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余她》张酒心

32、第三十二章

　　我和许景阳轻装上阵，第一站去了姐姐家。

　　姐姐在忙着辅佐小宝做作业，我没多打扰，把礼物放下就走了。

　　＊

　　第二站，我们到了娴所在的杭州。

　　娴带着我们参观她的新家，带着我们打卡拍照，玩了好几天。

　　唯一遗憾的是，我错过了月见草盛放的季节。

　　我离开的那天，娴恋恋不舍：“要不你和许景阳留在这吧。”

　　我拒绝了，不是不想和娴待在一起，而是我太想太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

　　第三站，我们回了老家。

　　妈妈看是我们两个人回去，表面没说什么，背后把我拉到一旁，责怪我怎么不带小宝回来。

　　我告诉我们从杭州回来。

　　妈妈更生气了，责怪我怎么不带着小宝一起，让小宝见见世面。

　　我笑了，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要离开了，至于去哪，我不会告诉他。

　　我也不会让许景阳替我回家，哪怕是他再爱我，都不该由他替我回家。

　　孝顺我的父母，是我该做的事情，我会按年节回家，给他们打钱。

　　从此，家乡父母只是春节。

　　＊

　　离开的时候，妈妈像是变了一个人，给我的后备箱里塞了很多好吃的，嘱咐许景阳要对我好，还告诉我，离得远了照顾不了我。让我好好照顾我自己。

　　从前我会感动，现在我只觉得他们是在憋什么坏。

　　哎，世上怎么会有我们这种亲子关系。

　　＊

　　离家的火车上，我和许景阳相依而眠。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父母缠绵病榻，无人照顾，他们怒骂我不够负责，不配为人，竟然撇下父母去过日子。

　　死去的长辈也一个接一个出现我的梦境里，就连外婆也责怪我，责怪我不该不顾父母。

　　梦醒之后，我惊出一身冷汗。

　　许景阳搂着我的肩膀，贴心地给我披衣服，生怕空调把我吹感冒。

　　我靠在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无论如何，我都想为自己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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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一天一夜的车，期间换乘两次，我和许景阳到达了目的地。

　　我们原本计划休息一晚就开始找房子，结果我第二天一早就因为水土不服得了重感冒，脑子无时无刻都是昏昏沉沉的，连自己起来上厕所都费力。

　　许景阳要带我去医院，我不肯，断断续续半个月都不见好转。

　　旅店的老板娘是个热心肠，怀疑我害了邪病，给我送来了一个平安福。

　　说来也怪，自从挂上了平安福，我的状态就好了不少。

　　这下连不信邪的许景阳也有点怀疑了。

　　我也怀疑，许景阳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

　　病好之后，我和许景阳走街串巷，盘下了一家小店，刚开始营业额惨淡，每个月赚的钱连许景阳以前工资的一半都达不到。

　　许景阳迎难而上，四处奔波找原因，而我就在店里网上宣传，开拓新资源。

　　通过我们的共同努力，以及许爸爸的指导，我们的小店步入了正轨，客满到不得不扩大门店，雇了员工。

　　许妈妈怕我们资金周转不灵，给我们转了二十万，还告诉我们不够再说。

　　我可以接受他们的意见，但没办法接受他们投入资金，因为不想有朝一日听他们说，是我拿钱帮你们，你们才有今天。

　　尽管许妈妈不会那么做，我还是怕。

　　我让许景阳把钱打了回去，命令他不准收他爸妈的钱。

　　许景阳答应了我。

　　＊

　　我和许景阳买了自己的房子。

　　两室一厅，有大大的阳台，每一个家具都是我亲自挑选的。

　　搬家很辛苦，但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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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年的时候，我和许景阳去了他家。

　　许妈妈再见到我，直说我变得更漂亮了。

　　许妈妈说：“什么时候想结婚告诉我，我和小乖爸去提亲。”

　　对于结婚，我毫无想法。

　　在许景阳家待了三天以后，我回了老家。

　　妈妈偷偷问我留不留下来过个团圆年。

　　我：“就待三天，车票我都订好了。”

　　妈妈脸色一变，避着许景阳质问我：“是不是要去许景阳家过年。”

　　不等我回答，她直接怒骂我不要脸，上赶着，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等她骂完，很平静地告诉她：“我不在任何人家过年，我自己有家。”

　　我在妈妈的脸上看到了错愕，她仿佛在说，你怎么配有家。

　　＊

　　最近几天天气特别好，我和许景阳躺在阳台上晒太阳。

　　我晒着晒着，忽然感叹：“人这一辈子真短。”

　　许景阳：“这辈子太短，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要相遇的。”

　　我扭头看他，和他相视一笑。

　　＊

　　人都说老夫老妻没有激情，可是许景阳却像个炸药捻子，一点就着，一着就不可收拾。

　　他说他要天天锻炼，好好保养身体，一鼓作气到八十岁。

　　八十岁，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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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许景阳，以前有没有想过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许景阳说他没想过，遇到了就喜欢了，哪容人想。

　　遇到了就喜欢了，仔细听来，还真是一句渣到家的话。

　　他又问我想没想过。

　　我骗他说我想过，想过找白马王子。

　　许景阳大手一挥：“走，本王子这就带你去骑马。”

　　＊

　　许景阳是我的心脏，我爱他。

　　只要他在我的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哪怕是马上死亡，我也不害怕。

　　可我又怕，如果我死了，许景阳怎么办。

　　我更怕，许景阳比我先死，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如果许景阳比我先走，想必不出一日，我就会追他而去。

　　人常说爱七分留三分，我偏把十分都给了许景阳，因为他会替我填补我缺的十分。

　　＊

　　娴邀请我去她的婚礼，在爱尔兰，传说不允许离婚的国家。

　　我给娴做了伴娘，第二次接到了捧花。

　　我有勇气见证别人的幸福，但一旦轮到我自己，我就忍不住退缩。

　　幸好我遇到了许景阳，他可以包容我的一切。

　　＊

　　我已经记不清我是怎么挺过那段黑暗的时光。

　　回想起来的时候，我总是感觉那个不是我。

　　好像是在做梦，梦里我什么都有了，但现实我已经死了。

　　还是说我的灵魂被别扯进了另一个平行时空？

　　如果是这样，另一个我是不是已经死去？

　　我的爸妈有没有为我掉眼泪？

　　最好是别为我掉眼泪，我希望他们积极向上地活着，不然我死了都不安生。

　　＊

　　中秋到了，我和许景阳坐在阳台上吃月饼，赏月。

　　许景阳这人口味奇特，从小就爱吃五仁馅，而我从小就不爱吃五仁月饼的馅，只爱啃月饼皮。

　　我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就没有厂家出一个实心月饼。

　　＊

　　中秋的月亮可真亮，我躺在摇摇椅上看着月亮，心里想起了妈妈。

　　我好想妈妈，可是我不会告诉妈妈，我就偷偷地想。

　　我亲爱的妈妈，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月亮，如果有，我想告诉你，我们看的是一个月亮。

　　月亮很漂亮，我很想你。

　　＊

　　我胖了十多斤，眼看着衣服就快装不下。

　　不得已，我背着许景阳采取了极端的减肥方法，早饭一个白水煮蛋，午饭一个西红柿，晚饭一根黄瓜。

　　减肥效果良好一周我就瘦了六斤。

　　我开心极了，想要继续坚持，结果第二天我就开始发烧，病了一个礼拜。

　　幸好许景阳不知道我过度节食，不然我就遭殃了。

　　＊

　　病好之后，许景阳要带我回老家。

　　我跟他说不想回去。

　　许景阳说他想回去。

　　我大为不解，再三逼问下，才知道是我在发烧迷迷糊糊的时候喊妈妈了。

　　看来我是真的想妈妈了。

　　那就回去看一看吧。

　　＊

　　爸爸妈妈的外表比以前老了些，话也少了。

　　他们向我打听近况，我原本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他们说，结果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挺好的。

　　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扎进妈妈的怀里，向她撒娇。

　　我们的关系以一种很生疏的状态持续着。

　　我渴望更近一步，又耐不住恐惧。

　　妈妈说：“在家多待两天吧，我请你姐姐他们回来。”

　　我同意了。

　　姐姐一家回来了，我们坐在一个桌上吃饭，说不出来的别扭。

　　幸好许景阳会活跃气氛，不然饭真的难以下咽。

　　＊

　　天下雨了，许景阳和爸爸坐在沙发上聊天，我一个人坐在窗台前发呆。

　　妈妈和姐姐搬了凳子坐在我左右，问我在看什么。

　　我恍惚身边的人是许景阳，告诉她们：“我在看云哭。”

　　＊

　　妈妈带我们去拍了全家福，许景阳和谐入镜。

　　照片洗出来以后，妈妈把原来的全家福替换了下去。

　　照片上我们笑着，看起来很开心。

　　时过境迁，我恢复了和妈妈的通话。

　　我们不再剑拔弩张，可以语气平和地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今天天气不错。”

　　“你那下雨了吗？”

　　“记得添衣服。”

　　“……”

　　“妈妈我想你了。”时隔多年，我终于能将我对妈妈的爱表达出口。

　　妈妈说：“回家吧，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

　　我想把和许景阳相处的所有时光都写下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工程太巨大，估计这辈子都写不完。

　　＊

　　认识的人都以为我和许景阳是夫妻，羡慕我们感情数十年如一日。

　　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双方父母都没有见过面。

　　我问许景阳：“我们可以不结婚吗？”

　　许景阳：“只上床不负责是男人的终极目标。”

　　我：“你也这样想？”

　　许景阳：“我不这样想，我想以后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

　　我：“我还不想结婚诶。”

　　许景阳：“给你逍遥到六十岁，不然等以后做手术，我都没资格签字。”

　　我：“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许景阳：“我做手术行了吧。”

　　我：“不行。”

　　许景阳：“呵，善变的女人。”

　　＊

　　许景阳问我的最近怎么不写东西了。

　　我说我还在写，就是不打算给你看。

　　许景阳问我能不能把他写的大纲丰满成短篇小说。

　　我很愉快地答应了他，看了他写的大纲。

　　他的女主叫余关关，男主叫许之洲，取自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书名叫《不息》，爱你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