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191、连环圈套

　　邓合欢的眼神也变成了苦涩，如同映出了杨芷馨的内心，不自觉让杨芷馨就相信了邓合欢。

　　“她是个极其感恩的人，虽然与妹妹与我也情如姐妹，但终究不比能让她见到陛下的胡贵嫔，如今妹妹这般打压胡贵嫔，紫苏妹妹即便内心纠结，也应当不至于赞同妹妹你，她太善良了。”

　　杨芷馨深深同意，同住一殿的时候叶紫苏期盼司马炎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想起就能软化自己的心，可见得知胡芳成全她的时候她有多感激胡芳，如果只因为自己的关系就和胡芳也决裂，太不像她了。

　　“算了，人各有志，以后只能多多照顾迁就她，也算弥补一点愧疚之心。”

　　邓合欢点头同意，接着就让殿中人全部退下，连乌蔹莓和鹿茸都没留下，杨芷馨立刻认真了，这应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姐姐有事？”

　　邓合欢点头，说：“听闻妹妹已懂得利用职务之便收买人心，的确做得好，敢问妹妹有没有对嘉福殿下手？”

　　杨芷馨完全不知道邓合欢在说什么，嘉福殿是司马炎的寝殿，对那下什么手？

　　“所谓下手是何意？姐姐请明说。”

　　“自然是施以恩惠进行笼络呀。”

　　“嘉福殿并无嫔妃，要笼络谁？”

　　邓合欢急得都差点跺脚，扶着杨芷馨就坐下了，“妹妹单纯，不知这嘉福殿的女婢贴近陛下，陛下一举一动谁能比她们更了解，赵贵嫔那时候都是靠她们了解陛下动向，也能让她们多多美言，杨贵人为何不效仿？”

　　杨芷馨明白了，嘉福殿也是北宫，用度也是自己管理，要给她们好处也是轻而易举，如果她们顺从自己，司马炎一段时间内和谁关系紧密，哪天新看上了谁，自己都能了解，可以扼杀在摇篮里。

　　自己被赵粲那么针对，怕也是因为赵粲这样做的。

　　杨芷馨想起自己初次侍寝的时候，那些女人贪得无厌的样子，本能就有一种厌恶，但从这副厌恶中也能看出一个真理。

　　这样的人虽然是女婢，但是论重要性不比一个九嫔差，她们想必也这样自我定位，以前收惯了赵粲的好处，现在怕不是已经在等着自己继续了。

　　服软吗？还是出一口恶气？杨芷馨忘不了那一张张阴阳怪气吃定自己的脸，忘不了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她们应当不会料到有这一天吧，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杨芷馨很想狠狠教训她们一番，即便看在司马炎的份上不能狠狠教训，也至少敲打敲打，但不顾一切只为出一口恶气那是胡芳才会做出来的事，杨芷馨觉得胡芳并不聪明，自己这样才是聪明，所以绝不能这样做。

　　“姐姐思虑周全，的确应当如此，我便先多赐礼物，然后找机会与她们当面结好。”

　　邓合欢回到茹湘殿，向赵粲全部汇报，赵粲很是满意，下面只要让那些侍女不厌其烦地说杨芷馨的好话，司马炎听烦了肯定会起疑虑的，杨芷馨的小心思很快就会被拆穿，笼络皇帝身边的人来监视皇帝，这样的罪可真是不轻。

　　回头又对着蝉衣说：“蝉衣，盗窃三夫人首饰该如何处罚？”

　　蝉衣想了一下，“杖责。”

　　“是嘛？那要委屈你受点皮肉之苦了。”

　　蝉衣丝毫没有惊讶，也没有半点委屈的眼神，微笑说：“为了铲除赵贵嫔的敌人，婢女受点苦又如何，如今应当就等胡贵嫔下手了。”

　　赵粲闭目不答，邓合欢说：“未曾想到赵贵嫔愿意呼应胡贵嫔，杨夫人甚至都不敢面对叶修仪了。”

　　赵粲不屑一哼，“她要是有这个气量，哪会有今日的祸，你任务已经完成，便和我作壁上观，好好见识见识那个区区女婢有多厉害吧。”

　　过了几日，胡芳侍寝完毕，与司马炎相拥在一起，司马炎神情满足喜悦，胡芳立刻想起了竹茹的吩咐。

　　开口说：“陛下，如今气色精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在床上夸一个男人精力好，谁听了都得意洋洋，司马炎也有点轻飘飘，笑着说：“已过去这么多日子，自是当然。”

　　胡芳点头，“如今洛都也一片欣欣向荣如同往日，不枉陛下每日辛苦操劳。”

　　司马炎对胡芳的气早消除了，胡芳自然也能得以机会好好把杨芷馨违背命令的事说个清楚，不过司马炎见到羊徽瑜一点没生气还让自己主动提拔杨芷馨，也料到中间有什么名堂，一个贵人敢违抗贵嫔的命令甚至暗算贵嫔，司马炎已经不在乎杨芷馨不知道中间的隐情，依旧觉得她太放肆了。

　　反正阴谋诡计不是自己在做，自己装个傻不去过问就是。

　　“这不过是表面平静，实则隐患重重，可惜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了。”

　　胡芳已经不想管这些事了，赶紧把竹茹的计划落实才是，于是搂着司马炎说：“陛下，妾觉得赵贵嫔和司隶校尉还是会担心陛下把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若是因此加速积累自己的力量，对陛下不利。”

　　司马炎点头，“的确如此，你有什么办法？”

　　胡芳嬉笑着说：“妾觉得陛下不如去围猎，带上所有三夫人以及皇子皇女，一来陛下可以放松心情，二来让人知道陛下的注意力已经转移，自然会放松戒备。”

　　司马炎哼哼笑，“三来也能让你趁机好好玩一次了。”

　　虽然本意是按照竹茹的意愿去做，但胡芳的确有趁机揩油的意思，现在被拆穿了，马上就闹脾气，而司马炎也马上手指一戳额头，两人又嬉笑打闹一团。

　　过了两天，风和日丽，司马炎到园林进行围猎，稍有年纪的皇子皇女以及三夫人们全部都陪同，羊徽瑜碰巧有点感冒，司马攸在弘训宫服侍着。

　　三夫人们都乘着马车，只有胡芳一人骑着马，而且一副武人轻便的装扮，腰间佩剑，背上挂弓，司马炎一见就喜欢上了。

　　然而嘴巴却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也算是带坏风气，忍着笑摆出扑克脸，“胡贵嫔，你这是要做什么？”

　　胡芳说：“陪陛下狩猎。”

　　司马炎终于憋不住了，笑着说：“朕记得只是让你们三夫人陪同吧，特赐马车同行，你为何不坐？”

　　胡芳狡辩一样笑着说：“妾略通骑术，便撤去马车，陛下有其他三夫人陪同便可，今日还有前朝大臣在，妾倒是可以露一手，让人知道陛下后宫也有精通弓马的人。”

　　众人这才注意到司马炎身边除了徐京墨，还有一个快四十岁的男子，司马炎见到目光，于是向众人介绍，“这是羽林右监荀頵，是朕不久之前任命的，卫尉徐京墨如今要管的事情太多，告诉朕怕是难以时刻侍奉朕左右。”

　　徐京墨一心为公，说得是实话，司马炎自然更加喜爱，但杨芷馨却不这么想，能陪在司马炎身边可是千载难逢的好差事，竟然主动放弃，简直就是蠢到家了，转眼又看向荀頵，杨芷馨觉得可以结交一下。

　　正想着，司马炎又对杨芷馨说：“杨夫人，今日一切物品用度车马安排都是杨夫人操办的？”

　　杨芷馨恭敬行礼，回答说：“车马有太仆大人协助，其余的确是妾安排的。”

　　“毫无疏漏，很好很好。”

　　“妾新上任，不敢不用心。”

　　杨芷馨依旧恭敬回应，心里已经是美上天了，瞄了一眼赵粲，已经是极度不爽和担心的表情，杨芷馨知道她在担心这个位置她要不回去了，而自己也知道这个位置必然会被自己牢牢抓在手上。

　　开始围猎了，司马炎自然第一个拉弓，见到一只雉鸡停在那里，司马炎拉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周围的人都喝彩不止。

　　第一发就中了，既有了脸面又开了好头，司马炎哈哈大笑，旁边的胡芳也安耐不住，说：“陛下也让妾表演。”

　　心情这么好，司马炎自然也答应了，雉鸡经过刚才那一下，都吓得到处扑腾乱飞乱走，胡芳等不及它们停下，一箭射出，毕竟是矮子里面拔将军，只是比普通嫔妃有点武力，哪能算是神箭手，没射中。

　　司马炎再次大笑，嘲笑着说：“神弓手也有失误的时候，朕没看见，前朝大臣没看见。”

　　胡芳马上就不高兴了，又一箭过去还是不中，气得把弓丢给竹茹，不玩了，司马炎见到胡芳的模样，又好笑又心疼。

　　“弓箭讲究定心，你这般急躁，怎可能射中。”

　　“妾不行，还是观看算了。”

　　司马炎也知道胡芳三分钟热度，射不中自然没心思继续加油，于是又让荀頵射箭，也是一箭不中，司马炎于是安慰胡芳说：“如何，羽林右监都未射中，你不要气了。”

　　胡芳点头，左棻看了一眼竹茹，竹茹微微点头，左棻心领神会，开口说：“陛下，今日难得狩猎，总是不中难免扫兴，陛下还是请高手来为众人表演吧。”

　　环顾四周，哪有谁还能算作高手，只有徐京墨了。

　　“卫尉，以前你说你也略微精通弓箭，如今可敢显露一番？”

　　徐京墨点头，立刻策马向前，八面射箭，雉鸡虽然仍然到处奔跑飞腾，但纷纷倒地无一躲掉，司马炎大喜过望，带头叫好。

　　“陛下，看，是鹿！”赵粲眼尖，大喊出声。

　　果然有两只，徐京墨回头看司马炎，似乎等待指示，司马炎点头，徐京墨立刻策马飞奔过去，大鹿跑得快，徐京墨一边策马加速一边射箭，一击射死，另一只想要转换方向，徐京墨回身仰躺在马上，又一箭飞出，再一次正中。

　　众人都看呆了，杨芷馨更是忍不住双手捂住鼻子嘴巴，要不要这么帅？然后跟着众人喝彩的声音也大声欢呼起来。

　　竹茹微笑，也是暗自赞叹，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平阳公主司马薇，早已经一副崇拜憧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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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羽林右监，是羽林中郎将的手下，和左监一样负责皇帝出行的侍卫安全。
太仆，宫中掌管皇帝车马的官职，与皇帝非常亲近，多有大官都是从太仆升上去的。
围猎并不是到深山野林打猎，而是专门圈养动物的一块地方，专供打猎用，雉鸡和鹿都是古时候围猎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