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汝于成》空梦流沙

39、乐极生悲

　　顾宁辰睡了一个极为饱满的美觉，醒来时，阳光满室，窗外鸟声啁哳，感觉一切都极为安宁舒适，一时不知身在何方。
　　他伸了个懒腰刚想起身，突然间便僵住了。在他的右侧古典单人沙发上，安静的坐了一个白人男子。那人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双眼湛蓝深邃，此刻合上了手中布面烫金硬封的书，正微笑地看着自己。顾宁辰瞬间清醒过来，确信自己从不认识此人。
　　“顾，很高兴看到你醒来。”坐着的人用英语说道，语音优雅而明朗。
　　“你是谁？”顾宁辰初醒，嗓子有些干哑，目光警惕地看着对方。
　　“我是这个庄园的主人，我的全名比较长，你叫我埃里森便好。”陌生男人认真回答了顾宁辰的问题，嘴角露出两条淡淡的笑纹。这是个不好判断年龄的男人，虽然看着笑容亲切，总有一种难以捉摸之感。“你睡了16个小时，感觉都还好吗？”埃里森继续问道。
　　“什么？！”顾宁辰吃了一惊，他以为现在是清晨，原来已经是下午了。“埃里森先生，请问您为什么会在我的卧室中，还有，我的朋友在哪里？”顾宁辰的问话口气已变得严肃。
　　埃里森的神情不变，依然优雅而友善，“因为你们超过了预定停留的时间，你的朋友已离开了庄园。至于第一个问题，回答起来会有些复杂，顾，我建议你先起床吃一点东西，我们再具体谈一谈吧。”

　　顾宁辰看着埃里森走出房间，房门闭合后，他立刻拿起一旁的手机，拨通了宫岳的号码。
　　“宁辰，是你吗？你怎么样？”宫岳接起电话后立刻问道，他在电话中的声音有少见的焦躁。
　　顾宁辰反而冷静下来，安慰地说了几句自己还好，便听宫岳讲述到底发生了何事，然而听完后，他半天没有吭声。
　　“宁辰？你还在吗？你没事吧？”宫岳问道。
　　“这是……真的”顾宁辰问，宫岳所讲之事，实在是荒诞到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但是回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又有了一丝心虚。
　　“宁辰，我已经找了我伯父，他正在和庄园的主人交涉，你不要着急，一定可以平安离开的。”宫岳想安慰顾宁辰，但是声音中已经没有了往常的笃定。
　　顾宁辰想了一下，说道，“好的，你也别担心，这里的人没有收走我的手机，埃里森，哦，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对我也还客气，说明事情还没有到太糟糕的境地。宫岳，我们保持联络。”顾宁辰匆匆说完便挂断电话。
　　顾宁辰洗澡时简单理清了一下思绪，如果宫岳所说真实，他确实闯了个祸，一个很奇特的概率为三万分之一的祸就这么落在了他的身上。虽说概率奇小，但按说应该可以用钱解决，然而宫岳在电话中并没有告诉自己可能要出钱的事情，并且宫岳的伯父都参与了协调，却没有效果，看来对方并不想用钱来解决。另外，从宫岳焦躁担心的口气中，顾宁辰猜到了这所庄园的主人背景非同一般，如果宫岳家里的人脉都毫无办法的话，他暂时也不准备联系父亲了，白白的让他老人家担心。
　　看起来，现在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顾宁辰再见到埃里森时已经是在傍晚。他被管家请到了户外，广阔如茵的草坪上不知何时已布置好了全套的晚餐装备，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两把高背座椅相对倚放，瓶中的鲜花，烛台，远近的星点灯光，还有从顾宁辰的位置一览无余的高山落日，一切都美而精致，却着实人摸不着头脑。
　　顾宁辰不动声色的坐在座位上。这时，远远传来了一段小提琴曲，顾宁辰顺着悠扬的曲声望去，就见到打扮隆重得像只花孔雀的埃里森微笑着向他缓缓走来。
　　顾宁辰瞬间的面无表情出卖了他此刻内心所想。埃里森脚步顿了一下，还是保持微笑地来到了他的身边，“顾，很高兴你接受邀请，与我共进晚餐。”
　　埃里森的英语说得典雅贵气，顾宁辰在心中对这个人全套书面书的表达方式翻了个白眼，笑容淡淡，“您的地盘，随您所愿。”
　　埃里森笑着点点头，又转头看向管家，很快，晚餐的菜品依次端上桌来，是典型的法餐，精致美味无疑，顾宁辰也不客气，脊背挺直，餐到便吃，对主人问的问题皆回答有礼，遇到十分合口味的菜品便向主人客气地表达感谢。
　　埃里森一直看着他，用法语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和说的不太一样啊。”
　　顾宁辰放下手中的餐具，平静地直视埃里森，也用法语问道，“是谁说过我？怎么不一样？”
　　埃里森明显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顾宁辰能听懂法语。这时，一台烧烤架被抬到了他们身后，埃里森立刻起身，同时不忘对顾宁辰展露一个极富魅力的笑容，继续用英语说道，“顾，下一道菜请稍等。”
　　埃里森带上了围裙，竟然是准备亲自动手了。顾宁辰琢磨着他之前听到的那句法语，他在中学时跟家庭教师学过法语，但并不算精通，说多出错，便也略下刚才那句法语不谈。
　　埃里森动作娴熟，不一会儿，炉架上的小羊排开始滋滋作响，肉香混合着香草的气息弥漫开来。埃里森一边烤，不时微笑地看向顾宁辰，目光深邃，似是两人相识已久……

　　如此星空夜色下，高大英俊的男人带着围裙，为你亲手做一道迷迭香烤小羊排，附带法式含情脉脉的温柔眼神持续笼罩……
　　一般人也许早已被这环境，这深情，这浪漫的表达击倒。顾宁辰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柔和起来，埃里森看在眼里，心中得意，眼中光芒大盛，只可惜他不晓得顾宁辰此刻真实的内心，是焦急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庄园，压根就没有领略到这份浪漫的气息。
　　甜点过后，顾宁辰擦了擦嘴，笑意从容地说道，“埃里森先生，关于那瓶1811年的滴金*，我想说我很抱歉。我愿意付出任何我可以承担的代价，来弥补您的损失。”
　　埃里森挑了挑眉，对面的人吃干抹净就展露出了华尔街谈判的气质，他现在已经完全不信那个人说过的关于顾宁辰的事情了。埃里森两手抱臂，靠在椅背上，眼神中露出无尽的遗憾，“那瓶滴金是举世无双的。它虽然不是年份最久的，然而却是风味最好的，那是上帝的馈赠，是我这所庄园中最重要的一件收藏。”
　　“我记得之前参观时，那瓶酒有专门的展室。”顾宁辰看着埃里森的眼睛说道。
　　埃里森耸耸肩，“哦，那里面的是假的。”
　　“为什么？”
　　“它太珍贵了，我怕被偷啊。”
　　“谁敢来偷您的东西？！”顾宁辰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三度。
　　埃里森突然就笑了，“顾，你不了解，有一些人，如果他真的想拿走我的东西，是可以做到的。”
　　顾宁辰无语的盯着他。“所以 ，您就把它随意的塞在了3万瓶藏酒之中，却没有想过，也许会有人，”顾宁辰顿了一下，继续说，“会有哪个倒霉鬼就是拿到了它喝掉吗？”
　　埃里森在听到“倒霉鬼”那个词的时候眼睛跳了一下，他看着顾宁辰那张好看得天怒人怨的脸，平息了两个呼吸，说道，“我们有专门的品酒师，如果真的有人拿到那瓶酒，品酒师会直接换掉。另外，那瓶酒是在一年藏区的，谁会去喝一年份的酒？”
　　顾宁辰心说我就会啊，并且本人长在红旗下，没人服侍一样可以自己开瓶喝酒。但他察言观色发现埃里森已经在忍耐情绪，他早就听说贵族多变态，想着别把他变态的一面给气出来了，当下便没有做声。
　　顾宁辰毕竟是参加过马拉松谈判的人，技巧娴熟，既然责任划分这一点已经谈死了，那便另找角度好了。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肩胛靠到椅背上，平淡地说道，“我很抱歉，埃里森。事已至此，我想说我可以承担那瓶酒的价格。”
　　埃里森摇了摇头，表情显得很伤心，“不，顾，那瓶酒是无价的，没有什么价格可以等同于它在我心中的地位。”
　　“然而我已经喝掉了，如何才能补偿您的损失呢？”顾宁辰把问题直接抛向了他。
　　“我不知道，顾，它在我心中并不能直接等同于金钱。”
　　顾宁辰不再说话了，对方不肯开价，也就是不想和你谈的意思。顾宁辰压下心中的焦躁，口气依旧淡淡的，“埃里森先生，在我看来，万事都还是有个价格的。就像您多年前拍下这瓶滴金时，在出到一定的价格后，它自然地便会属于您，不是吗？”
　　埃里森湛蓝的眼珠紧紧盯着顾宁辰，心中想这就是某人口中的世界上最善良单纯的人？一边收起那副忧郁的神情，目光中露出了精明，“顾，也许你说的对，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一想它合适的价格。”
　　顾宁辰心中不爽，不过还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那个一些时间，到底是多久，他忙得很，可没空陪这位贵族大哥做什么游戏。

　　事后证明，顾宁辰的忧虑是很有道理的。眼见十天过去了，埃里森还是没有告诉他心中合适的价格，然而他也不放顾宁辰走，就那么耗着。
　　当然，顾宁辰觉得对方在耗着自己，埃里森却把这段时间过得很充实。他这些天一直留在庄园中，带着顾宁辰参观他的藏品，一边参观，一边兴致勃勃地讲那些藏品的历史与价值，阐述自己是如何几经周转的得到这件珍品。通常一件藏品的历史旁征博引的能讲上一上午，他的收藏经常历经多位收藏者，埃里森会把前几任的生平也一并讲给顾宁辰听。
　　顾宁辰黑脸听着那些，对埃里森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八卦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跟在这只花孔雀的后面，听他讲某任收藏者伯爵同他老婆和情妇的三角恋狗血故事啊。
　　然而，每当顾宁辰表现出不想再听再看的样子时，埃里森便会把话题转到那瓶被喝掉的1811年滴金上。
　　“顾，请告诉我那瓶滴金的味道是怎样的，毕竟，我一直没有舍得开瓶品尝。”埃里森用无限怅惘的眼神看着他。
　　顾宁辰目光闪烁，避开了埃里森的凝视，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几分，“唔，味道还挺好的……”
　　“不过，我真的把那瓶酒全喝掉了吗？我后来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我平时一般不会喝那么多酒。”顾宁辰想起当晚，有些怀疑地问道。
　　埃里森转身看向窗外，背对着顾宁辰，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声调回答他，“不，你只喝了半瓶便睡了过去，剩下的半瓶全倒到地板上了。”
　　顾宁辰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背影几秒，神情一变，换上了兴致昂扬的口气，“埃里森先生，我们去下一个藏室吧，听说您有古罗马时期的肖像雕塑？我很想快点看一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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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811年的滴金酒庄贵腐甜白葡萄酒是目前世界上最昂贵也最珍贵的白葡萄酒，此处化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