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反派想洗白》雒璃

4、第 4 章

　　第四章

　　也不知是因着王芷云的安慰到底起了作用，还是因着到底厨房那边得了太太的话再不敢苛待了李纨，总归又过了几个月等到李纨生产的时候，她的模样虽还没恢复贾珠在时齐整端庄的精神，但到底比王芷云头一次探望她时要健康了几分。

　　不过因着李纨这一胎孕期毕竟是悲戚太过伤了神，这孩子到底是没等到足月而诞，反而早产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李纨发动的时候已是半夜亥时，因着到底是在这孕期里出了事，大夫早早的便言道这一胎恐撑不到足月生产，是以这荣府里倒是早早备下了稳婆以防万一。

　　贾珠的院子离王芷云的房间不远，更兼王芷云原就是习惯了浅眠又早早嘱咐人关注这李纨那里的动静，是以那小院里不过略喧哗了几分，王芷云便从睡梦中醒了。

　　这晚上贾政歇在了赵姨娘处，所以这房里自然是王芷云最大，凭她想要做什么也没人拦得住。

　　古代什么规矩王芷云哪怕得了王夫人的记忆其实也并不清楚，不过她依旧还是本能的按照现代人的习惯做事的时候多些，在家家都只一个孩子的时候，这谁家的孕妇生产可都是件大事。她自己虽然没结婚生子的意思，不过却是见过当年姑姑家的表姐生孩子的时候，那可是全家能去的都去了，表姐夫更是亲自陪到产房里去了的。

　　而如今儿子不在了，儿媳妇孤零零一个在房间里为了诞下孩子而挣命。左右她这个做婆婆的也是醒了的，与其在房间里挂着心干等着，还不如干脆去看上一眼。

　　作为贾家当家的太太，王芷云在二房的地位不言而喻，在贾政不在的时候，凭她愿意做什么都没人拦得住，可是急坏了王夫人身边的丫头们。

　　倒不是她身边的丫头不愿意她看重珠大奶奶——虽然王夫人之前对李纨并不好，但是其实婆婆和儿媳真的和睦的才是少见的，如王夫人这样的其实很是寻常。如今贾珠已经没了，李纨又怀着贾珠仅剩的子嗣，不管王夫人是真心还是出于暂时安抚李纨的假意，至少在李纨平安的生下孩子之前，王夫人总归不会突然变了脸色的。只不过到底王夫人作为长辈，又是颇为尊贵的出身，总不好太屈尊降贵。

　　更何况如今的说法，产房乃是血房毕竟不详，这产妇不得已便罢了，别的可是没主子会往产房里去的，若是王夫人只是打算到李纨院子里瞧一瞧等一等就罢了，偏王夫人领着一批人到了李纨院子里之后没半点停下的意思，径直的就往李纨的屋子里去了。

　　不说是王夫人的丫头了，就是李纨身边的丫鬟们瞧见王夫人突然进了房间，都瞬间花容失色。

　　倒是王芷云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真的不怪她对此毫无感觉，哪怕静下心来她的古代常识储备里头的确是有这一条的，但是真到了这种紧要的关头的时候谁还能想起来这样的小事。尤其是不知多少关于古代的小说里都提过了产房里的各种意外频生，哪怕王芷云心里知道贾兰的确是安全出生了的，但总归还是怕其中出什么意外。

　　就算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的时候，有着各种各样的科技辅助生产，但是也仍旧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远的不说，只她当初的同学就真的有在生产的时候出现意外的，谁都不能保证李纨就一定不会出现意外。

　　当然了，若是按照长远的来看，若是李纨最终真的遇见意外只留下个儿子贾兰的话，这无母的孤儿自然更容易和抚养他的祖母亲近，对于王芷云的未来才是最好的，而以如今的年代的医术和李纨如今的现状，若是王芷云真的想让李纨出什么意外，那是真的不用费什么力气的，而且可以说以她如今的身份，这件事办起来是没任何的危险的。

　　若是换做真正的王夫人，只怕李纨这回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不过王芷云毕竟是生活在一个真正法治的世界，并没有操控别人生死的经验和意识，她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个圣人，但是却总算得上是个遵纪守法的人，是真真的没半点主动害人性命的想法的。

　　就算她再将贾兰当做依靠，也不可能为此对李纨做出什么，反而想着努力和李纨亲近一二。

　　说到底她虽然知道古代讲究孝道，毕竟对这件事的认知还是不足——毕竟这出于责任和规矩的孝道总归比不上真正的亲昵让人舒适的。这若是相敬如宾也不能说是不孝顺，但毕竟比不上发自内心的亲近让人舒服。现代的时候法律也依旧是支持孝道抨击不孝的，但是各种关于儿女不孝的说法也依旧层出不穷，甚至哪怕撇开那种摆在明面上的不孝之外，冷暴力之类的说法也是层出不穷却又很难定罪的，哪怕王芷云并没结过婚也听说过不少类似于媳妇女儿的区别或是婆婆和亲妈的区别之类的故事。

　　是以因为自己好歹是在觊觎李纨的儿子的本事，王芷云自然打算将李纨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务必让李纨和自己亲近如亲生母女才好。

　　当然了，作为实打实的古代人的李纨可不知道王芷云如今心里的弯弯绕绕，在她看来女子三从四德温良恭俭让的孝顺长辈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拿着现代人的思维在古代生活本来就是困难重重的事情，君不见被现代人批判为“吃人”的二十四孝故事，在古代却是被奉为圭臬，也就是王芷云在贾家里虽然上头也有长辈却好歹并不算是新媳妇，不然凭着她脑子里这些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思想，她还真是过不下去的。

　　比如现代经常会出现的类似于“妈妈和媳妇同时掉进水里”的问题，在古代却是绝对不会出现的——谁家的姑娘敢问出这样的问题，那真是得连累了九族的姑娘都嫁不出去的，只怕她爹娘都能第一个拉着这姑娘去沉塘的。

　　在这种情况下，饶是王夫人对李纨再不好，为了贾兰未来的前程，李纨也得老老实实的孝顺王夫人。原著里也就是贾家获罪了李纨又带着贾兰远走高飞，等回来的时候贾家早就风起云散了，没人会为贾家出头，要不然瞧着李纨敢不敢不管不顾下去，少不得得将家里的长辈好好的供起来。

　　说到底这年代从来都讲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无论是律法还是伦理，从来都只是对晚辈单方面的苛刻，对长辈其实没半点的要求。

　　说到底，这世上如原先王夫人那样的婆婆还是不少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不少人家的寡妇哪怕自己并不是无儿无女日子也不好过的缘故。

　　如王芷云这样的想法的，说实在的，那才真是绝无仅有的。

　　李纨院子里的人本来就不多，不过留下的都是她绝对能信得过的人。贾珠既然已经不在了，对于整个院子里的所有人来说，都没有什么是比李纨这一胎的孩子更重要了——说句不好听的，李纨这一胎生下来之后，是男孩儿自然最好，也算是让整个院子有了指望更加团结，纵然是个姑娘，也不至于完全失了盼头。

　　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今对于原本贾珠院子里还剩下的人们来说，没什么是比李纨这一胎更重要的事情了，在本来院子里剩下的人就不多的情况下，自然是全都聚在产房里格外小心的服侍着了。

　　这就意味着，至少在王夫人进屋子之前，李纨是完全没机会得到消息的。甚至哪怕是王芷云走进来的时候，也顶多是几个并不能直接上手的丫头察觉到了太太的到来而已。

　　事实上王芷云对生产才真的是一窍不通，顶多是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督促嬷嬷们不敢懈怠罢了。

　　李纨这一胎算是早产，而且是预料之中的操产，并不能算是意外所致。这样的形况下除了孩子可能会因为在母胎里的时间不足而略有些弱之外，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如李纨这样的，除了没怀满整十月之外，其实都能算得上是瓜熟蒂落了，真没什么了不得的，凭谁都没料到竟然能将当家太太引过来。

　　若是换作某个生过孩子的或是旁观过别人生产的人进来，一眼就能看出来李纨这样的真心没到让人担忧的程度，顶多只能算是正在阵痛中而已，连宫口都还没开全呢，孩子没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王芷云却是个没生过孩子也没陪产过的，所有关于生产的知识都仅仅来源于曾经在产房外头等着表姐生产过一回。

　　——这医院里的病床资源从来都比较宝贵，这生产的时候除非是确定宫口开的差不多了否则都是不进产房的，若是顺利的话，等上了产床顶多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就差不多能生下来了，再不济还有大夫能动手侧切一下帮着生产呢，或是临时转成剖腹也不是做不到的，总还是一切顺利的更多一些。

　　而换做古代，这生产时却还是靠着产妇单方面的挣命的多些。

　　再加上这会儿可没什么上医院生孩子的说法，这一家子里才能有几个产妇，少不得从阵痛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生产了，这时间算起来就是一天两天都不嫌多，王芷云少不得就得想的多了，平白担忧了一回。

　　然而事实上，李纨这一胎生的顺利得很，也就半天左右的时间就将孩子生出来了。

　　意料之中的是一个皱皱巴巴的小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