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的成长手册》裁云剪雨

133、任性

　　蒲净转醒之后，山鉴已经回城。晏清嘉在旁边痛斥祝魁和祝融，俊阳公子给蒲净端来了刚熬的参汤，霍卿心情复杂地听晏清嘉把祝融从头到脚数落完，一言不发。

　　晏教主不能一直陪蒲净——他还有一帮嗷嗷待哺，阿不，勤勤恳恳的弟子需要教导。于是看护蒲净的重任顺理成章的交给了霍卿和俊阳。俊阳负责照顾蒲净的起居，霍卿负责拦住蒲净冲出寨子去找祝融。

　　霍卿觉得自己不是看犯人，加上看蒲净失魂落魄于心不忍，于是在对方的恳求下陪他去找了一回祝融。可惜，守城的法师看到蒲净，一声口哨吹响，宛如孙悟空拔毛，召来十名法师，将蒲净层层拦住，并封住上空的结界。祝太师早就吩咐过，若是有舜华人模样还叫蒲净的男子试图入城，就是封城也不能让他进来。有个法师不知是不是得了祝魁的令，直接对蒲净大吼：“祝二爷已经为顾家千金下了聘礼，不用妄想了！”

　　蒲净从来没信过这些鬼话。他算是明白了，祝魁连下药这种伎俩都用，还有什么骗术使不来？若是想让他相信，除非祝融亲口告诉他。

　　蒲净被送出城后第二日，祝融后知后觉地发现仆役在打包蒲净留下的东西。他急得去找祝魁质问，祝魁平静地道：“我赏了他黄金和银票，让他离开偃师，他答应了。”

　　“你骗我！蒲净不是那种人。”祝融一掌挡住祝魁面前的文书。

　　祝魁看着他亲切的弟弟，“有这些钱，保管蒲公子后半生衣食无忧，丰绰有余。拿你换后半生安稳，对他来说是赚了。”

　　祝融难以置信，却又不知拿兄长怎么办，只能瞪着对方：“少唬我了！我还不知道你么？你和爹一样，喜欢撒谎，把旁人编排得团团转！当年我受过骗，现在不会再上当了。”

　　祝魁略带痛心地看着他，“我没骗你。你若不信，去问他大哥山鉴，昨天他亲自把蒲净送出城。”

　　祝融愣了愣，火急火燎地闯到大理寺，刚好碰上山鉴回城。山鉴知道这又是祝魁抛来的烫手山芋，只得依着祝魁的意思回答，一边答一边默念罪过，但愿经此一遭二人彻底断了关系。

　　祝融神情恍惚地回到自家府邸，躲进房内闭门不出。他觉得哥哥坏透了，蒲净也坏透了，整个世界都要惹他上火！

　　为了防止祝融想不开追出城找蒲净，祝魁安排数名水系法师在府内，一来陪祝融研究法术解乏，二来防止祝融烧了宅子逃脱。

　　没了蒲净的祝融像只焦躁易怒的小老虎，旁人想要顺毛，被他一掌拍在脸上，旁人想要投食，他想连人一起吞掉。过几日他心痛的症状又犯了，疼得龇牙咧嘴却不肯吃药，只在屋里大吼大叫——直到罗笑君抡着鸡毛掸子进来一边抽他一边逼他才把药吞下去。虽然他不好对母亲怎样，但也不想认怂，于是在罗笑君挥舞家法时将羽毛全点燃，虽然没伤着人，但把罗笑君气得够呛，甚至扬言让祝融“滚出家门”。

　　没过多少日，祝采吟请人来为祝融医治心病。祝融疼得轻了，闹得也不厉害了，只是在房间里躺着歇着。半夜祝采吟来看他，被他一把捉住袖子，将头埋了进去：“阿姊，蒲净是有其他原因才走的，哥肯定在骗我，对不对？”

　　祝采吟摸摸他的头，“你怎么就对他念念不忘呢？”

　　祝融道：“你心里没人才不懂！”

　　祝采吟笑笑：“谁说的，我心里有你，有魁儿，有母亲呀！”

　　祝融停顿了一会儿，忽而道：“阿姊，我想去找他。”

　　祝采吟摇头，“你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找？”

　　祝融懊恼地将被子蒙在头上。

　　当夜祝魁回来，到自己的卧寝外，忽而闻到刺鼻的味道。他皱着眉推开门，屋内黄烟缭绕，臭气熏天。祝融用八岁顽童使性子的伎俩，在哥哥的房内放了数十只硫磺弹，表达对其软禁自己的抗议。

　　祝魁将门敞开透气，大步流星地闯进祝融的房间。祝融在被子里蜷成一团，拿屁股对着他。

　　“你能不能稍微懂事一点？”祝魁遏制住火气。

　　“你懂事！你最懂事！祝家只有你这么个懂事听话的儿子，求求你，让我滚行不行？”祝融掀起被子朝他大吼。

　　祝魁白日在府上忙得半死不活，晚上还要受祝融的折腾，若非他从小心疼这个弟弟成了习惯，此刻早把对方揪出来照着屁股打了。他忍了忍，开口道：“我每天回来很累，别再这样了。”说罢退出去合上门。

　　祝融躲在被子里，突然鼻尖一酸流下泪来。他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什么，气愤委屈又后悔得想哭，边数落自己不懂事边骂祝魁在他和蒲净之间使绊子，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自己的房间今晚是住不得了，祝魁只好回了前院办公处，到书阁茶室的榻上暂时凑合一夜。

　　闭着眼躺在床上，祝魁忽然就想起顾兰朔，想起那天夜里他也是这样，赤条条地躺在这个位置，气息紊乱地抱紧自已，半哭半笑地说着挑逗之言，一次次抚摸自己的疤痕，直到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祝魁悚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在这张床上安然入睡。

　　正在他准备起身时，忽然听到外间传来窸窸窣窣之声。本已被他锁上的书阁大门被值夜的小吏打开了，提着灯笼照亮了一个人的面孔。

　　顾兰朔走进书阁，在桌案上搜寻一番，拿起一本蓝皮簿，“就是这个，走得时候匆忙，忘记带回去了，多谢。”

　　小吏道：“不用谢了，您快点走吧。按道理没有太师的命令小的不应当开这门，要是被外人看见就不好了。”

　　顾兰朔应了一声，转身要走。祝魁倚着内间的门框，故意咳了一声。

　　神不知鬼不觉的动静着实吓了二人一跳，顾兰朔还好，见是祝魁便冷静下来，倒是那小弟哆哆嗦嗦，忙着跪下猛磕头：“太……太师，小的擅闯书阁，罪该万死，请太……太师恕罪！”

　　祝魁低头扫量他一眼，冷笑：“区区小吏，胆子是越发大了。”

　　顾兰朔躬身行礼：“在下白天来见太师，落了一份重要簿录在这里，又怕太师怪罪，这才斗胆深夜来取。此人不过按我吩咐行个方便，太师若要怪罪，找我便可。”

　　祝魁朝他伸出一只手，顾兰朔立即将手中簿录递过去——确实是一份普通簿录，本也应该交给顾兰朔管。祝魁将东西还给他，悠悠道：“只是太师府的属官这么听兰朔的话，倒令我万万没想到。”

　　顾兰朔抬起头，“太师恐怕多心了。这些人看我在太师面前有几分薄面，才敢按我说的做。说到底还是怪我莽撞。”

　　祝魁将目光移向跪在地上的小吏，“你叫什么？”

　　小吏结结巴巴地答：“小……小人刘光。”

　　祝魁道：“明日起你不必来了，太师府没有擅闯禁处的吏卒。”

　　小吏惊恐地抬起头：“太师开恩啊！小的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儿女，若是没地方去了，这……这……”

　　祝魁客客气气道：“出去。”

　　小吏不敢再多嘴，狗一样夹着尾巴爬出门外。顾兰朔略施一礼也要走，祝魁突然叫住他：“没让你出去。”

　　顾兰朔僵了僵，随即微微挑唇，朝他笑了笑：“是了，还没领罚就走，兰朔又忘了规矩。”

　　“你还知道规矩。”祝魁的声音略带讽刺。

　　“那刘光是个无名小吏，魁兄大可不必对他动怒。擅闯书阁是我之过，怪不得旁人。魁兄——”顾兰朔顿了顿，朝他走了两步，笑了，“打算怎么罚我？”

　　祝魁伫立良久，眉头竟然渐渐舒展开，叹息，“陪我说会儿话吧。”

　　“你听上去像累了。”

　　“是累了。”祝魁在书案旁坐下，轻轻拍拍桌上文书，“这些东西，还有祝融——”他忽然身心舒畅，仿佛终于有人要帮他挑起积压在身上的担子，“已令我多日彻夜难眠了。”

　　顾兰朔伶伶俐俐地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彻夜不眠的方式有许多，在魁兄这里，我只见过一种。”

　　祝魁见他挑了挑眉，略微思索一刻，随即像是被逗笑了：“你心里装得都是些什么！”

　　顾兰朔没回应，很快祝魁敛住笑意，像是心情很愉悦地望着他：“兰朔，跟我说句实话，那天晚上……你在想什么？”

　　顾兰朔像是怔了怔，只见祝魁那头正略带期望地看着自己，不再拘谨冷淡，而是真真切切充满了亲切的味道。

　　“我在想，”顾兰朔做出回忆的表情，“舒服，有趣，高兴。”

　　“为什么高兴？”

　　顾兰朔突然又沉默了。他像悬挂在空中的旗子，风来时热情荡漾，风停了就变得没精打采。而且祝魁想不明白，为何今夜的风时急时缓。

　　“可能因为，我敬仰太师许久了。”片刻后，他从嘴里挤出这么一句，“也或许，我想了你许久了。”

　　祝魁不知自己应该欣慰还是为难，顾兰朔如果真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反倒让他心里过不去。可当顾兰朔说这句话时，他又确确实实感到了喜悦。

　　伤风败俗之事，他拦着弟弟不让做，轮到自己时却又另当别论。顾兰朔忽然从位置上站起，走到他面前，作势要扶他起身。祝魁犹豫了一刻，顺着他的动作起来了。只见对方轻轻一笑，带着暖气儿的鼻息吐落在他脸上。然后他们的衣服一件件都没了，祝魁不似上回的拘谨犹豫，彻底放宽心。混沌之间，他感觉有人舔了舔自己的耳根，上气不接下气，呓语一般：“这世上所有人，哪怕国色天香的美人……哪怕是天王老子在床上，也绝没有在我上面的份——除了你，祝魁，只有你可以……”

　　祝魁的身体有种奇怪的本能，无论前一夜何时入睡，次日寅时六刻左右都会准时醒。顾兰朔睡得正香，一只手还贴在他的伤疤上。他轻手轻脚地抽出身穿戴好，顾兰朔却还是被弄醒了，露出头看他的背影。

　　感觉到顾兰朔的动静，祝魁转过身看了看他，心中五味杂陈。

　　若第一次是顾兰朔的引诱，这一回祝魁已经算得上心甘情愿了。可祝魁总觉得此举有伤风化，而且弄得跟偷情一般。顾兰朔放荡惯了无所谓，可他不能一直跟顾兰朔胡闹。

　　于是他坐到床边轻声道：“兰朔，我还是得正常成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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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又开车了……在下不知为什么最近感情戏这么多ntm可能是因为火候到了吧。
【高亮：请假到周五或者周四（12.14），原因依旧是期末考试TuT具体周四还是周五不清楚】
【这期间会修改前面的内容，大家不用点更新提示啦，me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