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190、内奸

　　羊徽瑜注视了胡芳一会儿，无奈苦笑着摇头，叹息说：“傻丫头，总是这么好心，将来是会受苦的。”

　　胡芳笑得有些淘气，“不怕，有竹茹为妾出主意，还有弘训太后殿下和皇帝陛下照应着妾，妾不怕那些人，进宫一年多虽然惹了不少事，不都安然无恙吗？”

　　羊徽瑜点了点胡芳的脑门，“怎么，还指望皇帝和予能保你一辈子？予也不知道寿命还有多久，你啊不能总任由别人暗算，等到没人保你的时候便不会这样轻松了。”

　　胡芳急了，马上抓着羊徽瑜的衣角，“弘训太后不可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元皇后崩殂已让妾难过不已，妾只想殿下与陛下长命百岁。”

　　羊徽瑜更欣慰了，“好好好，但予不能让你有一点危险，以后即便予和皇帝不在人世了也是如此，不然怎对得起胡家三代戎马一生，予会让皇帝留密旨，假如新帝继任时你仍在世，若受新人迫害，自当可以离宫去寻你家人。”

　　胡芳听到这些满是纠结，然而琉璃在旁也劝，胡芳最终还是答应了，又向羊徽瑜为杨芷馨求命，羊徽瑜原本也不愿杨芷馨死，答应了。

　　翌日，杨芷馨仍然在熟悉赵粲日常的工作，虽然比想象中的要复杂麻烦，但是看到各殿的物品分发多少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忍不住得意洋洋。

　　“杨贵人，外面陆贵人来了，带了陛下的旨令。”

　　这肯定是司马炎的任命到了，杨芷馨本来就心情大好，听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立刻让乌蔹莓去请陆英进来，自己也马上到正殿去迎接。

　　果然带着圣旨，杨芷馨立刻跪地，陆英大声朗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嫔赵氏以权谋私，贵嫔胡氏懈怠不为，皆甚负朕望，有幸贵人杨氏贤德有能恪守君令，令朕欣慰不已，今擢夫人之位，理北宫用度，盼勿负朕意。”

　　杨芷馨呆住了，夫人？这算是额外的惊喜吗？本以为这个权力在手已经是登顶的存在，没想到还能升一级，不但在诸葛婉面前平起平坐了，而且面前这个陆英都要低自己一等了？

　　“杨夫人接旨。”毫无动静让陆英没了耐心，催促了一遍。

　　陆英看到杨芷馨惊讶的样子心里就反胃，知道她已经在那回味了，但陆英并没有半点敬畏，因为竹茹早就告知她是怎么一回事了，面前这个人不过是爬上了最高的悬崖罢了。

　　杨芷馨惊醒，赶紧叩谢接旨，连忙请陆英入座休息，上好的茶水招待。

　　“恭喜杨夫人，陛下去和弘训太后商议，弘训太后说要给你杨夫人一些回报，便让陛下下了旨令。”

　　一语双关，这的确是回报，但真正的模样还没有浮出水面。

　　杨芷馨欣慰不已，原来是羊徽瑜说情才有了这样的结果，“明日与弘训太后问安时我再同她谢恩。”

　　陆英点头，看了一眼杨芷馨几案上堆积如山的东西，微笑着说：“杨夫人做得可还习惯？之前诸葛夫人曾经兼过几日赵贵嫔的事务，闲聊时告诉过妾，事不难，然而多而杂。”

　　这一声妾让杨芷馨太爽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我在你们面前的卑微，现在全部都给我还回来。

　　当然不可能把这点心思显露出来，杨芷馨只是苦笑着点头，“的确是如此，虽然一般物品都是统一发放，但各殿常有特殊状况，请求的物品各式各样，我还得一一去核实，以免有人从中作梗。”

　　陆英以袖遮面笑出声，“杨夫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倒是认真，赵贵嫔每日要是像杨夫人这样，早累死好几回了，哪需要这样复杂。”

　　杨芷馨很惊讶，不过马上就认同了，现在的确是新鲜感在驱使着自己认真，就如同自己刚实习的时候那么认真做事，等到几个月之后早就懈怠懒散了，现在的工作量比之前做那些表格多上十几倍，天天这么认真估计一个星期都挺不过。

　　不能刚愎自用，得虚心一点，如果有便捷的方法，没必要排斥，学习敌人的长处本来就是为了比敌人做得更好嘛。

　　“不知赵贵嫔是如何处理的？若是良策，可以效仿。”

　　陆英认真地说：“杨夫人太在意每一个人了，这样虽然看似亲和，却也失了威信，三夫人需要给面子的人无非也就是三淑，她们的要求稍微重视一下，其余茫茫众人毫无份量，有求必应成何体统？她们的请求不需要理会，等到定期发放物资的时候自然全都解决了，赵贵嫔就是这样行为，不但没出差错，反而低位嫔妃都不敢违抗她。”

　　半真半假，赵粲虽然经常不管低位嫔妃的诉求，但那也是让人筛选过的确不重要的事，如果确实有重大问题要解决却不去管，要你这个总管干什么用的。

　　杨芷馨想不到这点，如同网上有些人看到别人有钱就觉得钱是大风刮来的，从来不觉得还有个艰辛的过程，杨芷馨也已经忘了赵粲在中间的权衡与认真，只觉得有了贵嫔的地位，有了执掌宫中财物的权力，谁还敢不满？即便有不满，也会乖乖的当赵粲的走狗为她卖命。

　　自己现在也就比贵嫔低一级，而且还是杨艳的妹妹，不比她差。

　　她能做到，我做不到？

　　“陆贵人一语点醒梦中人，所谓做多错多，赵贵嫔总能得到陛下夸奖，或许也是因为这样行事从不出错，我已学到了，多谢陆贵人。”

　　陆英颔首，“杨夫人是聪明人，如今有了赵贵嫔的权势，何不赶紧笼络心腹与帮手？”

　　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原本还觉得刚上任就有这种想法是不是太嚣张了，没想到有人直接劝自己这样做，仔细想想自己愿意主动求来这样的地位还不是为了这个，现在看来所谓的等待时机根本不需要，赵粲或许已经把这种事做成常态了，谁都见怪不怪。

　　私心越来越重，杨芷馨一点也没有反感。

　　“便是打压忤逆自己的，照顾顺从自己的人？”

　　陆英冷笑一声，“呵，杨夫人以为赵贵嫔那么多帮手都是从哪来的，自然是如此，妾能得以第一个分享杨夫人升迁大喜，心里也是高兴的很，还望以后能多多协助杨夫人。”

　　杨芷馨马上明白了，陆英这是在套近乎，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厉害了，连一个贵人都仰仗着自己，更何况下面那些九嫔以及美人才人之流。

　　“陆贵人也是三夫人之一，之前见到处处与赵贵嫔敌对，却不知与谁交善？”

　　陆英微笑说：“胡贵嫔在宫中只尊敬左贵嫔，白贵人依靠着赵贵嫔，而诸葛夫人也绝不和没有地位的人凑得太近，妾自然是孤身一人，好在是个贵人，不至于太受委屈，如今有了杨夫人地位如此，也深知杨夫人助手心腹很少，便毛遂自荐了。”

　　说中了杨芷馨的软肋，之前还在觉得自己虚，如今能有一个贵人为自己站台，下面那些虾兵蟹将肯定都会纷纷靠近了。

　　“既然陆贵人愿自降身价，以后为陆贵人多行些方便又有什么难的。”

　　陆英道谢，于是立刻开始协助杨芷馨处理宫中事务，凡是赵粲的旧党一律否决要求，而陆英推荐的人全部无条件满足。

　　两者的区别对待，很快就能让人明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了吧。

　　虽然陆英还劝杨芷馨直接迫害赵粲胡芳左棻那些人，但杨芷馨毕竟是萌新，胆子终究还没有那么肥，陆英害怕露馅，于是打住。

　　几天下来了，后宫被弄得怨声载道，但在赵粲的掩盖之下，众人不满的情绪并没有传达到司马炎那里，琉璃虽然听说了并告诉了羊徽瑜，但羊徽瑜知道这是竹茹在动作了，并没有管，只是暗暗叹息杨芷馨这么没原则。

　　“杨夫人，邓淑仪求见。”

　　杨芷馨听说邓合欢来了，赶紧请入，邓合欢一进门还未行礼便冲着杨芷馨笑，接着故意咳了一声正正语气，“恭喜杨贵人，不不，杨夫人。”

　　调侃一样的味道，而且也未曾下跪行礼，杨芷馨知道邓合欢在逗自己，不禁心情更好，说起来自己的喜悦只和乌蔹莓分享太过单调，陆英那些人毕竟是外人，难以掏心掏肺，能和邓合欢庆祝简直是梦寐以求。

　　赶紧过去抓住她的手，杨芷馨也不埋怨被耍，而是激动地说：“姐姐知我喜不？”

　　“自然自然，本来听说了消息还不敢信，受到资助才肯定，于是过来见见妹妹，顺便道个喜道个谢，只可惜东西都是妹妹给的，还真不知拿什么东西来答谢了。”

　　杨芷馨摇摇头，“你我姐妹不必如此，当初便是想有今日画面，如今也算是实现了，只不过还未去赏赐紫苏妹妹···我是说···”

　　不知道这个紫苏妹妹究竟还是不是妹妹，因为陆英这几天一直都在说，叶紫苏感恩胡芳的知遇之恩，已然是胡芳的人了，杨芷馨知道自己和胡芳又一次决裂了，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紫苏。

　　邓合欢明白杨芷馨的纠结，马上说：“妹妹听了莫要伤心，我觉得紫苏妹妹怕是回不来了，以后她与我们二人分道扬镳，只能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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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奉天承运，指的是受命于天继承气运，这是一个形容词，意思就是皇帝君权天授，正确的格式应该在皇帝二字后停顿，意思就是“君权天授的皇帝，下了个诏书说：XXXX···”，所以应当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而非“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而且诏书的末尾也并不一定非要有“钦此”
另外，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样的格式是在明朝才定下的，晋朝恐怕只会是直接开始叙述内容，此处加上只是为了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