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余她》张酒心

31、第三十一章

　　许景阳的工作还要交接，我们把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周六。

　　我问许景阳他爸妈喜欢什么，我好准备登门礼。

　　许景阳：“我都准备好了，东西在车里。”

　　＊

　　见面的这天，我穿了一条浅色连衣裙，长度及膝，规规矩矩。

　　车子启动前，许景阳给他妈妈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出发了，从东门进。

　　从我家到他爸妈家，大概四十分钟的路程。

　　快要到的时候，许景阳让我给他妈妈发微信，告诉她我们快到了。

　　许妈妈回复了一个Ok。

　　许景阳爸妈住的是个新小区，车位紧张，许景阳找不到车位，只能把车停在距离小区七八百米的路边。

　　礼品一个人提不过来，许景阳把重的提起来，让我提轻的，带着我向小区走。

　　到大门口的时候，有两个人热情地朝我们挥手。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以为我身后还有人。

　　没想到，他们朝我走了过来。

　　许景阳欢快地叫他们爸妈。

　　我迅速反应，叫了叔叔阿姨。

　　许妈妈眉开眼笑地对我说：“这就是关余吧，长得真漂亮。”

　　我笑了笑，愣是憋不出一句漂亮话。

　　“小乖你怎还让小关拿东西呢，都不知道疼人。”许妈妈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转手递给了许爸爸。

　　我有些局促。

　　许景阳在这个时候开口：“妈，关余胆子小，你别吓到她了。”

　　许妈妈笑着：“你都嘱咐过我几百遍了，我记住了。”

　　我笑了笑，跟着许妈妈上楼。

　　许妈妈先进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浅粉色拖鞋，放到我的脚边：“听小乖说你喜欢粉色，这是我前天新买的，已经洗过了，你放心穿。”

　　我有些受宠若惊：“阿姨，不用这么麻烦的。”

　　许妈妈反驳我：“麻烦什么，这都是应该的。”

　　许家的装修很温馨，墙角摆放着崭新的福袋，茶几上摆着水果和小零食，一看就是最近精心处理过。

　　＊

　　在许景阳爸妈热情的簇拥下，我被许景阳带到沙发上坐。

　　许妈妈和许爸爸的视线都在我的身上，颇有几分看猴的意思。

　　我们四个干坐了一会，许妈妈忽然一惊。

　　“小关快吃零食，阿姨都忘了。”许妈妈起身，徒手一推，把茶几推到了和我膝盖差几厘米的地方。

　　我被吓了一跳。

　　许爸爸笑了笑：“你别怪小乖妈，她一直都这么笨手笨脚的。”

　　许妈妈也跟着笑，忽然又一乍：“到饭点了，我得做饭去了。”

　　许爸爸紧跟着一句：“你会做个毛线。”

　　我以为许爸爸的意思是让去做，就站起了身：“我会做，我来吧。”

　　许妈妈赶紧制止我：“不行，我家没有让客人帮忙的规矩，你负责吃就行。”

　　话说着，许妈妈把一盆草莓塞进了我的怀里，嘱咐我：“这些东西都是你爱吃的，你随便吃，吃完了阿姨再给你买，但先别吃太多，留点肚子吃饭，小乖他爸做饭很好吃。”

　　＊

　　许爸爸和许妈妈去了厨房，我和许景阳被留在了客厅，

　　我低声问许景阳：“我要不要去帮忙？”

　　许景阳：“不用。”

　　我觉得不自在：“我还是去吧。”

　　许景阳：“你去当电灯泡啊？”

　　据许景阳说，许爸爸就是靠做饭才追到了许妈妈，两个人结婚多年，许妈妈从来没做过饭，就只会烤蛋糕和煮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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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爸爸做了十多道菜，有辣的有不辣的，辣的几乎都摆在了我的面前。

　　许妈妈说：“喜欢吃什么自己夹，夹不到就站起来，在家没那么多规矩。”

　　我笑了笑应下。

　　许景阳怕我不好意思吃，一个劲给我夹菜，扒虾，弄鱼，搞得我都没机会自己夹。

　　感觉快要到量了，我赶紧在桌子底下踢了许景阳。

　　许景阳心领神会，不再夹菜。

　　饭后，我准备帮忙拾碗筷，结果人还没站起来就被许妈妈按住：“在这你什么都不用做。”

　　我有些不好意思。

　　许妈妈将我的举动看在眼里，笑着说：“不用不好意思，以后我去你和小乖家，你和小乖好好招待我就好了。”

　　我笑着应了声好。

　　＊

　　许妈妈拿了好几本相册给我看，从许爸妈小时候，到许景阳长大，她一张张给我讲述当时的故事。

　　许妈妈和许爸爸是青梅竹马，感情好得不得了，就算是相隔两地也常以书信往来，两个人甚至约好了求职同一个单位。

　　谁曾想，许妈妈忽然改了主意，不顾家人和许爸爸的反对留在了外省工作。

　　许爸爸气得不行，但还是放低姿态一次又一次劝许妈妈回来。

　　许妈妈坚决不回，毅然决然断了和许爸爸的书信往来。

　　许爸爸放心不下，跑到许妈妈的工作单位，结果被保安拦在门外。

　　他在门口蹲守了好几天，也没见到许妈妈一根头发。

　　他向保安打听许妈妈，保安为了他人人身安全，愣是说没有这个人。

　　包里的钱日渐减少，人生地不熟的许爸爸没辙，打算先找个工作。

　　好巧不巧，许妈妈的单位正在招掌勺厨师。

　　凭借有个当厨子的爹的先天条件，许爸爸成功应聘了许妈妈单位的厨子。

　　有了通行证，许爸爸大摇大摆进了单位，和保安打听许妈妈。

　　这下保安也不遮掩了，直接就告诉许爸爸，许妈妈受了工伤，正在女员工宿舍养病。

　　许爸爸一听许妈妈病了，再也放心不下，求爷爷告奶奶要见许妈妈一面。

　　对方先是拒绝，后又好心告诉他，许妈妈还有两天就上班了。

　　那两天等的，许爸爸感觉好像过了两辈子，好不容易看到许妈妈，人家还装作和他不认识。

　　许爸爸以为许妈妈遇到了什么挫折，继续留在许妈妈的单位，以远方亲戚的名义照顾许妈妈，时不时给许妈妈开个小灶。

　　两人相安无事过了一个多月，许妈妈和许爸爸说她要辞职离开，让他别再跟着自己。

　　许爸爸不依，两个人就吵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许妈妈脱口而出了她不再理许爸爸的原因——许妈妈的左耳聋了，她觉得残缺的自己配不上许爸爸。

　　许爸爸一听这，再控制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死皮赖脸缠着许妈妈，走哪跟哪。

　　许妈妈招架不住，两个人的关系从青梅竹马变成了男女朋友。

　　他们热恋过，争吵过，在恋爱的第二年头上双双回了老家，举办了婚礼，第三年生下了许景阳。

　　当时许妈妈难产，差点就送了命。

　　许爸爸觉得对不起许妈妈，不顾父母的反对让许景阳跟了妈妈姓，并对所有人说，只生许景阳一个。

　　为了不让许妈妈辛苦，许爸爸辞掉了铁饭碗，当了个体户。

　　他当时正巧赶上了风口，顺着风就飞了上天，成功让许妈妈当上了天天数钱的老板娘。

　　许景阳二十六岁这年，许妈妈被酒驾司机给撞了。

　　撞完之后，许妈妈跟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就走了，到家还跟许爸爸说他这段传奇经历。

　　许爸爸放心不下，生拉硬拽把许妈妈带去了医院。

　　号还没来得及挂，许妈妈就不行了，直接口吐鲜血，躺在了地上，在手术室里抢救了一个多小时。

　　许妈妈被确诊为肝破裂，和死神擦肩而过。

　　打那以后，许爸爸对许妈妈更好了，两个人相濡以沫多年，潜移默化影响了许景阳。

　　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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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许妈妈会对我问东问西，结果她连我家几口人都没问。

　　我以为是许景阳都跟她说过了。

　　结果许景阳说：“妈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许妈妈笑着说：“我不是怕问多了，惹小余反感嘛。”

　　我：“没事。”

　　许妈妈憋了好一会，笑了：“我也不知道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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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妈妈想让我在家留宿，计划我住许景阳的房间，许景阳睡沙发。

　　许景阳知道我不喜欢在别人家留宿，先一步帮我拒绝。

　　许妈妈也不强求，把桌上的水果零食都打包让我带回去吃，目送我们出了门。

　　快要按电梯的时候，许妈妈忽然叫我们等等。

　　我们听话地等。

　　许妈妈回屋拿了一个红布包出来，当着我的面打开：“这是小乖奶奶传给我的，现在我传给你。”

　　一对布满岁月痕迹的金镯子赫然出现在眼前，其贵重程度不言而喻，我连连拒绝：“阿姨，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许妈妈一把塞给我：“别啰嗦。”

　　许景阳也说：“你收下吧。”

　　我拿着镯子，迟疑片刻：“阿姨，你不怕我是个骗子啊？”

　　许妈妈被我逗笑了：“骗子我也认了，谁让我们小乖就认定你了。”

　　许爸爸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我：“这是我和小乖妈的一点心意，你拿回去买新衣服穿。”

　　我：“我收这个镯子就行，钱你们留着吧。”

　　许妈妈从许爸爸手里夺过来，再次塞进我的怀里：“赶紧收了，以后常来玩。”

　　我想还回去，结果许妈妈直接把门关上了。

　　许景阳紧接着解释：“我妈她怕你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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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之后，许景阳让我看看红包有多少钱。

　　我打开看了一眼，看一沓崭新的人民币。

　　我数都没数，扭头告诉许景阳：“一万零一块。”

　　许景阳：“手里别放太多现金，我带去银行存整，一块你留着当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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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我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感觉许妈妈并没有许景阳说的那么不好，反而特别好。

　　对比，许景阳给我的解释是：“我也不能和你说我妈好啊，万一她做不到，岂不是让你失望。”

　　这是什么脑回路？我不禁问：“你不会和你爸妈说我也那么糟糕吧？”

　　许景阳否认：“你在我爸妈眼里，可是个单纯的小女孩，他们还让我好好对你，说你一个人在外不容易，以后坚决不能亏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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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景阳的离职手续办理完毕。

　　娴的花店也转租成功。

　　我打开DV，和许景阳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东西，打扫干净房子，和房子告别。

　　这间房子是我和许景阳的开始，见证过我们无数个第一次。

　　我不舍，却不留恋。

　　我可以和许景阳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那将是我们一生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