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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道主孜株 ...


  •   三道群魔原本喝的七荤八素,这时见道主与鬼主打了起来,面面相觑片刻,转瞬各为其主,场面十分混乱。

      阴霾笼罩着的桐泉镇,不见月光。

      桑蕖趁乱化为原型,一巴掌拍在破衣脑门上,声音却是轻柔,“破衣,莫要醉酒了,快与我藏起来。”

      破衣被桑蕖敲醒,便见方才还对他目送秋波的狐妖正狰狞地挥爪而来,反应迅速地化为人形,挥刀将其斩为两截。

      耳边传来桑蕖提醒:“莫恋战,也不要引起他人注意。”是以他又化为犬型,三跳两跳驼桑蕖跳出乱斗圈。

      桑蕖不想引起注意,此刻伏在破衣身上,神色清凝,“那冥主状态,不太对劲。”

      桐泉镇中心,暴怒的孜株正与魅魉缠斗在一起,鞭声刺耳,竟是招招致命。

      魅魉自知理亏,加上孜株是个暴虐性子,本欲等她气消些再跟她讲道理,化为一团鬼魂之气躲避着孜株的攻击。

      黄雀伺蝉,魅魉丝毫未察觉出危险正在靠近。

      霎时间天地俱变,魅魉足下大地忽被一只青黑色巨型手爪撕裂,那爪自修罗炼狱而来,伴随着阴鬼与冤魂的戾气,将魅魉用来防护的鬼魂之气生生撕成两半!

      “麟犀,你这是何意?!”

      魅魉厉声嘶吼,胸前竟被麟犀的地狱之爪挖出了一个窟窿。她胸口鬼气四泄,已然挡不住孜株的攻击,被孜株以断阳鞭全力连击数下。

      堂堂鬼主,竟当场丧命。

      鬼主卒逝,饿鬼道瞬间乱了套,只见桐泉镇上空妖魔横飞,如同乱作一团的蝇虫。

      桑蕖知场面已经不受把控,立即以乾坤镜对祁孟传话:“祁道长,桐泉镇情况有异。”

      她将事情经过转述给祁孟,祁孟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他沉吟片刻道:“贫道之意,若此乃魔界三道之争,未危及九头蛇封印一事,仙人可作壁上观。”

      桑蕖表示赞同,如果只是魔界内斗,她就没必要去趟这趟浑水。

      只是,她越来越觉得这冥主甚是诡异。

      祁孟声音传来:“若此事涉及九头蛇,仙人万万不可与魔界三道为敌,当及时抽身与吾等汇合……”

      他话音刚落,只听山体轰塌,麟犀的地狱之爪已然袭向孜株。

      这冥主麟犀,压根未想与其他二道结盟。

      地狱之爪的攻击使烟瘴四溢,转瞬扑面而来的,竟是麟犀从修罗地狱引来的熊熊冥火!

      糟了!——桑蕖来不及解开这仙术禁制,若无仙灵护体,被冥火烧过,此番怕是要断送半世修为。

      只见那冥火滚滚而来,转眼便烧至眼前,火光万丈。

      桑蕖却迈不开脚逃,形单影只地立于烈焰前。幽蓝色的火焰在她瞳孔中跳动,火光映得她容色清浅中带着一丝迷惘。

      她这一世,只知披荆斩麻,却不知何为退。

      热浪滔天,一个黑影以雷霆之速扑来,第一时间将桑蕖扑倒在地,紧紧地护在怀中。

      桑蕖只觉得热浪从头顶呼啸而过,惊吓之余,抬头便见破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他五官原本就分辨不清,却只有那一双墨色黑瞳透着隐隐的微光,隐忍地凝视着她。

      眸深似海,里面有许多她读不透的含义。

      一波冥火过去,破衣像是散了骨架一样,他重重压在桑蕖身上,心脏因剧痛而剧烈搏动,一下一下,撞得她直心慌。

      桑蕖反手摸上他的背部,那里已然皮肉绽开,内里一片焦枯。

      “破衣?”桑蕖轻声唤他,已顾不得暴露仙踪,手指抚过之处泛起浅金流纹。只见破衣衰败的筋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有了神魔契约的羁绊,他方才受得她纯净的仙灵。

      然皮肉之伤可愈,元神创伤却难以消除。破衣已然昏了过去,像是一摊破败的骨架,顷刻间就能被下一波熊熊燃烧的冥火消失殆尽。

      桐泉镇化为一片焦土,哀嚎遍野。

      桑蕖飞快地在破衣的残躯旁驻起防护罩。

      从桐泉镇中心传来孜株凄厉的惨叫声,有什么东西弹到她手边。桑蕖拂袖而过,无暇去看,忽猛地抬头。

      麟犀双瞳猩红,阴骘地盯着她,脸上不断生长出可怖的蛇麟。

      而地狱之爪中,孜株奄奄一息。

      “是你。”麟犀开口,声音却好似未从他喉中发出,阴沉沙哑地回荡。

      玉海螺自袖中滑出,桑蕖神情冷若冰霜,心中盘算着如何抽身。

      上次她与祁孟连用数日,设下幻术大阵迎接九头蛇其中一头出窍的神识,又缠斗三日三夜将其制服,这已经令她元气大伤。

      她若还是曾经的桑蕖,兴许可以舍命一搏。可如今的她,根本就是强弩之末,无力与之再斗。

      并且现在看来,尚不知道是九头蛇的哪个头神识附身了冥主,还是他根本已经逃出封印。

      若是后者,桑蕖背上沁出一阵冷汗。

      她不禁望了望乌云遍布的天,九重天为何还没有动作。南烟呢?

      她如今持着自己的大半截仙骨继承神女之位,理应福泽深广,仙法无边才是。

      她为何不出战?!

      “呵……莫看了。天界龟缩千年,怕是不会有人来救你。”麟犀的声音早已不是他自己的,仿若干枯万年的朽木,毫无一丝生气。

      “本座自神识转醒以来便不断突破封印,此事天界早已知晓,此次为何迟迟未有动作,反叫昆仑山的那个臭道士来送死,本座百思不得其解。”

      麟犀蛇目瞪圆,好似明白了什么。他形若雷霆之势,揉身袭来,地狱鬼爪紧随其后,吞天噬地。
      桑蕖足下生莲,水纹波动间瞬间飘出数里,她是万万不敢让麟犀近身的。

      然而麟犀却没有再追来,忽捻了个古旧的手诀,一道朱砂旧影顺着水纹直直而来,渐渐消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麟犀忽猖狂大笑,直笑得山巅逆转,混沌重来,“此乃当年尤姬在本座身上留下的旧诀,却与汝神息融合。我道天界何时出了一个乳臭未干却敢探龙王鼻息的小娃娃……”

      “神女蕖,竟然是你。”

      麟犀隐去嘴边那抹诡异的笑,天界孱弱,避不出战,原因仿佛瞬间明了。此女虽有神女之力,眉间却无神女的鸢尾印,想必是被贬下了九天。

      而失去神女,纵有百万天兵天将,他九重天又有何资格再与他相斗?!

      桑蕖茕茕而立,狂风骤起,她墨发飘飞。

      未承认,也未否认。

      一束目光投来,孜株忽然抬起头。

      孜株被麟犀的地狱之爪重伤,头破血流,断阳鞭被打出了几丈远,已无还手之力。但她此刻却硬要抬起头看向桑蕖,眼神明暗不分。

      孜株冷冷开口道:“老匹夫,你莫得意太早,魑的魂魄我根本未带在身边。想以魑的魂魄取回你封印在此的肉身,呵……莫要痴心妄想了!”

      麟犀的瞳孔收缩,已然如毒蛇般冷彻。地狱之爪忽然握紧,孜株凄厉地惨叫一声,没了声息。

      他恶毒地笑了起来,洞彻天地,“封印乃当年尤姬亲自结下,自当可由神女解。神女蕖,你道何如?”

      桑蕖轻抚玉海螺,声音辨不出情绪:“呵,解了你的封印,任由你祸乱人间,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是神仙,你却邀我下地狱?”

      麟犀见此事有商讨的余地,利眸闪过一道精光,“你一人之力,难以独挑九天。待本座取回肉身,自可替你踏平天界!”

      “说的倒是轻巧。”桑蕖叹,丝毫没把麟犀放在眼中。她面色清浅,长长的睫毛盖住眸子,又好似思考了片刻,“也罢。我也无别的选择。”

      妖魔鬼怪哀嚎不断,麟犀仰天狞笑。

      桑蕖将袖中的乾坤镜捏碎,藏在破衣身下,以一朵可隐去身形的水莲将他的肉身送出花骨山。

      斗法,她打不过被九头蛇附身的麟犀。如今她更盼祁孟能言而有信,搬些可靠的救兵来搭救她。

      冥殿,黄泉边。

      麟犀以地狱之爪之力,生生将整个花骨山的山川地脉尽数拽入地狱道,吓呆了魔界众妖魔。

      他先斩鬼主魅魉,后重伤道主孜株,又擒九天神女。

      一如当年魔尊降世,整个魔界尽在掌控,无人敢置喙。

      桑蕖被关押在黄泉牢狱一内室中,花骨山便在狱旁的荒地上,濒临黄泉。麟犀每日给她三个时辰在花骨山中自由出入,大抵是黄泉大牢中最随意的犯人。

      越是给了她最大的自由,便越是在她身上设下重重禁制。

      麟犀送来的禁制有三重,无头狱卒代替他传话:“神仙禁,黄泉引,元神窍。冥主说,为表诚意,你自选两样即可。”

      神仙禁封仙力,黄泉引乃黄泉魂毒,元神窍可穿透元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神仙禁,元神窍。”桑蕖开口道。她身体不好,就先别中什么毒了吧。

      是夜。黄泉的月亮尤其大。

      黄泉大牢地处荒野,夜里便能听到狼妖此起彼伏的嚎叫。桑蕖被吵得无法入睡,凝息打坐于干草之上。

      不远处传来牢门开合的噪音,狱卒将酷刑过后的孜株扔进了牢房——这位畜生道道主就比桑蕖待遇惨多了,天天被施以严刑虐待。

      第二日,桑蕖在花骨山中采了几株百年灵芝,路过孜株牢房的时候丢了进去。

      许是因为灵芝起到了护心脉的作用,次日孜株受刑之后,还留着一口气,“王八神仙,假清高!老娘不用你施舍!”

      ——留着一口气骂她。

      桑蕖好似不在意。花骨山乃万年古山,山上类似灵物甚多,她就每天摘几株山珍吊着孜株那一口气。孜株每天都留着那一口气骂上她几句。

      “狗屁神仙,虚情假意!”孜株朝她吐了口口水,“少踏马装好人。”

      桑蕖一颗人参砸在她脑袋上,语气淡淡:“本仙心善,度化众生,无需你报答。”

      孜株鼻孔哼笑出声,像是听到天大笑话一样邪笑,“切!你若如此招人喜爱,怎来救你的鬼影都不见一个?”

      桑蕖回道:“你不也一样?”

      两人对望无言,都倍感凉凉。

      十日之后,麟犀前来查看封印情况。

      桑蕖手上泥泞,笑脸相迎,引麟犀来到花骨山山脚。

      只见她双手拨开泥土,露出一处脉骨尾端的小封印,头头是道地将封印情况、原理、如何解讲了个通透。

      麟犀打断她:“停!什么狗屁,忙了十日,你就研究了这些?!”

      桑蕖大怒道:“此话不可如此讲,我仙法被封不能腾云驾雾,每日需得徒步上山下山,光是爬山便累得筋疲力尽!好不容易为你寻得一线生机,你却怪我太慢,你这蛇怎如此不知好歹?!寒心。”

      麟犀双目圆瞪,气绝,“你究竟要如何?”

      “我需得要有仙力腾云,以仙灵探阵脉才可。小仙身体不好,每天跑来跑去瞎折腾,如此怕是要折腾出病。你需得解开我这神仙禁。”

      桑蕖路过孜株的牢,又丢了棵人参过去。她转身离开,忽有传音飘飘而来,“等人来救,不如自救。”

      孜株仰头看,只见她浅白的衣袂随步而飘,拾步见仿佛有流水隐动,谪仙范儿十足。

      那背影越走越远,孜株觉得那身影莫名熟悉,被丢在某处的记忆悄悄被掀开,她暗自坐在墙角,捂着心口。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 作者有话要说:  哇塞感觉这章爆字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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