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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渡河 ...

  •   顾兰朔受这一击,踉跄着退了两步,没有还手,反倒笑了:“几日未见,你脾气见长。”

      顾乔道:“你想害死咱们家吗?兵符呢?”

      顾兰朔道:“你先冷静一下。”

      “少耍花样,兵符!”

      顾兰朔顿了顿,胸口遭的一击没那么痛了,“事都已经办下了,全城都知道顾将军派兵响应祝家,现在要回兵符,有用么?”

      顾乔又给了他一拳:“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别动手打人。”顾兰朔一副无奈的表情,虽然疼,但还是没还手,“我是在帮咱们家,兄长想想看,公冶昧那点斤两怎么可能是祝太师的对手,咱们帮祝奕一回,事成之后便是头号功臣,太师必然重谢父亲。”

      “如果不成呢?你怎么有把握祝奕一定会赢?父亲在朝多年,从不参与党派之争,为的就是保全身家。他公冶昧和祝奕愿意斗,我们顾家没必要跟着流血!”

      “就是因为你这种想法,顾家才一直碌碌无名。”顾兰朔淡淡道,“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回去告诉父亲,今日上朝时主动发声拥护祝奕,把带兵响应祝家当他自己的主意,死死咬住这个立场。鼠首两端的人,谁都不会待见。”

      “你——祝魁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甘心做鹰犬?祝魁心有多黑你看不出吗?想想他妻子在深山里死得如此蹊跷,旁人都觉得有端倪,你不觉得?你觉得事成之后,他会给你什么好处?”

      顾兰朔听到他提起公冶樱的事,更觉得他无知得荒唐,“我知魁兄,兄长不知。”

      顾乔道:“你就非要蹚这浑水?”

      “不是我,是我们,是整个顾家。”顾兰朔道,“既然已经陷在浑水里,还想洗清么?与其等着下沉,不如跟我渡河吧。”

      这日在朝廷之上,顾谒金果然按照顾兰朔说的,主动站出来拥护祝奕,支持革除公冶昧的职务,大肆批判公冶昧及其同党的行径,包括并不限于:骄奢淫逸、结党营私、蛊惑幼帝、煽乱朝风。顾谒金一发话,不少本身对公冶昧不满的朝臣一致站出来倒向祝奕,有些不愿站队的朝臣见祝奕得势,也跟着大部队走,余下公冶昧的党羽不是因罪下狱便是被迫妥协。

      退朝之后,祝奕回到太师府,对祝魁等人道:“有一个人生病,没来上朝表态,魁儿,你和兰朔去他家走一趟。”

      去走一趟的结果,要么是把此人抓起来,要么是逼他俯首称臣罢?祝魁点头:“哪一位?”

      祝奕道:“尚书令,范辙。”

      祝魁皱了皱眉:“真病假病?”

      祝奕反问:“你父亲真病假病?”

      祝魁领会他的意思:“范尚书……这有点棘手啊。”

      祝融道:“怎么个棘手法?爹你带我去,他要是不服,我逼他就范。”

      祝奕摇摇头,祝魁笑道:“这个人逼不得,更伤不得,只能劝。”

      范辙的年纪和祝奕差不多,为人忠恪廉洁,以德行著称,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说话极有分量。祝魁和顾兰朔对这个名字都不陌生,之前北伐赤奴之时,祝魁配合范辙掌管玄冥国的民政,论辈分和经验都只能算范辙的副手,不过范辙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之所以说棘手,是因为范辙此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保皇派,对权臣相争极其反感,认为是祸乱朝廷之举。加上他在朝中有威望,若是他跟祝奕做对,就会有一大群敬爱范尚书的官吏跟祝奕做对。想抓他,却没有抓他的把柄,还可能引起众怒。这种才德兼具的人,是最难对付的。

      原本范辙对公冶昧不满,怒其蛊惑圣上,但好歹公冶家和皇帝算亲戚;现在祝奕用阴险的手段篡夺主权,要把皇帝的亲戚撤了自己干,范辙的不满又转移到了祝奕身上。

      祝奕道:“尽最大能力说服范尚书,让他相信咱们为国为民,绝不会伤害陛下。”

      于是,祝魁和顾兰朔出发,祝融非要跟着,还把蒲净拉上。一行人来到范辙的府邸,祝魁再三嘱咐弟弟不得多嘴、不得打架,让蒲净看好他。过了片刻,范家家仆将他们请进了门。

      一行人抵达迎客的正厅,只见范辙坐在堂中央,双手抚在一具雅琴之上,见客人到来,停止手下的动作,起身行礼。

      祝魁率先道:“听闻尚书令抱恙,晚辈特代家父来看望。”

      范辙知道他此来必不只是来探病,轻轻一笑,没有回避,而是礼貌道:“各位公子请入座。”

      蒲净从见到范辙的第一面起,便感到此人温和雅迈,与之交谈,如沐春雨——也许是那架琴让他想起了晏清嘉。对待正人君子只能用正人君子的手段,难怪祝魁说这个人不能动粗,只能以理服人。

      祝魁开门见山:“尚书今日没去早朝,家父令晚辈转达发生的事。”

      范辙道,“祝公子,即便我三日不上朝,也不会不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

      祝魁微微一愣,随即陪笑:“既然如此,我就不绕弯了。尚书可愿支持太师,一同为国铲除奸佞,还朝中清化之风?”

      这时,一位年轻公子走进厅堂,为前来的客人上茶水果品,经过这群人时,有些不悦地打量着他们——正是范辙之子,范伯舟。他给每个人递过茶,便坐到了父亲身旁,听他们谈话。

      范辙沉沉笑道:“太师真的能还朝中清化之风么?皇帝尚且年幼,沦为公冶昧掌上玩物,不通世事。我若支持太师,又怎能保证太师不是下一个公冶昧?”

      祝魁道:“家父在朝多年,对皇室忠心耿耿,为国立下赫赫功勋,而无欲无求;而公冶昧心智不成熟,贪图享乐,怎能和家父相提并论呢?公冶昧作威作福,父亲一直希望能与他和睦相处,为陛下之良佐,实在是公冶昧把父亲逼得走投无路。”

      这时范伯舟不善地开口:“我有问题。”

      祝魁道:“范公子请讲。”

      范伯舟的声音与他父亲完全不同,掷地有声,听上去很有攻击性:“如果太师真的忠于陛下,为何不光明正大地与公冶昧抗衡,而是用装病这种手段?使这种见不得光的伎俩,太师的真正意图能见光吗?”

      祝魁道:“当初公冶昧如日中天,以金钱美色|诱惑群臣为其同党。父亲不耻与其为伍,唯有避其锋芒、韬光养晦一条路,才可能战胜公冶昧。”

      范伯舟道:“此话不然。朝中不乏忠于陛下的臣子,太师直接联合他们,堂堂正正地弹劾公冶昧岂不是更好?”

      祝魁顿了顿,一时不知怎么解释。顾兰朔适时地补充了一句:“若是正大光明真行得通,忧国忧民的范尚书怎么不做表率,联名弹劾公冶氏?满朝文武,无人不惧怕遭公冶氏陷害,敢怒不敢言,任他为非作歹。现在太师挺身而出,尚书却质疑太师不忠,岂不是要逼杀玄冥国最后的忠臣?”

      范辙沉默片刻,幽幽叹息:“再怎么说,公冶太尉也有皇室的血脉。皇族宗亲被杀,托孤大臣相残……皇室衰亡之兆啊。”

      祝魁连忙道:“太师不会伤及公冶昧的性命,最多革除官职,贬为庶民。”

      听范辙不言,顾兰朔煞有介事道:“如果太师此次失败,公冶昧卷土重来,继续教皇帝不学无术,把皇帝教成昏君,再取而代之——到时候就再也没有第二个祝太师与他制衡了。”

      范伯舟依旧一副不满的神情,范辙则笑了笑,算是妥协了:“请祝公子转告太师,我不会阻拦你们革除公冶昧之事。但若太师日后对陛下不忠,臣范辙,绝不姑息。”

      祝魁郑重道:“有尚书此言足矣。”

      离开范辙府邸后,祝融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破口便骂:“那个范公子什么鸟态度!公冶昧在时他爹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怀疑咱们动机不纯,我看他们是对自己的无所作为感到惭愧,故意不让爹好过。”

      顾兰朔听了笑道:“魁兄,咱们动机纯粹么?”

      祝魁微微皱眉道:“此话何意?”

      顾兰朔道:“等除掉公冶昧,太师怎么打算?给小皇帝当奶妈,养大顺顺利利当皇帝?”

      祝魁不由瞠目,“什么奶妈。”

      顾兰朔扬起唇角,话说得越来越没谱:“费劲心机夺来的基业,拱手俸给别人的孩子,可惜哟。”

      祝魁突然停住脚步,瞪着他厉声道:“胡说八道!”

      祝融和蒲净都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突然爆发的祝魁,心想祝魁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发火前一点征兆都没有。而且顾兰朔应该只是开了个玩笑吧?祝魁一贯喜怒不形于色,这么失态的场面祝融这个当弟弟的几乎没见过,更别说是对顾兰朔这样了。

      万幸顾兰朔经得住大风大浪,只怔了一刻,随即陪笑:“不说了,咱们走。”

      祝魁顿了顿,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反应之强烈。对这种反应,他既不解又恐惧——为什么他会发这么大的火?难道是因为这句话戳破了自己内心的阴暗面,因为这句话让他……心虚了?

      情绪缓和了片刻,他讪讪地对顾兰朔道:“……对不起。”

      顾兰朔点头,“无妨。”

  • 作者有话要说:  hmmmm觉得自己在写流水账OTZ
    趁着明天休息赶紧重新理大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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