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的成长手册》裁云剪雨

88、太白族

　　祝奕正朝对他叩拜的官僚拱手施礼，好像在说着什么“为国锄奸”、“清君侧”、“效忠陛下”、“精忠报国”等等伟大的字眼，不管是真的假的，那群官员腐儒爱听。即便你祝奕有权，还得乖乖捧着皇帝那个八岁小孩，要不你名不正言不顺，群臣就有把柄反叛。

　　蒲净在人群里缓慢地向前挪动，一边听祝奕慷慨陈词一边胡思乱想。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慌乱的惊呼，只见数枚箭矢从天而降，直朝祝奕飞去。

　　“有刺客！”不知谁高喊道。

　　祝融脑中嗡得一声，原本没有蒲净在旁边说话他无聊得要死，差点打起瞌睡，此时陡然惊醒，立即对准飞来的箭矢连打数个响指，一只只箭矢就这样凭空消失，变成一撮可怜的烟灰。

　　“操。”祝融愤怒地骂了一句，下意识仰起头望了一眼，只见酒楼上探出一张面孔，看上去十分熟悉。过了好几秒祝融终于认出来了——这他妈不是前几天找茬的范伯舟吗？

　　祝融刚要指着范伯舟叫骂，忽然发觉周围的人几乎都倒吸一口气，有人惊恐道：“太师中箭了！快救太师！”

　　祝融傻眼了，赶紧回过头，只见父亲胸口插着雪白的箭羽，血液缓缓顺着暗灰色的铠甲缝隙流淌。乍一看血迹在铠甲上并不明显，可父亲捂在胸口的手已经鲜血淋漓。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蒙头炸开，下一秒不顾一切地跃到马上，扶住父亲即将坠落的身体，紧张道：“爹！爹您要不要紧？你们他妈的愣着干什么，通通把路让开，救人啊！”

　　祝奕尽力克制着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痛苦，钻心的疼痛让他全身发凉，可他还是安慰道：“爹没事儿，不慌。”

　　祝融急得语无伦次，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职责便是守在旁边保护父亲，登时被深深的愧疚扼住了咽喉，“爹……都怪我……我怎么这么没用……”

　　“祝融！”蒲净不知何时驾着花簪飞到人群上空，朝他大吼，“我带太师回府，你去请医官，快！”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蒲净对止血有经验，能先帮祝奕把伤口处理好。他到祝融身旁，轻手轻脚得将祝奕抱住，先当街把血止住好，随即争分夺秒地将祝奕送回了太师府。

　　除了罗笑君和祝魁守在房间里陪祝奕，其余人都被以“太师需要静养”为由赶到了院子里。不少官员担心祝奕的情况，被堵在太师府门口不让进，最后祝采吟出面请众人先各回各府。

　　没过多久，顾兰朔也闻讯从乐天馆赶了回来，蒲净将祝奕遇刺之事告诉他，顾兰朔也不禁震惊惶恐。

　　祝融在父亲的门口席地而坐，盯着屋檐发呆，也不没头苍蝇一般乱踱步了，而是一句话也不说，安静得像丢了魂。

　　“凶手抓住了吗？”顾兰朔提醒。

　　祝融听到这里，“嚯”得从地上窜起来，“王八蛋，我现在就捉他去。”

　　顾兰朔一把拦住他，“你知道是谁？”

　　“还能有谁？范辙家那个小混账！”祝融甩开他，“咱们去找范辙那天他就使劲找茬，我亲眼看见他站在旁边酒楼阁间上，刚才忙着救爹没来得及抓他。”

　　蒲净再次把他拦住，“此罪非同小可，范尚书在朝中的名望甚高，不能轻举妄动。你确定是他家的公子？”

　　“怎么，他名望高就能为所欲为了？”祝融当真气急了，看谁拦他都觉得是跟他作对，“我管他狗屁尚书下书，敢伤我爹，他死定了！”

　　蒲净锲而不舍地捉住他，突然高声道：“你冷静点！就算要抓人也得交给大理寺。太师现在生死未卜，你应该守在他旁边，不是出去逞匹夫之勇，知道吗？”

　　祝融还是头一回见蒲净这么凶地大吼，当即愣住了，随即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一吼把蒲净全部的焦虑给吼光了，他下一秒的声音温和得让祝融打了个哆嗦：“我去大理寺问问。如果真是范公子，肯定还有人看见。”

　　顾兰朔道：“我跟大理寺的人打过交道，我跟你去。”

　　这天傍晚，蒲净和顾兰朔守在太师府，府中幽黄的灯笼看上去就像鬼火。祝奕沉沉睡了过去，祝融陪在父亲身边，破天荒地在读书，大概是没人说话太无聊了。

　　顾兰朔将好消息汇报给他：“范伯舟已经被捉拿归案，等待大理寺审讯。”

　　祝融抬起头，古怪地冷嗤一声，“麻烦。”

　　顾兰朔笑道：“是麻烦，没办法。”

　　蒲净下意识扫了一眼祝融手中的书，是一本《水浒》。祝融这种只有耐心看图的人，只看小画书版水浒传，这次能老老实实读文字版，着实难得。蒲净暗自感慨一番：“国有国法，麻烦自有麻烦的道理。”

　　祝融将书倒扣在桌面上，忽然盯着桌面上箭羽发抖——那只箭是从祝奕胸口取下来的，箭梢沾着暗红的血液。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兰朔，能不能借你点血用用？”

　　顾兰朔挑了挑眉头：“你怀疑这箭有毒？”

　　祝融道：“我偷听医官和兄长的谈话，好像听他们提到这箭淬了毒，但我问的时候兄长不回答我。”

　　顾兰朔道：“行，拿把刀。”

　　蒲净有些诧异：“用血验毒……兰朔是太白族人？”

　　太白族人的血液可以检验液体的酸碱性，遇酸变橙黄色，遇碱不变色——当然祝融他们当时对酸碱性没啥概念——由于常见的毒液几乎都呈酸性，因此太白人的血是公认的验毒利器。蒲净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他不知道顾兰朔有太白人的血统。太白人最擅长修金系魔法，为什么顾兰朔却修了水系？

　　顾兰朔接过祝融递来的匕首，在指尖划开小口：“跟你差不多，只有母亲是。”

　　这就更稀奇了，太白族素来肥水不流外人田，清一色的族内通婚，顾谒金是怎么娶来太白人当老婆的？

　　蒲净好奇又不敢追问，害怕这一问扯出什么辛酸往事。顾兰朔瞟了他一眼，笑了：“没什么，想问就问呗。我母亲很小就被卖到宫里给皇帝当侍妾，后来先帝把她赐给了父亲，不出意外先帝曾与她春宵一度。”

　　“春宵……”蒲净又听到这个了不得的词，纯真而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顾兰朔直截了当：“他们一起在春天的夜晚睡过觉。蒲净你多大了还不懂男女之事？”

　　蒲净：“……”

　　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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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兰朔这个人设藏了很久，一直没机会说出来。
虽然他有太白人的血统，但顾家所有人修的都是水系魔法，顾谒金、顾乔、顾兰朔，清一色的水系神徒。
因为赤奴连年滋扰境内，因此朝廷大小臣子都以修水系为主流，期望以水制火。
所以祝奕修的是水系，祝魁最初修的也是水系，祝融最初魔综后来转水系——这个在斗法大会那一段讲过。
可后来祝融任性非要修火系，就又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