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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6、从来不怵 ...

  •   皇帝和顾清濯说无风步步为营处心积虑,顾清濯信了。
      无风和顾清濯说他的真诚与坦然始终如一,顾清濯信了。
      而今叶行云和他说无风是为细作,多年筹谋只为出云一朝倾覆,顾清濯也信。

      顾清濯厉着双眸,“可是现在呢?你可瞧见了?出云依旧姓顾不姓叶。顾清濯依旧生龙活虎的在外嘚瑟!有多少次能暗杀行刺的机会要我一五一十的细数给你听吗!”

      叶行云陡然出手,一拳摔在顾清濯脸上,顿时滋出血花。“叶行风,在出云待了几年连自己信什么都忘了?无风无风,给自己取个名字就能彻底摆脱齐国了?你身体的流的是齐国皇室的血,和顾清濯是不共戴天的深仇!”

      深仇大恨?
      不共戴天?
      要真是所谓的深仇大恨,无风会心甘情愿在他身边待这么多年?要是无风真的在乎这劳什子国仇家恨,无风会宁可忍受酷刑也不愿叫他为难?

      顾清濯抹去嘴角凝出的血痂,嗤笑不已,“云商三年,他才十岁就被你们送来为质。绵延万里出塞路,你们怎么没有想过他是怎么熬过去的?你们没有想过他一个败国质子怎么在水深火热的皇宫里活下去?现在他成才了,武功绝世,品行沉稳,你们就想着要把他捞回去接着给你们卖命。”

      叶行云从顾清濯蹦豆子般的字眼里挑出自己意料之中的字眼,像是被戳中了痛楚,他急切的反驳着,“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当年的局势,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你保不住我保得住!”顾清濯陡然低吼着,“从侍卫营到太子府,到沈百,到太后,他的每一步都能保他无虞。”

      顾清濯知道无风的不易,知道无风待他比待他自己更好。
      可顾清濯怵吗?
      顾清濯从来不怵。
      他对得起无风的情义,更担得起这份情义。
      已经三个月了,回忆往昔的煽情戏码是时候落下帷幕了。他再忍受不了冷不丁有人冒出来跟他斥无风的恶,诉无风的屈。

      顾清濯拎住叶行云的衣领,细密的目光压下来,“无能如你,休想从我身边把他带走。”

      分明是顶着叶行风的脸,顾清濯说的话却让叶行云完全无法理解。什么叫把他带走?

      叶行云忆起顾清濯前一句,察觉其中诡谲。叶行云多番思量却完全无法理解,以无风的角度为什么会以“他”来阐述自己的经历。

      叶行云紧皱着眉头,肃然道,“你要是被人下了降头你就眨眨眼。”

      顾清濯嗤笑,甩开叶行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叶行云抬手一招,院里落满了护卫,“一直都是我有话要和你说。”

      院中侍卫众多,顾清濯空有无风的内力,寡不敌众,无路可逃。他撇着眉,嘲笑道,“你不是说当年迫于无奈才将我送走?现在呢,又是迫于什么无奈?”

      叶行云道,“你也不必再嘲讽我,我一个人着实困不住你,只好请了他们。”

      顾清濯四下观察,这座院子明哨暗哨不下百个,显然自己是一脚踏进了鸿门。为今只余谈判一途可以脱身。叶行云说话虽然不中听,对无风的愧疚却也是真的,一时半会不会下死手。

      顾清濯装出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往扶手椅里一窝,翘起二郎腿道,“你我多年未见,竟也有兄弟阋墙的时候,可喜可贺。”

      “别无端讽刺我。这次来出云是父皇的意思,他想你了。”

      顾清濯浮夸的搓了搓手臂,很夸张的嫌弃着,“你别恶心我才是真的。想让我给你们卖命就直说,说不定我还心情好呢。”

      叶行云强压心头一口恶气,“你的确是布在出云的一步暗棋,可你瞅瞅你这些年都传回过什么有用的消息,让你跟人接头第二天那人就暴露,还差点被查出了身份。让你利用沈百的死挑唆沈相谋反,可你呢,白白惹了一身腥。”

      顾清濯乐得拍手,“你无能,我无用,岂不正好,咱们一拍两散。”

      叶行云怒而训斥,“叶行风!”

      “诶,听着呢,”

      “你!”叶行云气得说不出话来,纸扇来来回回在胸前扇着,怒火越烧越旺。

      讲起叶行风这个名字,顾清濯突然想起一档子事来,“夜行宫里的那个叶行风究竟是谁?”

      叶行云呼呼扇着,没好气的道,“你都没查到,隔着万里之遥的我能查到?我不是无能么?”

      “大哥之无能总能叫我打开眼界。”顾清濯随口就讽。

      无风一直在查叶行风的底细,但身为当事人的无风都没查到,这个叶行风究竟是什么人?还是有人在替他遮掩,所以无风才苦查无果。

      顾清濯这边埋头苦思,叶行云却顶着顾清濯的脸发愣。

      顾清濯幽幽的转过视线,“我脸上长花了,你想啃啃,然后长智力?”

      叶行云陡然回神,没反呛回去反而尴尬的笑笑敷衍过去。

      叶行风和叶行云同为齐国皇后所出,性格却相差万里。叶行云为人开放善交际,却秉承了齐皇的生性多疑。叶行风自幼沉默寡言做事却出色沉稳。

      齐国帝后二人伉俪情深,齐皇后却在齐国与出云开展前病逝离开,随后齐国战败,齐皇一度迁怒于已故的齐皇后觉得是齐皇后招来的晦气。叶行风和叶行云两兄弟陡失圣宠,齐皇和叶行云谈及送叶行风去做质子时,叶行云履冰临渊多年,他知道这是皇帝给他的选择,皇权或者兄弟。

      叶行云敛眉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连送行都没去。
      叶行云更明白,自此以后,他再无后顾之忧。

      时至今日,齐皇风中残烛,叶行云登基在望,一切得偿所愿,功成名就。

      不想顾清濯一句心不甘情不愿的大哥叫他心头如此震颤,严丝合缝的面具被人陡然敲了一锤。

      叶行云呵呵一笑,淡淡的嘲弄,“在来之前,我着实没想过我们长得这么像。果然还是外祖父的底子好。”

      无风的身世触及到顾清濯的知识盲区,他镇定自若的点头,“谁又能未卜先知呢?外祖父现在可好?”

      顾清濯和叶行云随意拉着家常,一来二去也把无风的底给打听得一清二楚。

      齐国扶家嫡长女扶晔是无风的母妃,外祖父是骠骑大将军扶生梦,和叶行云是亲兄弟又是表兄弟,这就难怪长得很像了。

      叶行云此行的目的的确是想带走无风,明日就会和皇帝请旨。

      顾清濯道,“即便你向陛下请旨,带走的也是叶行风不是我。”

      叶行云沉思着,“原先我们想着你改名换姓留在太子府正好行事,也就没有深究那个叶行风的身份。可如今不查出那个人的身份,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你不愿,我也不想。三个月前你说查出些许眉目我才没有插手,只是我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你还没有动静。”

      “动静?杀了他然后冒名顶替?名不正言不顺。要想拿回身份必须得查清楚这个叶行风究竟是谁。”顾清濯说,“他冒充我的时机应该就是十七年前夜行宫的那场大火,留在出云的齐国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所以他能够顺利的冒名顶替而不被人戳破。出云和齐国岁交涉不多,可也有几回,使者竟没有一个发觉他的异样?嗯……也许察觉了也不会上报彻查吧。”

      也是稀罕,顾清濯分明不想无风走的,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让无风活得更名正言顺。

      叶行云道,“你的事父皇都知道,即便有使者上奏,想必父皇也不会理会。倒是你,对这个叶行风一点线索都没有?”

      顾清濯一时卡壳,他怎么可能知道无风每天在背后整什么幺蛾子。

      可万事皆有源头,蛛丝马迹总能有的。每天顾清濯的折腾就够无风应付的了,查叶行风的事应该是假借他人之手。

      “朔原?”顾清濯兀自摇头,朔原和无风谈不上很亲近,这种事关自己身份的事应该不会和他明说。

      叶行云狐疑,“你是说朔原将军?”

      “啊,对。”

      “他的确是齐国人,你让他查过那个叶行风?”

      朔原是齐国人这一点顾清濯有所猜测,他倒是没什么门第之见,别叛国就行。顾清濯道,“他毕竟是军旅之人,不好插手宫廷之事。”

      叶行云赞同着,“也是。我听说顾清濯总是为难你,你抽不开身让别人查总归不如自己查来得快,但总能查到点什么。”

      顾清濯在心底骂娘,这叶行云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偏生他屁都不知道。顾清濯心里搁热锅上滚来又滚去,面色却是深沉如水,好似有苦难言不便明说。

      叶行云打量着顾清濯的脸色,只见他面上放松,搁在扶手的食指却是紧绷着。结合之前顾清濯的怪异言论,叶行云不得不认真审视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表面兄弟。

      “无风,你是什么都没查到?”

      顾清濯心里赶忙松口气,顺坡下驴。装出故作镇定的恼怒样,“可笑,十七年了,我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查到?”

      叶行云心里疑窦丛生,三个月前无风才写信告诉他查到那人来历,不然他不可能贸贸然出使出云带走无风。

      “你先想清楚,尽量半个月内把此事了结。”叶行云吩咐一声出了门。

      顾清濯咬牙含恨,他倒是忘了拖延并非上策,叶行风的身份终究还是要查。他必须回太子府和无风串通,可叶行云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要是和叶行云坦白身份,他丝毫不意外叶行云会以他为要挟让无风借着他的皮囊坐上出云的皇位。

      顾清濯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现在怎么办?
      先溜?反正叶行云抓不住把柄,到时候随他和无风串通好了怎么瞎掰。

      “不对。”顾清濯忽而灵光一闪,“三个月前的话,不正好是无风离开半月之久的时候!他肯定是去查叶行风的行踪,可怎么就查到了顾清宇的私宅了?难不成在背后帮叶行风遮掩的人正是顾清宇?”

      而今叶行云出现,凭借着和叶行云几乎重叠的样貌,顾清宇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得出无风的身份,更坐实了当年无风被太后逼供的证言。那时候即便真迹被无风销毁,拓本也足够叫他父皇信服,何况他父皇本来就不信任无风。

      “大大的不妙!”顾清濯急的满屋子乱转,“这该死的叶行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顾清濯抓了抓头发,“冷静冷静,事情的结果不会比我预想的更糟。当务之急是查清楚顾清宇和叶行风究竟有些什么勾当。”

      如果叶行风和顾清宇只是各取所需,那情况尚有转机;可若是叶行风完全沦为顾清宇的工具,结果只会更糟,别说他这太子之位,无风能否金蝉脱壳都是大问题。

      顾清濯前后多番思量,估算着太子府的心腹人手和皇城的兵力部署,粗略得出结论,即便他带着无风逃亡也尚有一搏之力,不禁一时松了口气。

      心底有数后顾清濯镇静不少,首要的是查探顾清宇的那所私宅究竟藏着什么。就之前他初步的查探来看,忽悠叶行云帮他趟河是为上上之策。

      顾清濯思路理清后想着该怎么放长线钓叶行云这条大鱼。

      可叶行云也不蠢,顾清濯前后说辞古怪,对自己查探到的消息更是讳莫如深。咋的,如此怨恨他这个大哥,连权宜之计都不想和他交代了?

      叶行云心里有气是真,对顾清濯的怀疑亦不是作假。
      试问天下,熟知无风底细的除了他这个不称职的大哥就只有无霜了。

      叶行云派人叫来无霜,无霜看见叶行云第一句就是,“死心吧太子殿下,殿下不会跟你回去的。”

      叶行云:……

      得知皇城护卫出动,无风第一时间料想到是顾清濯的壮举。待叶行云派人通知无霜时,无风只丢了一句话:让他死心,我不回去。

      叶行云厉声训道,“真是什么主子教出什么奴才。”

      无霜自知无状,没多反驳,“不知太子殿下找我何事?”

      叶行云提起正事,沉吟着不知如何称述是好,辗转反侧耽搁半晌,囫囵冒出一句,“我总觉得,无风有些奇怪。”

      “殿下不妨直言。”

      “他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夜行宫那个叶行风的底细,而且方才说出的话也很古怪。说什么不会让我带走他。我此行就是要带他走啊。还说什么我护不住他他来护,怎么感觉他像是”叶行云的手指绕了绕自己的脑袋,苦恼的猜测到,“好像是被人换了魂?”

      无霜暗自嗤笑,无风对顾清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义,他无霜可没有,主仆之谊说着都叫他膈应。“太子殿下既有疑虑,不如让属下见见殿下?”

      叶行云没同意,有些害怕的翘了翘手指,压低声音说,“我的意思是,他最近有没有……撞邪?”

      叶行云凑过去和无霜低声咬耳朵,“或者说被人扎小人下降头那种?”

      叶行云说着还四处瞅了瞅,生怕小鬼缠身。

      面对如此呆萌的叶行云,无霜着实意外,“殿下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祭拜过皇后娘娘,不知是不是”

      “这不可能!”叶行云连忙反驳,“我每次祭拜都带着他的份,上香上两次,磕头磕六个,母后肯定不会怪罪。”

      “下人降头这回事多是宫里的手段。”

      “无风也没去过,”叶行云陡然反应过来,愤然道,“他之前是不是在太后的宫里待过?”

      无霜循循善诱之,“之前我便奇怪,殿下如实招来,不管太后等人是否相信也该加以利用,竟然就此揭过”

      “果然是留有后手!”叶行云含恨不已,面露悲戚,“好在国师尚在,等回了国就让国师驱鬼。”

      无霜道,“可我听说鬼也分国度,国师不知能不能驱得出云的鬼。”

      叶行云堵了半晌,咬牙愤恨,“还在无风现在还没疯傻痴呆,我们抓紧时间把叶行风的来历查清楚。我听宫里的老人说被鬼附身了千万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尽管顺着他的意思说。”

      无霜发愣,“不是说被人下了降头,怎么又是鬼附身?”

      叶行云反驳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无霜张了张嘴,呃,他还真不知道这两者的区别。
      说起来,当初他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无风和顾清濯互换身体的解释,难不成他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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