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关雪燕

43、质问

　　罗锋马不停蹄赶往金普科技总部大楼，一楼大厅的警卫将他拦了下来。
　　“我找你们总裁，我是她儿子的朋友，我叫罗锋。你告诉她，我知道她儿子现在在哪，我一定要见到她。”
　　警卫互看了一眼，当下决定把这满口胡言的小子给赶出去。
　　情绪激动的罗锋没心思和警卫纠缠，一个箭步便要硬闯过去。
　　三两个人拉住他，罗锋扯着嗓子大喊，“金姨，金姨，我是罗锋，我找到世宇了，我找到世宇了。林飞哥，林飞哥，世宇，世宇他被人害了，关在----”
　　“林助理要见你，我带你进去。”前台接待打断了他的话，礼貌地抬了抬手。
　　罗锋没有多想，甩开警卫的手，跟着人进了电梯。
　　进了办公室，林飞已经等在那儿，前台接待离开后，他便顺手锁了门。
　　罗锋还没有从那种悲痛的情绪中缓过来，林飞刚一站到他面前，他就哭了。
　　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心智还没成熟，在曾经崇拜和信任的大人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林飞哥……你救救世宇……他现在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林飞哥，你一定要救救他……世宇，世宇……”他不停抽泣着讲述金世宇的情况。
　　林飞抽了纸巾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快擦擦。喝口水，慢慢说。”
　　罗锋拼命摇头，“林飞哥，没时间耽误了，世宇还等着我，快点，再晚、再晚说不定他就被人转移了。快点！”
　　林飞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注视着他，“罗锋，你觉得，在s市谁敢动他？”
　　罗锋被他问得一愣，呆呆地看了他一会。
　　他不是没想过以金世宇的身份，能这么大胆把他关在精神病院的人绝对不是善茬。看他的状态，不是一天两天了。
　　生意场上的对手？金家的敌人？
　　他脑子乱极了，根本没时间多想就跑来了这里，却被林飞一提醒，突然他老爹说过的一句话闪过脑海。
　　金世宇和他妈在一起，好得很！
　　金姨为什么说和世宇在一起？他明明被关在----
　　罗锋瞪大了双眼，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形成。
　　“是，是金姨？”
　　林飞不置可否，看着他的眼神更加锐利。
　　罗锋后退了两步，绊到椅子，一屁股跌坐在地。
　　“不，不可能，不可能……”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母亲，一个当妈的，能对自己的孩子狠到这种程度。
　　从小到大，他犯过无数次错，闯过无数个祸，他妈也气过骂过，他爸最狠的一次就是把他吊起来打，打完在家里关了几天不准出门。
　　他以为，这就是父母了。
　　孩子不管怎么样，总归是自己身上的肉，打过骂过该疼还是要疼的。
　　可----
　　世宇，世宇……
　　被扔在那座冰冷的城堡里孤独长大的世宇，没有得到过父母温暖和呵护的世宇，就算他有天大的错，那个被他称作妈的女人怎么能那么狠----
　　“为什么？为什么？！”罗锋不可遏制地冲着他大吼起来。
　　林飞看了一眼房门，用眼神示意他降低音量，“世宇他太冲动，控制不了自己。没办法，只能把他送到那里。”
　　罗锋瞪着血红的双眼，咬牙切齿道，“你他妈今天才知道他冲动？！他就是那脾气，老子都受了十几年了。怎么，他碍着你们的事了？他去烦你们了？”
　　林飞：“罗锋，你冷静一点。”
　　罗锋从地上跳起来，眼泪流到嘴里，很咸很苦的味道，“我冷静？到底谁该冷静？林飞，我要你现在、马上把他放出来，马上放他出来！！！”
　　林飞沉默地看着处在暴走边缘的他。
　　林飞老神在在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罗锋，他扬起拳头便朝林飞挥去。
　　林飞轻松躲过他的攻击，“罗锋，别闹了！”
　　罗锋从来没有体会过对一个人恨之入骨的感觉，而今天，今天他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曾经信任过的大哥。
　　罗锋到底年轻，力量和速度上都比不过系统地学过格斗多年的林飞，他根本不是林飞的对手。
　　一个抓腕压臂，罗锋被压在办公桌上，他痛苦地挣扎、嘶吼，羞愤加上悲痛，让他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林飞松开了他，罗锋浑身颤抖，情绪到了爆发的最高点。
　　他摔了电脑，踢了桌子，把桌上那张他和世宇、林飞三人的合照狠狠砸到地上。
　　“你们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他……”想起被丢弃在精神病院的世宇，想起他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罗锋快疯了，他痛苦地控诉、质问，“他是世宇啊，是金姨的儿子，亲生儿子！长这么大，她没送世宇上过一次学，没陪世宇去过一次游乐园，甚至他生病、受伤都没陪过他一天。世宇一年见她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她难道不觉得世宇可怜吗？一个连妈都快不会喊的孩子，她就没有一点点觉得亏欠吗？！”
　　“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最羡慕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家人再打再骂也有感情在，也好过形同陌路。世宇有什么？他什么也没有！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不奢求了，已经放弃了。你们还不能放过他吗？！为什么要做到这么绝的地步！”
　　“她还是不是人！这个变态的疯婆子。世宇干了什么让她这么狠，世宇干了什么，你说啊！”
　　林飞沉默了半晌，罗锋的质问他给不出答案，连他自己也猜不透金文静的心思，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心理强大到无人能及。也正是因为这份狠辣与冷漠，才能撑起金普帝国。
　　“江晟走了。”
　　江晟----
　　罗锋差点忘了这个人，对世宇来说最重要的人。
　　“走了，什么意思？”
　　林飞：“金董知道他们的事，把江晟送走了。”
　　罗锋努力在脑中把这件事理清楚。
　　金姨知道了世宇和那个人的事，所以把他送走了。所以，世宇发疯了？
　　世宇……
　　以世宇对那个人的重视程度来看，倒是很有可能。
　　但是----
　　“所以，你们就把他送进疯人院了？”
　　林飞：“没人控制得了他，如果不把他关起来，他很有可能会做出更过份的事。”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罗锋根本不信他这托词，“我和他处了十几年，他最多就打个架翘个课。过份？哼，我看是你们怕他的过份会危及到公司的形象吧！所以，你们就像扔一只小猫小狗一样把他扔到那种地方了！那是疯人院啊！你知不知道，那里住的都是疯子、傻子，你们是希望世宇也变成那样吗？！你们这群冷血动物！”
　　今天的林飞完全变成了金文静的走狗，和他老爹每天嘴上挂着的一样，把企业形象摆在第一位。那副资本家的嘴脸肮脏的让他想吐。
　　这样的人是不会在乎金世宇的死活的，这样的人会把世宇关在那里一辈子。
　　“我今天来错了，竟然指望你们这些畜牲不如的东西会救世宇。我告诉你林飞，我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我会救世宇出来，不管你怎么阻拦，哪怕搭上我这条命，我也会把他从那个监牢里带出来。你睁大眼睛看看，什么才叫做人！”
　　撂下狠话，罗锋转身走出办公室，狠狠摔上了门。

　　罗锋等不下去。
　　一刻一分一秒也等不了，他召集了几个朋友，开了一个短暂高效的会议。
　　他需要人，光学校那一套不行，要真正能打抗打的，越多越好，钱不是问题。他要捞一个人出来，有胆子的就跟着他，出了事有他罩着。
　　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罗锋也曾算是学校一霸，认识的人不少，虽然毕了业，威信也还在，不出半天，人就找齐了。
　　五十号人，有几个才从号子里出来。开了几辆车，浩浩荡荡地往精神病院赶去。
　　根据之前套出的情报，罗锋知道这里到了晚上九点，就剩下几个值夜班的，算是安保最薄弱的时候。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没时间耗，打快速战。
　　在警察赶到之前，务必把人救出来！
　　一整天粒米未进的罗锋差点晕倒，在手下劝说下，他在医院附近的快餐店点了份盒饭。
　　在等饭上来时，他看向窗外医院大楼，想着金世宇那副骇人的模样，鼻头又酸了。
　　一年前，他还是那个帅到让他都想踹两脚的模样。他们在老旧的小区路边，聊着那些没营养的废话。
　　金世宇有多迷那个叫江晟的，不惜为了他和自己那个变态妈做对。
　　难道是转学的事他妈不答应？
　　江晟去哪了？他知道世宇被关在这里吗？
　　疯婆子不只是把世宇关在这，还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瘦成皮包骨的世宇，腰间拴着铁链的世宇，连他也认不出来的世宇----
　　罗锋抬手抚住半边脸，深吸了一口气，阻止脆弱占据他的大脑。
　　他现在不能乱，所有的感情都要先放一放，无论如何他要救出世宇，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