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的成长手册》裁云剪雨

79、新年

　　蒲净迎来了在偃师的第一个新年。

　　上一个新年，他躺在柳城的病床上，被纱布和棉被裹成一具活尸体，十分憋闷。城里过年的气氛很足，但将士们都不带蒲净这个伤号玩，还是祝融和晏清嘉给他送的年夜饭。

　　今年他住在祝融家，由于公冶樱刚走不久，家里既不放炮又不挂彩，不敢大声说话，连讲笑话都不能放声笑，显得十分冷清。

　　放假过年不折腾，对祝融来说绝无可能。在家憋到大年初五，祝融终于忍不住了，缠着蒲净陪他出去玩。

　　城里做买卖的小店几乎都关门了，两个人逛了一圈，只有几个酒馆开着，实在无趣。

　　蒲净忽然想到个主意：“不如跟我去找清嘉？”

　　过去的将近十个新年，蒲净几乎都是和晏清嘉他们家一起过的。晏母热情好客，知道蒲净家里人丁少，亲戚也不来走串，年年都把蒲净和他母亲邀过来。即便去年北伐，晏清嘉都陪在蒲净身边。

　　祝融想闲着也是闲着，便答应了。两个人直接飞行出城，蒲净带路，很快便到山上。

　　蒲净道：“以前过年清嘉总是在身边，今年突然各过各，还真有点想念。”

　　祝融愣了愣，“哦。”

　　蒲净见他不说话，笑了笑：“怎么了？”

　　祝融道：“是不是觉得我们家很无聊。”

　　蒲净道：“怎么会，我最爱伯母和采吟姐做的菜了。”

　　祝融突然问道：“你们舜华那边平时都吃啥？”

　　蒲净道：“嗯……其实跟你们差得不多，除了比较喜欢吃生的。”

　　“生的？！”祝融夸张地睁大眼睛。

　　蒲净点点头：“对啊，比如生牛肉，把梅花肉切成细薄片，用冰冷冻几日，再热火融化，调上醋汁，各种鲜料，吃上去可比熟肉好。”

　　祝融难以置信，“吃了肚子不会长蛔虫？”

　　蒲净道：“不知道，反正母亲说舜华那边都这么吃，还有生驴肉，生羊肉，烟熏蛇肉，炸蜗牛，炸蚂蚱，炸蟑螂……蔬菜之类也是，一般洗洗就吃了，跟你们吃水果差不多。”

　　祝融差点听吐，赶紧把他打断，“哎——下面有人下面有人，是不是到了？”

　　两个人飞在半空，只见下面有一片竹林，其后便是宅邸，正是蒲净之前来过的地方。只是此时这宅邸已经修筑得像模像样，不少穿着朴素的弟子在石院外比剑，嘴里吼吼哈嘿地乱叫，仿佛叫得越响伤害力越大。

　　这时，一位声音清脆的少年忽然看到了天上的蒲净与祝融：“什么人？”

　　蒲净望去，只见那少年穿着麻布衣裳，三九天寒却半挽着袖子，露出一小节胳膊，随即个头很高，发髻高竖，精神抖擞，落拓大方，一看就是晏清嘉欣赏的类型。

　　旁边击剑的少年听了，都朝蒲净和祝融两个人望去。一个壮实的小胖墩也指着他们：“我家师父说了，不见你们，请回宫罢！”

　　蒲净和祝融皆是一愣，蒲净疑惑道：“为何不见？”

　　旁边的小子撞了小胖墩一肘子：“莫急莫急，这俩人不像官差！”

　　小胖墩愣了愣，随即道：“何方神徒，报上名来！”

　　这时，那位个头高挑的少年再次发话：“二位神徒是来找晏先生的？可有名帖？”

　　蒲净立即降落到人群中，将花簪插回发间，对高个子少年道：“在下蒲净，是你家师父的兄弟。”

　　高个少年惊道：“原来是蒲师伯，着实失敬，师父经常提起您。小弟名唤徐源，乃这里掌门教徒。”

　　蒲净瞧着这位掌门教徒，也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估计和晏清嘉差不多大，竟然还称呼自己师伯，真有些滑稽。他温温笑道：“无妨，不知你家师父现在可否方便见客？”

　　徐源道：“师父在里面静思打坐，弟子不便打扰，大概要半个时辰才能出来吧。呃……这位先生是？”

　　蒲净回头一看，祝融收起脚底赤风轮，板着脸朝自己走过来。他介绍道：“祝融，曾经是你们师父的同门弟子。我们都是来探望你师父的，并无他意。”

　　徐源震惊：“祝融？火之巫祖？”

　　蒲净解释：“不是火之巫祖，他姓祝，名融，凑巧叫祝融而已。”

　　徐源拱手：“那就好，烦请二位在院外稍候，两刻之后师父出来检查我们剑术。”

　　祝融嘟嘟囔囔：“见个面还要等，摆皇帝架子呢？”

　　小胖墩道：“怎么啦，我们师父可是南华仙人亲传弟子，半个神仙，”

　　蒲净：“……南华仙人，是庄子么？”

　　小胖墩吹牛不怕牛皮破：“对，庄子！庄老先生，嗯……万里挑一，选了我们师父，将所知奇术仙术都传授给了师父！”

　　历史白痴祝融都知道：“庄子死了几万年了！”

　　蒲净道：“准确地说，只有一千多年。”

　　祝融：“……”

　　徐源及时打断：“小胖，别编故事。师父当初怎么教导我们的？咱们七雅教是正经教派，只说真话不吹嘘。”

　　蒲净道：“小兄弟，你们先练剑吧，我们在这里等。”说罢将祝融拉到一边。

　　祝融坐在石凳上，不满道：“你这兄弟也忒不够意思，见面还藏着躲着，把客人晾到一边，皇帝都没他傲。”

　　蒲净摇头：“不怪他，静思打坐是炼仙术重要的一部分，以前在山阳时他也经常这样。”

　　祝融道：“你真是护弟心切。”

　　蒲净无声的笑笑，忽然道：“对了，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回宫、官差之类的？”

　　祝融十分干脆：“没。”

　　蒲净想了想，回头问徐源：“最近这里来过官差？”

　　徐源抹了把额心汗：“对，有位自称舞阳长公主的人，带着两个会法术的官差，非要来师父这里入教。”

　　祝融原本不以为意，听到这里差点蹦起来：“长公主？”

　　小胖道：“那公主好生无礼！打扰师父修炼，还赖在这里胡搅蛮缠。师父早就命令过，教中不收皇亲国戚和权贵公子，她硬是不听。”

　　祝融荒诞地“哈”了一声：“为什么？照这么说，我都不能入教？”

　　小胖道：“你是皇亲国戚？”

　　祝融一本正经：“我是皇帝的儿子！”

　　蒲净道：“皇帝才八岁，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太上皇。”

　　祝融：“……”

　　自称有皇族血脉是僭越的大罪，上纲上线还可能抓你关大牢甚至砍头。之前他学秦始皇说话都被公冶贤骂作逆贼，不过现在对着一群人畜无害的白衣小子，祝融口无忌惮，决定放胆子胡说八道。

　　小胖挥起长剑：“呔！你若是皇帝的儿子，现在就赶你走！”

　　祝融嗤笑：“小子，你想赶走我？就凭你？”

　　话音未落，小胖将自己憋成肉球，闷头朝他撞过来，差点把他从石凳上撞翻个跟头，还是蒲净及时扶了他一把。徐源赶紧拉住小胖：“不得无礼！”

　　祝融瞪圆眼睛，“嗬，力气还蛮大！”

　　蒲净道：“身材壮力气才大，你看连环画上的鲁智深张飞许褚，都那——么大一坨，贾宝玉才像你这么瘦呢。”

　　祝融：“……？”

　　祝融撸起袖子展示肌肉，被寒风刺得咧起嘴：“小爷我是武松的身材，你看这里！”

　　蒲净不禁失笑，摇了摇头，继续问掌门教徒：“那位公主来了多少次？”

　　徐源道：“从我入教起，不下五次。”

　　蒲净不禁陷入沉思。

　　挥着小粗胳膊的小胖道：“那公主好生刁蛮，也不顾师父打坐静思，在这里高声喧哗，还带了两名女神徒，吓唬人！”

　　“去去去，人家好歹是皇族闺秀，小屁孩别掺和。”祝融挤兑他道，随即凑到蒲净耳边：“公主可能真喜欢他，晏公子对公主究竟是什么意思，你问过没有？”

　　蒲净思索道：“清嘉志在修行，素来不近女色。若是他说不喜欢，可能真的不喜欢……”

　　祝融皱眉：“他就没对哪位姑娘动过心？”

　　蒲净道：“我没听他提过，就算真有……也是转瞬即逝吧。”

　　祝融道：“不应当，男的到他的年纪都会喜欢姑娘。”

　　蒲净幽幽问道：“祝二爷对哪家姑娘动过心？”

　　祝融愣了愣，随即道：“动过心……呃，林黛玉，潘金莲也不赖。”

　　蒲净：“……”这两个完全没有共同点吧！

　　祝融莫名有些心虚，把话题扯了回来：“那怎么办，那天公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他吐露真心，他若不应，让堂堂公主颜面扫地，多伤她心。要不——”他贼眉鼠眼地转了转眼珠，“要不，你在晏公子耳边，替公主说几句好话？”

　　蒲净道：“……清嘉的性子，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动的。何况公主已有婚约，若是她一时被爱慕之情冲昏头脑，违背婚约，会不会有人为难她？”

　　祝融道：“哎呀她是长公主，皇帝的姑姑，你看她活蹦乱跳的谁敢为难她？”

　　蒲净道：“为什么你希望公主违约？”

　　“因为——”祝融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公主一直对我很好，她难过我也不开心。”

　　蒲净沉默片刻，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因为不希望公主嫁给公冶贤，才让我劝清嘉吧。”

　　“我，呃……也有这个原因！但主要是不想公主难过！”心里的小算盘被发现，祝融只好承认，“但公冶贤算个什么东西，公主嫁给他简直暴珍天物！”

　　蒲净：“……暴什么天物？”

　　祝融：“……总之我不想她嫁给公冶贤！”

　　蒲净低头沉吟道：“可我感觉……公冶贤对公主不一定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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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两个八卦人家的婚事，就不讨论一下自己的咩^_^
捉虫！非22点都是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