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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沁灵国之旅 ...

  •   蒲净与祝融行过数日,一条大江横在面前,滔滔江水向东流。

      祝融眼观长江,忽然诗兴大发,在江边念起:“风萧萧兮易水寒,浪花淘尽英雄。遥想公瑾当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多情应笑我,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蒲净怎么听都觉得此诗韵脚有误,半晌才发觉某人背诗串句了。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知何日还能北上。”蒲净将他没背完的半句诗补全,由衷感叹。

      二人飞行过江,正在江中央,忽然天公作美,狂风大作,黑云压境,雨点纷至沓来。起初只是泠泠细雨,既而越发猖狂,像是往身上泼水,祝融的赤风轮不防水,火焰哗啦啦被浇灭,害得他直接失衡栽到水里。

      蒲净下去把他捞上来,两个人浑身透湿。好在无蘼在水里挺滋润,蒲净便将它变成个花船,拉着祝融坐上去,优哉游哉过大江。

      “早闻江淮多雨,此行忘记带雨具,却是失策。”蒲净有些抱歉地笑笑,将背上的斗笠盖到他头上,“带着这个,少淋点雨。”

      祝融推辞,把斗笠取下来,“我没事儿,你戴吧。”

      蒲净:“你戴吧。”

      祝融:“你戴。”

      蒲净:“……”

      蒲净重新把斗笠扣到祝融头顶,没来得及绑上,老天爷被他们腻歪得看不过去,一阵风刮过,斗笠被卷到了天上,打个旋,沉到水底。

      “木系神徒命里嗜水,越淋越有精气神。”蒲净如是解释。

      “哦,火系呢?”祝融问。

      “火系神徒嗜木,所以——”蒲净意味深长地笑笑,到这里却不说了。

      无蘼顺风而行,蒲净和祝融看到不少撒网的渔人,多乘着一尾小舟,在大浪中沉浮翻滚,每每看起来像要没入浪里,却很快又浮起来,看得二人惊心动魄。

      “船家,这么大雨还下江?”祝融扬声问候远处的渔人。

      “雨再大也得生活不是!”那人的斗笠被刮得在头顶乱飞,“眼下刚开秋,趁天气还暖多多下江,多囤江货,等天冷就只能下海打喽!”

      那渔人悠悠去了,不一会,迎面来了艘奇特的大船,通身晶莹,像是冰铸而成,又高又大,蒲净和祝融得仰着头看。晶莹的桅杆支起,挂着一片红艳艳三角旗,像阔绰人家的商船。

      船头船尾各有三四个伙计,其中一人撒下张晶莹的银丝网,丝线透明如水。水下隆隆震动,片刻,成百上千的鱼虾蟹跳上水面。其他伙计立即又放了一张银丝网,溅起的水花在鱼虾蟹周围凝成冰块,落入网中,冰块中心有水,鱼虾在冰中还能游动,宛如工艺品。

      蒲净和祝融看得诧异,那只富商船上的小厮多看了他们几眼,又匆匆离开,大概是看到江上飘着一朵花,上面坐着两个人,有些稀奇。

      待上了岸,往南走了数里荒地,周围渐渐有了人烟;再往前走,二人到了一处小镇。

      长江是玄冥国与沁灵国的天然分界,过了长江,即是沁灵。

      沁灵国与玄冥国,一个像浪漫悠闲的吟游诗人,一个像古板严厉的花胡子学究。

      偃师城处处清冷严肃,店铺被老实圈在屋里,青灰色的街道开阔宽广,只供来往车马和行人通过。稍有哪个摊贩胆敢在街上搭棚摆铺,都要被军官没收。就连勾栏场所乐天馆,都被伪装成道貌岸然的酒馆。

      平民百姓不能穿朱红色,稍微鲜艳都要被指指点点……想要在城里看见点鲜亮的颜色,也只有逢年过节的灯笼窗花。像祝融这种穿大红逛巷子的纨绔,走哪儿都拉风。

      来到沁灵国,祝融胸中春心荡漾。

      车水马龙,衣似繁花,街市美如画。

      商贾和民间艺人在街头扎堆,有摆摊捏泥人的,有用朱砂给人画像的,有煅烧瓷器瓦罐的,有卖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的。穿着更是五彩斑斓,男子衣衫飘逸吟诗弄风雅,女子袅娜清丽软语酥人心。

      祝融和蒲净默默对视一眼。

      相比之下,他们便是北方逃难来的土鳖。

      说逃难也不为过。为了不引人瞩目,蒲净将花簪揣在怀里,祝融穿的衣服是掩盖身份的粗布麻衣。况且路遇大雨被淋成水鬼,经历水陆两战,浪里淹过,沙里滚过,现在早就埋汰的不成样子。纵使在北方再怎么风骚,在这里也潇洒不起来。

      好在有钱走遍天下。两个人为了不遭到路人看猴子过街的眼光,默默找个裁缝铺子,布料都挑好了,发现沁灵的货币和玄冥不通,被老板灰溜溜撵出来。好在沁灵与玄冥素有贸易往来,二人东摸西爬找到钱庄,把半袋子银两和孔方兄换成了一堆沁灵货币。

      沁灵的钱币材质有两种,一种透似琉璃,一种是银,琉璃的叫“水晶”,银色的叫“银货”,刻制成各种形状,大鱼,小鱼,贝壳,琉璃钱比银钱价值更高。

      祝融拿起小银鱼,只见上面刻着“景深六年”。

      “沁灵国现任首席执政官,唤做韩景深。”蒲净道,“听闻首席执政官又叫‘年名执政官’,沁灵以其名中二字为国号,八年一换。”

      买了新衣,投了一家客栈,洗掉身上一层泥,新装出浴,二人互相瞧——嗯,起码看起来不像结伴旅行的叫花子了……

      祝融一生从未离开过北方,看沁灵国什么都新奇,刚打扮好就拖着蒲净要出门。

      两个人走在街上,祝融停在一个卖点心的铺子前,笑眯眯道:“老板,这卖的是什么啊?”

      那老板是个油光满面的大肚子中年人,面如重枣,憨态可亲。见来了两个面相友善的公子哥,笑得眼睛皱成一团:“这叫鸳鸯酥,一半红豆馅一半肉馅,两位公子来一盒?”

      祝融一路就没吃到些像样的东西,毫不矜持地吸了吸口水:“好嘞,怎么卖?”

      老板道:“三个十银鱼,七个二十银鱼,十个三十!”

      祝融果断拍板:“十个,多多益善。”

      老板笑逐颜开:“这位公子爽快,俺喜欢!旁边那位公子也来十个,收你二十银鱼!”

      蒲净礼貌地陪着笑:“谢谢老板,这些应该够了。”

      老板腆着脸一个劲儿推销:“咱这儿还有不同口味,一半沙果一半荔枝肉的,一半蛋黄一半山楂的。今天刚研究的口味,公子可以试吃。”

      蒲净笑着皱皱眉,听上去一股又咸又酸的怪味,正欲拒绝,老板已经给他掰了一半。蒲净只好吃了一口——山楂不掺一丝甜味,简直能酸掉牙齿,混着风干打碎的蛋黄,把酸味衬托得更刺激。

      老板问:“怎么样?”

      蒲净忍着没露出冒犯对方的神情:“嗯,还行。”

      老板乐开了花:“太好了,公子喜欢就多拿些!”

      蒲净:“……”

      祝融显然不明白蒲净口中的“还行”意味着什么,嘟嘟囔囔地嚼着东西,给老板拍了一把鱼钱:“喜欢就再来十个。老板,你这酥真好吃!”

      老板喜笑颜开:“好嘞好嘞,这就给公子装起来!”

      老板取出个篮子,垫张薄油纸,用夹子将鸳鸯酥一个个加进去。祝融边看边问:“此处离金陵城还有多远?”

      老板道:“很近!咱们这个小镇正是在金陵城外,再往南走几里就是金陵!”

      祝融谢过老板,老板偷瞄了他们两眼,打听道:“听口音两位是北方人?怎么来金陵这边?”

      祝融不知道怎么回答,用吃鸳鸯酥缓解尴尬。蒲净从容道:“来见见世面。”

      老板见蒲净皮肤白净,眸色澄碧,觉得他和舜华人有几分相似,但一口流利的中原话,看不出哪里人,也不好问,只道:“原来如此,那咱唐突提醒两位公子,金陵城最近夜里不太安分,接连死了十几名年轻貌美的男子。二位样貌俊,晚上最好别往那荒僻的地方走,能不出门就别出门。”

      蒲净惊讶:“竟有这种事?”

      老板道:“可不是!这世道也奇了,以前受害的多是女子,想不到现在连大小伙都惨毒手。”

      祝融和蒲净面面相觑。蒲净继续问:“现在有线索吗?”

      老板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案子由金陵城查。听说除了金陵,别处好几座大城也出了这事儿!咱寻常百姓也没见识过。凶犯神出鬼没,每次都挑男的下手,不过——”

      “不过?”蒲净和祝融问。

      老板神秘兮兮:“咱也是听说——这些男子受害,似乎与成精的母狐狸有关。”

      市井疑案瞬间变成灵异奇谈,蒲净挑挑眉,只听老板继续道:“这母狐狸成了精,化成人形,勾引男子,使出美人计,再——”老板做了个割脑袋的动作。

      “这倒奇了,我见过喷火的狮子,还没见过变人的狐妖。”祝融道。

      蒲净自认读过天下奇闻,虽然聊斋神话里常有狐妖的桥段,但那些都是人们不种地时胡编来打发时间的。从可靠的资料看来,狐妖是否存在,是个疑团。

      老板摇头晃脑:“嗨,若是没有狐妖,这几桩命案又如何解释呢?”忽然,他神色一转,神神秘秘,“咱还听过一个坊间传闻——二位可知道林无赦?”

  •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荆轲《易水歌》、杨慎《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
    唔……想吃鱼了QnQ
    接下来几章会写一段刑侦悬疑,第一次写这种题材请大人们海涵^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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