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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阑珊秋意 ...

  •   沈将军少年时征战沙场,马术精湛,今时今日无端坠马,实在让人费解。

      听说摔得严重,昏迷不醒。太后火急火燎,忙要遣人出宫去看望,凡尘自告奋勇,“将军府里正忙,使人去了只怕添乱,又问不出什么。哪那么容易摔成这样?又是个什么缘由。不如让我去,再带上章太医好好诊一诊。您别着急上火,有什么我立马遣人回您。”

      急匆匆直奔宫门而去,浓雾未散,将军府不是头回来,熟门熟路的。将军夫人正垂泪,见着她,就知道是太后来撑腰,也有了底气,“好端端的人,如今在里头躺着呢,暂且还没醒,郡主你先坐。”

      哪有闲心坐,忙请章太医进去瞧病,男女有别又是长辈的屋子,她不好进去,就在外头等,一面安抚将军夫人,一面还得打听,“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儿的。好好的怎么摔下马了,在哪里出的事?”

      夫人勉强止住泪,“将军昨晚就说,今儿一早要去京郊巡防,让我务必早些叫他。我看今儿雾大,想着路上看不见,叫他多睡会子,他睡醒还朝我发了一顿脾气。早饭也没吃,打马就走了。没过多久底下人就回来报信,才刚出了城,他就摔下马了,底下人知道什么,怕担责,支支吾吾怪雾太大瞧不清。到底怎么伤的,只怕只有将军自己知道。”

      沈夫人满心挂念他的安危,说没两句就朝屋里张望。凡尘招招手喊她,“将军骑的马,同将军去的人,都在哪?”

      沈夫人随手一指,“马牵回来栓在棚里,人都在院外侯着。”

      话音才落地,屋里有了动静。章太医施针相救,沈将军这才悠悠转醒,众人悬着的心放下来,忙着嘘寒问暖,喂水盖被。

      凡尘先遣人回宫报信,又比手请沈将军长子出来说话,“我刚才多嘴问了一句,马匹和随从都在,查问之事还请您多上心,不单单是太后娘娘关心,就怕还有更大的后手。”

      三十岁的人,稳重老练,也在军中任职,知道皇帝出征的意图,所以也怀疑此事蹊跷。凡尘同他说话,很有不谋而合的意思,“烦请郡主转告娘娘,请她放心,此事在我手里,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如今家父性命虽无忧,伤的却很重,加之年事已高,必得卧床静养。以前他掌京畿内外兵权,如今他这一病,只怕有人会趁虚而入。”

      凡尘也忧虑,“大公子所言极是。你在军中任职虽然也有威望,就怕临阵换帅,引起动荡,当务之急,还得稳住军心。不过……”她想起手中虎符,又多了一些拼搏的胆量,“我和太后娘娘寄希望于你,也是你的靠山,大公子尽管放手去做吧。”

      回宫时,恰好遇见阿云蔻的仆从,从宫外匆匆进来,给她行礼也是魂不守舍。凡尘心中有事,见她去了才随口问,“她怎么出宫的?”

      胜簪说,“我特意去查过出入档,因她是金池来的,家里哥哥做生意走南闯北,路过京里,托人递信进宫在驿站等她,上报兰台馆,昨儿领了对牌出宫见家人的。”

      骨肉相聚,也是常情。只是局势未明,又因是金池人,才如此谨慎。

      太后娘娘跟前儿回过事儿,疲惫不堪,脚步虚浮着回到重华宫,本来打算歇一歇,荭姑青女又来请见。

      她倚在榻上叫请,额角一抽一抽的涨疼,闭着眼睛问,“没事你们不会来,怎么了?”

      荭姑卷起袖子替她揉着额前两穴,徐徐道,“查明了。虞美人吃的药丸里,有两味鹿角胶和羚羊角,和着冰魄花,可使脉象流丽,时疾时徐,同喜脉相似。但是药丸吃出来的脉象毕竟虚弱,臣等医术不精难以诊出,反而是徐太医等圣手,才能捕捉到脉象上的细微分别。”

      凡尘并不觉得意外,“傅娘娘劝她少用药,她煮不了冰魄花,泡水喝又功效减弱,所以要多吃药丸才行?”

      荭姑俯身说是,“郡主料的不错。可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伤身不说,脉象越来越虚浮紊乱,再装喜脉是不能够了。何况出了三月要显怀,她根本就是假孕,为了掩人耳目,只怕又要假做小产了。”

      她和襄阳王到底是什么交情,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假借邀宠离间她和皇帝,假借有孕留下她为质,那么假借小产,又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凡尘长长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看着外头雾蒙蒙的一片,“看紧了东配殿。”

      虞双溪那里没了动静,反倒是西配殿的阿云蔻撕心裂肺哭了一晚上,摔砸了不少东西,叮叮当当吵了一宿,闹得人头疼。第二天倒不见她出门,问侍女,也只说是在补觉。

      都不安生。凡尘烦闷忧愁,觉着最近老的很快,对镜扒拉头发,总害怕生出华发,她有专门的梳头宫女,手很巧,发髻梳的又光滑又稳当,难得有闲心带簪,举着点翠步摇在比划,扑啦啦一阵声音由远及近,翅膀扇起一阵微风,一只灰色信鸽落在窗前。

      抓过来掀翅膀,翅根底下的一圈绒毛涂的鲜红,平平安安。也想写了信系在脚脖上叫它带去,可是又很怕,落了人眼,连这点信息都叫截胡。

      不过这点慰藉,也够抚慰躁动的心情,凡尘平复下来,着人去问西配殿的动静,“光明正大去问问,大半夜的哭什么?想家还是受了委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闻不问,显得是我不关心她。”

      明知道问了也白问,她不肯说,侍女一味推脱,“多谢郡主关心,我们公主昨晚心绪不佳,才失了分寸,请您多担待。”

      旁的不敢说,重华宫里看门守夜都是她的人,出去了有够不着的地方,在这宫里的一亩三分地,还是闹不出大风浪的。凡尘早使人去背地里打探,明面上也就做做样子,听过了点点头,不说好不好,背着手上寿光宫去了。

      沈大公子办事很有一套,亲自进宫回话,说事情有眉目了,原来有人趁着大雾天,在沈将军经过的地方下陷阱,道旁的两颗树,中间拉根细鱼线,借着雾色看不见,策马狂奔,正好割在马蹄上,战马吃痛之下扬蹄,自然要摔个人仰马翻。

      还能有谁呢?不必说也猜得到,太后气的连连拍案,“下作!”

      光生气没有用,得想法子应对。凡尘想了想,“费这么大的周章,不就是要撤换京畿布防吗?宫门内外都换上他的人,到时候一呼百应,咱们成了瓮中之鳖。”

      沈大公子有成算,说不碍事,“家父虽不能动,口却能言,已经将军中事务悉数交代给我,众将领忠心耿耿,力护娘娘和郡主安危。”

      太后又问沈将军病情,听说没有大碍,彻底放下心来。凡尘送沈大公子出殿,一前一后下台阶,她在后头出声叫他,“皇上计谋,大公子都知道,我也就不瞒您。襄阳王顾念名声,明面上暂且不会有异动,但是他既然有了换布防的心思,只怕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眼下虽太平,就怕往后还有硬仗要打。倘若真到了那一天,内忧外患,大公子顾不上来,到时候您也别犹豫,不论我们怎么样,还请您一定要替皇上守住家门口。”

      沈大公子缓了缓,才明白她的意思。她破釜沉舟,一往无前,决绝的让人惊讶。为着她的勇毅,他竟感慨万千,一时没有话应,她也不催,笑着望他,郑重又道,“一定!”

      晚风舒畅,有了冰凉的寒意。天街上风浩浩吹过来,宫檐下铁马铮铮,又是月上柳梢,如水的夜。

      凡尘匍一回到重华宫,便有人来回话,没一会儿胜簪撩帘进来,“东屋里那位下午说嘴里没味儿,叫人炖了那只老山鸡,特意嘱咐留下鸡血,煲了半天鸡汤没见要喝,但是她的贴身丫头刚才提着篮子去后厨了。”

      凡尘说不急,“拿鸡血做戏,戏文里听过的故事。今儿真到了眼前,得好好瞧瞧。都说捉贼要拿赃,先等一等再说。”

      原先还说余远送什么不好,偏送只山鸡,臭烘烘满地乱跑还爱叫唤,谁知道人家是早有预备。别的先不论,对虞双溪倒要刮目相看,什么时候连内府局总管都结交上,能为她所用了。原来这宫里的牛鬼蛇神,比她想到的有多太多。

      她不着急,坐在窗下看杂记,从窗上望过去,东配殿里灯火阑珊,像是秋风吹动了灯芯,摇曳出的波纹。

      胜簪在门上等消息,不一会儿转进来,“都妥了。”

      凡尘撂下书,披上外袍往外走,几步路的距离,敲门时还能听到门里惊慌的脚步声,里头正是一团乱,坐等右等不开门,胜簪使个眼色,随侍的内监早有准备,撩袍子就踹,三下五除二,咣当一声踹开门。

      众人拥着凡尘往里走,血腥气扑鼻,窗下的案几上,摊开的白亵裤鲜血淋漓,她的侍女满手鸡血,无处可藏,而虞双溪端坐在里间的床沿上,脸色灰败。

  • 作者有话要说:  当场抓获,真的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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