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茶·对弈》满逸

4、声东击西

　　红粉朱楼，胭脂点点，女子香氛弥漫，惹得人都醉了。轰轰声，外面开始风雨大作，电火行空，一道闪电割裂天空，把大地上的一切物体镀上银色的轮廓线。

　　醉花阴拍卖仍在进行，为助兴致，老鸨拿出店里特色的八珍玉食摆放到每一张餐桌上，看客们看的开心，吃的也快活。那些参与竞拍的主角们争得热火朝天。终于这场金钱游戏结束，苏秀秀，这个第一花魁被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带走了。

　　他们在众人的目光中踏上去二楼的台阶。一楼的男人们有的扼腕叹息，有的幸灾乐祸。苏秀秀他们路过淇澳的房间继续向后面的厢房走去，打开的相邻的房门。

　　不多久，隔壁椅子倒地的声音传了过来，淇澳听力很好，很容易就能听到隔壁发出的声响。
　　女子娇嗔的埋怨，男子粗犷的笑，一声一声不间断传入耳朵，式微满脸黑线嘴角抽搐，用余光不时撇一撇面前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慢慢地用茶盖划过茶盏嗅着茶香。
　　淇澳就这样划了三次，放下了茶杯，漫不经心地说出一句话：“让他们闭嘴。”

　　式微如释重负，赶紧领命去处理这件事情。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这样勾人的声音如果一直在耳边徘徊，那他一定会疯掉的！

　　他潜入隔壁房间，没等床上的人发现他，对方就昏了过去。面前的景色实在香艳，女的衣衫散了一地，头发凌乱地散在床上，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女子皮肤上有几个青紫色的痕迹，衣服在身上都被整的皱巴巴的。

　　男的上身衣服不见踪影，空气中旖旎的气息还没有消失。多么脸红的场景，如果没有式微，应该会有更加销魂的画面。式微看着床上的两个人感叹道：“真不懂怜香惜玉！”他离开之前，还不忘贴心地为两人盖上被子，以防他们着凉。

　　式微又重新回到隔壁，带着女子的胭脂香味，脸上尴尬的红晕还没有下去，看着好像是他在做一些羞人的事情。

　　时间慢慢流过，灯花又滴落厚厚一层，“皇上，时辰到了，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式微询问。

　　淇澳看了看面前的棋局，抬眼看向窗户方向“我们走。”厢房门被打开，两抹身影从楼下依旧嬉闹的人群中消失。随后，一辆马车在醉花阴灯火通明的门前驶离，缓缓靠近一个巷子口。

　　黑色的斗篷下隐藏着黑色的眼睛，狩猎着即将落网的猎物。屋檐下，几盏灯笼发出昏黄的灯光，风吹过，灯笼不停摆动，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小伙计从开的一个小门缝里探出身子，把房梁上的灯笼给取了下来。“真是晦气，这雨下得又急又大，生意都不好做了。”嘟囔两声，又赶紧回去，雨水早已把他的半边身子打湿了。

　　和他匆忙往屋里避雨不同，天空中突然掠过许多黑影，朝城东边闪去。东边的人家灯火早已熄灭，街道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暗夜里的追逐，埋伏者已经发现自己的猎物中计，快速向目标靠拢。式微开始觉得自己体力在渐渐消失，他和淇澳一起离开醉花阴不久，便打算把人引到巷子里面直接处理掉，然后亲自问出幕后操控者是谁。

　　但是渐渐地，在与对方厮杀的过程当中，他们两个人都出现的中毒的迹象，毒不是对面的人下的，那是谁，在什么地方中的毒？不等自己细想敌人越聚越多，刀光剑影之间，淇澳和式微一起杀出了一条血路。

　　“皇上，我把他们引开，你快离开这里，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你不能有危险。”式微说话已经有些吃力，速度也慢了下来。

　　一声冷淡的话语与夜雨的寒融合在一起：“以你现在的样子，不要说引开他们，一旦被他们发现你的踪迹，你的命也没了。口气不要那么大，跟着我，我身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侍卫。”
　　淇澳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命令到：“去十字街。”十字街，枫月国首都又一繁华街道，这条街上商铺林立，早晚市不断。只不过今天天降大雨，所有的店铺早早关门，如今像极了座空无一物的空巷。

　　他们两个人没有直接从十字街里面穿过，而是从街口往里看了一眼又迅速离开，朝旁边的另一条巷子穿梭。淇澳的暗卫早已发觉有问题，都把手中调查的情报工作暂时搁下，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在十字街的西南面，一场激烈的打斗终于又一次爆发了。淇澳的暗卫寻着式微留下的标记寻来，与此同时，埋伏者紧随其后跟上来。

　　如此繁华的都市入夜后如同一座迷雾森林，每个人都是狩猎者，同时也都是别人的猎物。潮湿阴暗的角落随时会有危险的猛兽向你扑来，将你撕得粉碎，留下妖艳的血红。
　　自己在明，那危险可能来自四面八方。一剑出鞘，面前六人脖间血液喷薄而出，淇澳面无表情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剑，而敌人如同蝼蚁一般，轻而易举地就能杀死。

　　这是一群特殊的暗杀者，全部都是哑巴，身上又有蛊毒，不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让这么多人为自己这样卖命。这样的死士留下来对自己并无用处，操控者就在附近，但是究竟在什么地方淇澳自己都无法探明，看来对方是个厉害角色。

　　尸体在淇澳身后越积越多，天空一道闪电再一次划过，照得这个地方说不出来的诡异。淇澳在刚刚的打斗过程中与式微一行人分开了，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这么做，身边仅有的两个暗卫均已战死，他也早已力不从心，用尽力气斩杀剩余的几名死士。

　　杀死他们之后，他踉跄向前走几步，最后还是单膝跪地用手撑着剑，停在了那些尸体的不远处。

　　雨没有要停的趋势，风携雨一起向淇澳袭来，雨水顺着他的眼角、脸颊划过到下巴汇集流下，他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眼睛更加深沉，在雨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夜里，雨水很冷，雨声很大，但是半跪在雨中的男人任由自己被雨一遍一遍地冲刷着身子。他的手有些颤抖，胸口也因这贴身的湿衣起伏变得十分明显。在雨中，另一种声音出现了，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一辆马车缓缓从十字街的方向驶过来，马车上面的铜铃随着马车有节奏的在空中摆动，雨水打在上面声音更加悦耳了。那一连串的声音由远及近，如梦似幻，好不真实。马车越来越近，终于在淇澳不远处停了下来。

　　车门被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位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姑娘，她撑着一把油纸伞下了马车。她身后还有一位女子，静静地和车夫一起在马车旁等候。

　　淇澳抬起头看向来人，因为距离有一些远，再加上雨雾笼罩，他看不真切来人的模样，但可以肯定是个小女孩。因为微仰着头，淇澳的脖颈的水流变得更加清晰，喉结也变得更加明显。那个蓝衣的女子看起来并不急着来到淇澳身边，像在雨中漫步一般步履缓慢。

　　淇澳仍然看着女子的方向，但是在雨水的冲刷下。他也只能微眯着眼睛。女子站到他面前，低头俯视着他。伞遮挡住了淇澳头顶的雨，现在他也看清了来人的样子。白皙的脸颊，清澈的瞳孔，轻抿的嘴唇。这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再长大一些，应该会更美，淇澳心想。

　　“你受伤了。”面前的女子平淡地陈述着这个事实。“需要我帮你吗？”在这个雨的世界里，她的声音清灵有几分缥缈。

　　淇澳看着她，并没有说话，但是女子已经把手伸了出来，他们在那把油纸伞下目光交接。淇澳也伸出手，很自然地握住女子的手掌。

　　女子身形娇小，拉淇澳站起来有点困难，但还好淇澳现在虽然虚弱，但还是勉强站直了身体。女子的身高只到男子的肩膀，这下换成她仰视面前的人了。

　　或许是疲累，或许是中毒，也或许是因为在雨中呆的时间太久，淇澳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不想杀我？”

　　女子轻笑：“死在我们的国家，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这两个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在此刻之前也仅仅只在画中见过，然而对话中并没有什么拘谨，像是故友重逢打个招呼那样简单。

　　“你有把握我会来？”女子很好奇，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你不是就在我面前。”淇澳也笑了，笑完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去马车上吧，外面冷。”女子手腕抬得比平常高了一些，方便为淇澳挡雨。她搀扶着他想马车方向缓步行去。

　　寂静的夜，凶险的气息暗潮汹涌。雨，悄然降临。刀光剑影之后，对手倒在血泊之中。雨势渐强，黑色夜幕，黑色冷雨，一男子疲惫地扶剑支撑身体。马蹄声，车轮声缓缓走近。一女子持伞而来，为其遮雨，拉其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