呱啦，
　　“约好啦，说明天叫你去一个叫什么，朝阳大悦城的地方。”
　　“哦，我知道那地儿。”

　　等苏汐回过味来，才发现一场相亲已经稀里糊涂的被定了下来。
　　她跟她妈说，
　　“妈，我不想去。”
　　“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再说，中科院的教授，人家还不一定看上你呢！”
　　“看不上看不上呗，我才不稀罕呢！”
　　“你这次可别任性！这次卖的是冉冉妈的面子，去了相不上那另说，要是你去都不去，那就是咱们打冉冉妈的脸了！“
　　“哦”，苏汐嘟囔，自己也知道骑虎难下了。

　　第二天，苏汐站在朝阳大悦城门口，手拿一只玫瑰做接头暗号。
　　“你好，你是苏汐吧？我叫王震。“
　　苏汐看着眼前这个乡村状元，中科院教授。穿一件短款优衣库蓝色羽绒服，平头，戴一副金丝眼镜，和苏汐差不多高。
　　苏汐的身高172cm，在女生中算高的。要是再穿上高跟鞋，男生就非得180cm以上才能相配了。
　　可是京城男人的身高，哎。所以，苏汐难嫁。

　　“你好，我是苏汐。”
　　“那咱们进去吧。”

　　正是午饭时间，两人顺着人群一路逛，逛到美食专区，正好都饿了，便随便进了家餐厅，叫了两三个菜，一边吃一边闲聊。
　　王震比苏汐大5岁，18岁高考之后来到北京，北漂了16年，身上和冉冉妈相同质地的元素几乎被洗涤干净，他不说，你就只以为他是芸芸众生中一个普通的都市中青年。
　　两人边吃边聊，成年人有过社会阅历，聊天就像扔皮球一样，你抛，他接，他再抛，你接，很少有两个人都僵在那里，无话可说的境地。
　　这样的社交，旁人看着只觉得热火差天，却不知当事人累的身心俱疲。说了一车轱辘的话，没一句是真心。
　　一顿饭吃了210，王震顺手拿过账单就去结账。苏汐觉得钱也不多，跟他争倒像是看不起他似的，便也顺势而为了。
　　吃过饭，逛了逛，又去咖啡厅坐了坐，坐到太阳落山，也觉得第一次见面差不多了，王震送苏汐去地铁口，相约好下次再见，便各回各家了。

　　苏汐一到家，苏妈妈的夺命连环call就追了过来，
　　“怎么样啊？小伙子人怎么样？有没有看上你？”
　　“妈，有你这么问的嘛，你怎么不问我看没看上他啊？”
　　“人家条件不错，你不要太挑啦！你再挑来挑去就真的剩下啦！你快说，他人到底怎么样啊？”
　　“嗯~一般人吧。”
　　“他看上你了？”
　　“那我怎么知道啊！”
　　“他有没有约你下次见面啊？”
　　“说了下次再约。”
　　“定了时间了？”
　　“那倒没有。”
　　“他送你回来的？”
　　“没有，他送我到地铁站。”
　　苏妈妈一听，心里一沉，默默放下了电话。这孩子，都快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在男女问题上，还这么迟钝啊。

　　过了好几天，王震那边也没有再来消息，苏汐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天，她在苏妈妈家里，正端着碗鸡汤要往冉冉屋里送，站在门口边呢，听见冉冉妈和冉冉说话。
　　“你那个大姑姐也太不知好歹了！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人家王震，能去见她，已经，啊，给了很大的面子了。她倒好，吃顿饭，点那么贵的菜，还叫人家小王掏钱！还去喝什么什么，咖啡？一个要40多块！你听听，这是过日子的人嘛？哎，我本来想着，给她介绍给人家，把她嫁出去！这样，她那个房子，不就是你和小东的了嘛。。。”
　　苏汐在外面听得火冒三丈，好啊，这两母女！合着明面上给我介绍对象，背地里打我房子的主意！
　　苏汐“嘭”一声把门撞开，冉冉妈和冉冉被吓了一跳，一看是苏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大姐~”冉冉轻轻的叫，
　　苏汐绷着脸，一脸怒气，
　　“怎么，你想要我的房子？”
　　苏汐脾气又犟又直，最见不得人背后耍手段。
　　“不是，不是。。。”，冉冉小声，连连摆手。
　　“什么不是！”，冉冉妈脸皮一扭，
　　“她大姑姐，冉冉性子弱，不会说话，既然俺在这了，咱有些话就得说明白了！不能欺负俺闺女娘家没人！你还没嫁出去，冉冉和小东的房子住着就住着吧，等你结婚了，房子，可不就是冉冉和小东的了嘛！”
　　“我住我自己家的房子，什么时候成了住冉冉和小东的房子了？”
　　“那是苏家的房子！苏家的房子，将来，可不就是冉冉和小东的！”
　　“我还是苏家的人呢！”
　　“你不一样，你是闺女，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结婚了，就不是了！”
　　“我！”
　　可怜苏汐一个北大才女，竟然在一个封建老太太面前词穷了。

　　小东这个时候正好回来了，
　　“呦，姐，有鸡汤喝？”
　　“哼！”
　　苏汐把鸡汤往小东怀里一塞，怒气冲冲的走了。
　　“怎么了这是？”小东一脸问号，回头又去看自己媳妇。
　　“没事儿，姐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冉冉心虚的说。
　　冉冉和冉冉妈面面相觑。

　　晚上，在自己家床上，苏汐想起白天的事，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响起来，一看是沈青云打来的。
　　“苏汐，你快点来！”
　　沈青云在电话那头焦急的不行。
　　“怎么啦？”
　　“快点！我在知春里，开着车来啊！“
　　“喂？喂？“
　　电话已经挂掉了。苏汐一看手机，10点了。哎，没办法，还得爬起来。

　　开着自己的小MINI，一路导航到沈青云说地方附近，苏汐四处张望。只见沈青云一个人瑟瑟发抖的站在路边，身边放好几个行李箱。
　　苏汐把车停在路边。
　　“你这个怎么了啊？“
　　“别问了，先把行李放车上吧。“
　　苏汐的车子太小，放不下，两人又打了一辆出租，专门放行李，开车跟在苏汐的车的后面。

　　苏汐开车载着沈青云回自己家，沈青云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脸凝重。
　　从前，只有在大考之前，苏汐才能在沈青云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你和王羽。。。“
　　“别提那个乌龟王八蛋的名字！“
　　苏汐吃了憋，知道事态严重，不再问了，只管开车。

　　到了苏汐家，两人七手八脚把箱子拖了进来。
　　沈青云放下行李就开始到厨房找吃的。看见一盒泡面，也等不及煮了，拿起开水就开始泡。
　　她盘腿坐在客厅的地上，面碗搁在茶几上，苏汐坐在茶几的对面，也一样盘腿坐在地上，静静的等着沈青云开口。
　　沈青云捞起面条，“嗤嗤“两大口咬到嘴里，
　　“有啤酒吗？“
　　“有！“
　　苏汐到冰箱里拿出4罐青岛啤酒，拉开一罐递给沈青云，再拉一罐给自己。
　　沈青云仰起脖子，“咚咚咚“喝下三口，
　　“咳~“，啤酒气从胃冒到嗓子眼，一口气算顺了。

　　“王羽那个乌龟王八蛋！天煞的不得好死！我操他娘的！“
　　沈青云咬牙切齿。
　　“他出轨了？“
　　“他出的屁轨！谁他娘的能看上他？“
　　人在盛怒一下，是很难保持礼节的，语言是感情最好的发泄。

　　沈青云又喝一口酒，
　　“我今年过年，带他还有他父母来我们家。我们家给他们在我们那最好的酒店订的房间，请他们在最好的饭店吃的饭，又在我们家，我爸妈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家宴请他们。我们做的够可以了吧？本来说要在我们那呆7天，第三天的时候就说家里有事要走，走就走呗，我又给订的机票，都是头等舱。结果，你知道吗，他们一走我就收到王羽的短信，要分手！我打电话，电话打不通，看微信，他居然把我拉黑了！ “
　　沈青云语气一顿，眼圈泛红，
　　“我妈气的得了阑尾炎，住了院。我。。。“
　　沈青云一阵哽咽。
　　苏汐坐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背，
　　“我今天回到北京，去他们家，结果，我的箱子就被堆在他们家门口！我。。。“
　　沈青云一边哭一边说。
　　苏汐轻轻拍着沈青云的背，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安慰了。

　　“他们，他们就是看不上我，看不上我们家！我，我就是觉得，觉得对不起我爸妈。。。”
　　沈青云还在哭，苏汐一直默默陪着，等她发泄完。

　　等沈青云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
　　苏汐说，“去他娘的！他看不上咱，咱还看不上他呢！等以后，咱找个比他好10倍，100倍的！让他后悔去吧！

　　“分手就分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又不是要赖着他们家，我跟他好了两年，他，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青云一边哭诉一边喝酒，喝着喝着就醉了。
　　苏汐把沈青云扶上床，两人睡一个大床上，像大学时候住宿舍，晚上两个人挤在下铺看美剧，看得晚了就一起和衣睡下。

　　半夜，苏汐被一阵呜咽声吵醒，轻轻旋转床头灯，一看，沈青云整个身子蜷缩着，膝盖抵着胸，两只手抱着小腿，像胎儿在母体里的样子。
　　没有醒，像是在做梦，在梦里嘤嘤的哭。苏汐从前没觉得沈青云有那么爱王羽，王羽没有那么出色。她们年轻的时候，身边环绕的都是少年意气的北大才子，出了大学门才知道，要在社会上遇见那样出色又赤诚的男子，有多难。哎，那样好的时光也会过去。
　　苏汐轻轻的伸出手臂环住沈青云。

　　第二天，太阳都晒到人屁股了，苏汐才醒。一看，沈青云不在床上，走到客厅，餐桌上放着豆浆油条，还有一张小字。

　　“已上班，晚上回。
　　青云”

　　苏汐“吁”一口气，还会爬起来去上班，可见情况还没有那么糟。
　　苏汐收拾了收拾家务，出门去给沈青云买床上四件套，还有各种日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