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187、小算盘

　　董葵有些迟疑，虽然赵粲没有说不可以透露那个地方，但也没有说过可以透露，现在两边都是权势，自己怎么选怕都要沾上一身泥。

　　“说！！”

　　杨芷馨忽然一声吼，表情也变成了暴怒，立刻把董葵唬住了，杨芷馨知道董葵在为难什么，她在掂量到底谁更厉害一点，反正是要得罪一个，另一个要更强大才护得住她。

　　望着董葵惊讶的眼睛，杨芷馨正色说：“这次是胡贵嫔受了陛下的命令来查，你在她们面前还想耍小心思占便宜？还不老实交代出来！”

　　对，是胡贵嫔受了陛下的命令，我杨芷馨就是个跑腿的，麻烦你就算告密也和赵粲说清楚，和我无关。

　　董葵一想也对，即便赵粲现在权倾后宫，又尊为贵嫔，胡芳对待她还是和仍为夫人那时一样，想来也胡家也不会把赵家放在眼里，至于皇帝陛下更不用说了，现在还维护着赵粲和那两人对抗简直就是想死。

　　“自然可以告知杨贵人，只是万不可让赵贵嫔得知是妾告密的···”

　　很快就随着董葵到了那座殿，离所谓的冷宫宁清殿已经不远了，周围自然没什么人气，果然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还请杨贵人记得，千万不要透露是妾告密。”

　　这再三的提醒让杨芷馨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如果董葵怕事不和赵粲汇报，那自己的计划就太好实现了。

　　“放心，当日为赵贵嫔做事的人那么多，只要你自己不和赵贵嫔汇报，她又怎会怀疑是你出卖了她。”

　　董葵连声应诺，接着就告辞离开了，杨芷馨只是盯着堆积如山的破铜烂铁，暗自冷笑。

　　乌蔹莓上前一步走到杨芷馨身边，说：“杨贵人，赵贵嫔应当是故意弄成这样的，全部都是碎片，也就难以辨别出到底有多少了。”

　　杨芷馨冷冷一哼，“小孩子的做法，这又不是纸片，陛下若是真想查，下令让人拼凑又有何难，而且即便不拼凑，凭你目测，这些就有数千个香炉香盒了？”

　　“自然是差太远了。”

　　“而且她这么做其实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正所谓做贼心虚反露马脚。”

　　乌蔹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杨芷馨捡起一块碎片，在乌蔹莓眼前晃了晃，“香炉有这样坏的嘛？”

　　乌蔹莓反应过来了，赵粲好像是说这些东西使用久了耗损严重，而这些东西是点熏香用的，最多也就是熏黑烧坏，了不起磕磕碰碰缺个角，怎么会用到粉碎的地步。

　　杨芷馨于是让乌蔹莓拿起一些碎片，包好带了回去，虽然董葵好像不敢告诉赵粲的样子，但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还是得留下点证据才是。

　　一切准备妥当，杨芷馨和乌蔹莓离开了，而一座空殿墙边，赵粲的近侍蝉衣在暗处一直注视着杨芷馨等人离开。

　　夜晚，胡芳收到了杨芷馨偷偷送过去的碎片，乌蔹莓也亲口告知了杨芷馨的想法，胡芳见到一切都如竹茹所料，心中大喜，而赵粲连夜带着人去了那座殿里。

　　与此同时，霜云殿，杨芷馨孤身一人来到殿中，张柠芝立刻带人迎接。

　　“正殿不必点灯了，速速熄灭，我与你到内殿再说。”

　　杨芷馨可不希望附近的人看见，邓合欢和紫荷澈都有可能泄露给叶紫苏，赵粲也会很快得知，自从知道胡芳阴谋害自己之后，杨芷馨对叶紫苏又有点疑惑了。

　　内殿，张柠芝看着杨芷馨纠结万分，欠身行礼又问：“不知杨贵人夜半来此，还是如此姿态，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次更换殿中香炉香盒，都是你操办的吧？”

　　“是···”

　　张柠芝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也一直害怕会有不好的结果，无奈赵粲的压迫才不得不听命，如今杨芷馨找来了，张柠芝以为东窗事发，顿时举动失措。

　　“陛下追查起来了，数量不对。”

　　“什···什么数量不对。”

　　最后的挣扎罢了，这在杨芷馨看来是可笑的，冷冷地哼了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都问了，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砸坏的那些东西和上报换新的东西数量根本对不上，陛下怀疑你从中作梗谋取私利，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吗？”

　　从中作梗是真的，但谋取私利哪有一毛钱，张柠芝马上就怕了，冤屈的感觉让她顾不了那么多，赶紧跪拜在地抓着杨芷馨的衣摆，哭求说：“妾都是按照赵贵嫔指使行事，未曾谋取分毫私利，还望杨贵人告知陛下。”

　　杨芷馨心里高兴，还真怕张柠芝是个忠心耿耿的人，如果她宁愿自己担重罪都不愿配合自己，那这计划就完了。

　　“很好，既然如此，明日你便按照我的话说，我再替你求求情，陛下最多罚你禁足几天，绝不会危及你的地位甚至性命。”

　　翌日，司马炎得知胡芳报告，心里也是很高兴，于是把所有三夫人再次叫到九龙殿。

　　赵俊那么嚣张除了因为他身后的亲王支撑，更多的还是赵粲在后宫的地位，如今若是能先除掉赵粲，赵俊也就没那么难以下手了，甚至他身后的那个亲王恐怕都不好出手相帮。

　　虽然也可以先对赵俊动手，但功勋卓著的赵粲来劝可就下不了台了，反过来赵俊却没资格劝自己饶恕赵粲，因为他那个司隶校尉做得一塌糊涂，想必他自己也知道。

　　即便是搬出杨艳来说事也没用了，而且除了赵粲赵俊也没人还有资格把她搬出来。

　　提拔赵俊是司马炎最后悔的事，如今抓着机会可以补救了，司马炎恨不得马上就定罪，但戏还是得演，对着胡芳说：“胡贵嫔，朕得知你已经有了眉目，确实如此？”

　　胡芳立刻站起，把碎片让竹茹放在司马炎的面前，说：“陛下，这是从赵贵嫔收藏替换下来的香盒那找到的。”

　　“哦？只凭这个能说明什么？莫非你有什么见解？”

　　胡芳点头，对着赵粲问：“赵贵嫔，当初你对陛下说，香盒只有破损的才进行更换的吧？”

　　赵粲点头，“的确如此，很多殿内的用品自从崇化太后治理后宫的时候就在用，到如今已是好多年，虽不一定是这次疫病时焚烧香料艾草时损坏，但用了太久损害也是极大，便一并换了新。”

　　胡芳皱着眉头，指着那些碎片说：“既然是日常使用的耗损，那又怎会烧成碎片？必然是故意砸坏的！”

　　赵粲昨天得了蝉衣汇报就知道会是这么个招数了，忙活了一夜让此时的她底气十足，嬉笑着说：“胡贵嫔应当是找到我堆放旧物的地方了吧？这些东西不过是搬运时碰坏碎掉罢了，还有那么多好完好的在那，胡贵嫔为什么不拿来呢？”

　　“都是碎的。”胡芳丝毫没有动摇。

　　杨芷馨的亲眼所见，还有拿来的证据，加上竹茹的判断，已经不会让胡芳还有其他任何想法了。

　　赵粲满脸的委屈，说：“陛下让胡贵嫔好好调查，胡贵嫔应当尽心力才是，而不是抓着机会污蔑我，我的确与胡贵嫔不睦，但未曾想到胡贵嫔连公事公办都做不到。”

　　胡芳一听这话哪受得了，马上就要爆发了，司马炎也看出来了，立刻抬手止住。

　　“空口争吵毫无意义，既然你二人各执一词，查清楚便是。”

　　于是让千里光去那里查看，众人就在殿中等着，杨芷馨心里暗自得意，两个人都算犯了错，这会不会让我显得更加优秀呢？

　　皇后的位置杨芷馨已经不排斥了，自己身居高位，资源又好，还不追求那绝对的地位绝对的安全那不是想不开嘛，不然又怎会想到同时打压赵粲和胡芳。

　　心中的幻想让杨芷馨不禁露出点得意的表情，而这马上也引起了竹茹的注意，竹茹一动不动盯着杨芷馨，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

　　千里光匆匆回来了，跪地拜伏，“回陛下，殿中的确有许多香炉香盒，但并非胡贵嫔所说全是碎片，大多完整，不过些许地方破损，至于地上的确有些零碎，看着像是边角掉落的。”

　　赵粲冷笑几声，叹了口气，“哎呀，看来的确如我所说，多亏中常侍为我作了证，不然我一心为陛下分忧解难还遭陷害，真是要冤死了。”

　　千里光陪笑，赵粲哪能想到这是司马炎要整她，觉得这次能赢得司马炎的信任，转而对着他说：“陛下，如今一切明了了，胡贵嫔查不出妾的错误，以为陛下会像往常那样无条件相信她，蓄意谋害妾，却没料到陛下这番的确要查个清楚，露了馅。”

　　司马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反而赵粲的话让他无可辩驳，眼见这绝好的机会就要没了，心中又急又气，对着胡芳大声说：“胡贵嫔，究竟怎么回事？朕让你好好查个清楚，你就查出这么个东西？”

　　一语双关，胡芳知道司马炎是指交给她办的事竟然没有办成，然而此时也没有任何理由蒙骗，只好跪地说起了实话。

　　“陛下，妾是让杨贵人前去查看的，并非亲眼所见，妾只凭耳中一闻便盲目相信，未再去亲自查看，确实轻浮了。”

　　一屋子里所有的人，目光立刻全部对着杨芷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