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見南山

95、鸡飞狗跳

　　自从关妘知道了那间屋子是萧祐掷的，整个人就萎靡不振的，每天板着脸进进出出，看得旁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得私下纷纷议论。

　　说白了，那间屋子不仅是萧祐掷的，还是他们萧家一代代传下来的祖屋，在这间小屋子里，萧家培养了无数英才，就像流水人家一样，这间屋子已经不是普通的屋子，更想是某种标志，象征着某些意义了。

　　这也意味着能买下这间屋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是关妘想买这间屋子，可能性就直接变成负数了。

　　原本大姐会把客栈让出来就已经出乎关妘的预料了，所以再后来几天，她就手疾眼快地盘算起了客栈后面的这些地方，没有探查仔细就直接下手，就怕别家把路封死，现在到好，封死路的不是别家，是自己！

　　为了让自己从这种烦躁的状态下摆脱出来，关妘是日夜不停地奔波在肥城，萧山，萧城。但看到肥城和萧山不断跟进，越来越好，她反而越来越急躁。

　　不断派人去向管理屋子的人透露想要高价购下屋子的意愿，次次栽个大跟头。

　　郁闷之际，干脆骑上阿飞一路狂奔。

　　这一跑，关妘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太阳红彤彤地挂在天际，她跑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沟里，山沟的地形特殊，人烟稀少，干脆走到边上扯开嗓子大喊：“滚蛋！都是什么破事啊！”

　　山沟里不停地回荡着她的回声，一遍遍地：“什么破事啊……破事啊……事啊……”

　　山沟下的小村子里，家家升起篝火，听着头顶上空不断盘旋的叫喊皱眉：“这小姑娘体力不错啊，喊了这么久都不累，干农活肯定是把好手。”

　　另一半，关妘喊的嗓子干涩，拿出水囊灌了两口，看看天色，这时间怕是回去城门也关了，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她得好好冷静冷静。

　　也许幸运之神还是眷顾她的，下山的时候，她就遇见了一个汉子拎着两只山鸡和野兔乐呵呵地走下来了，关妘正愁没饭吃，就走上去问：“大哥，这野鸡卖不卖？”

　　那位大哥可能没想到生意来得这么快，抬头看过去是一个小姑娘：“一只鸡一两银子。”

　　那汉子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脸不红心不跳地报出价格，关妘无语：“大哥，这价钱都能去最好酒楼买做好的了！”她现在穷得响叮当，在钱这方面还是能省多少是多少。

　　大哥挑眉问：“你不是买去斗鸡的？斗鸡我这价可是难得的，我是看你是个小姑娘才卖你这么便宜。”

　　关妘沉默，转而问：“那兔子卖不卖？”

　　汉子笑得更欢：“兔子不卖，我在山上蹲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逮住只母的，毛皮又这么好，我是要好生喂养让它生崽的。”

　　关妘这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兔子，毛色鲜丽，仅看上去就十分顺滑，一对黑露露的大眼睛盯着关妘，抬头看那汉子乐呵呵的表情，默默从荷包里倒出所有的铜板，一共二十三个，伸到他眼前：“大哥，请问这么多能买什么吃的？”

　　“小姑娘饿了？”

　　“嗯。”

　　“怎么不回家啊？”

　　“离太远，天色晚了，赶不回去了。”

　　那位大哥大笑几声，“那你今晚准备露宿山头？”

　　关妘眨眨眼，一脸认真：“我现在比较穷，露宿山头比较省钱。”

　　见关妘说的如此坦坦荡荡，他竟然说不出话来，沉默半晌道：“你来我家住一晚，包吃住，我也不收你的钱，只要你把马给我借用一晚，行不？”

　　关妘看着身后昂首立着的阿飞，好奇道：“大哥要干嘛？”

　　那汉子笑笑：“我家有匹母马，是匹好马，不管是毛色还是体能都是上乘，这不差不多到了壮年了，是时候下崽了，我得给她寻思匹好马配个对啊！”

　　关妘听了一半，眉头就深深皱起，汉子怕她不同意连忙解释：“你放心，这种事情不用强迫，我就只要把他们关在一间马厩就好了，到时候他们就直接成了，咱根本不用管。”

　　看看他手里偶尔扑腾两下的兔子，关妘不语，叹了口气：“大哥，我这马很烈，恐怕不会同意的。”

　　“那有什么，我那马可漂亮了，不光我们村儿的马，就算拉出去也有好多那种拉货的马要往她身边凑，就她长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她迷不住的公马呢！”汉子拍拍胸脯，一脸得意，“而且我那马脾性也可傲了，遇上的马那么多，我都没见她看上过，都是头一扭都不理睬的。我见你的马挺漂亮，说不定我那匹马能看上，所以才问你的。”

　　这人把话说了个十成十，关妘叹气：“若是事情不成怎么办？”

　　那人也痛快，大手一挥：“强扭的瓜不甜，又不是媒婆，不成就不成，这有什么！”

　　在那位大哥在百般劝说下，关妘终于同意，牵着阿飞往山下走。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村子，关妘的到来似乎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但看见那位大哥的家，她的心里倒是激起了滔天巨浪。

　　栅栏圈住的，地上乱跑的，还有被笼子关起来的，仅仅是一眼，她就明白了鸡飞狗跳到底形容的是什么局面。

　　汉子一进门，就有五条毛色不一的狗扑了上来，欢快的朝着他摇尾巴，汉子笑笑，朝院子的角落走去，翻出几个空笼子，把手里的兔子和野鸡扔了进去，转头朝依旧立在门口表情木僵的关妘招呼：“小姑娘进来吧，他们不会咬你的。”

　　关妘抿嘴，默默走进去，细细打量着这个不小的院子，不算那些用布盖住和汉子进门刚扔进笼子的那山鸡和野兔，光是暴露在外面她能一眼认出来的，就已经不下十种类型了，吞了吞口水腹议：这位大哥虽然自己说不是媒婆，但看着盛大的场面，他自己本身已经算动物界的枭楚了吧。

　　汉子把关妘领到一个地方，拉开门示意，“要不要看看我的马是什么样的？我的梅花不比其他马差！”

　　关妘牵着阿飞走进去，不似普通马厩那样杂乱，布置得井然有序，马厩的正中央立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匹，身姿傲然，正扭头看向闯入的不速之客。

　　“确实是匹好马。”关妘走上前仔细打量着，摸了摸它的脖颈，不是华而不实，是一匹良驹。

　　阿飞鼻子喷喷气，好像看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哒哒走过去，拿头把关妘的胳膊顶起来，不让她继续摸这匹不认识的马，还把身子蹭过来，把她往一遍挤，马屁股往往后一怼，正对梅花的马头，让关妘彻底远离那批陌生的马，他的主人只能摸他！

　　汉子眼睛发亮，熠熠生辉的盯着阿飞：“好有灵性的马。”

　　关妘摸着阿飞的脖子安抚它，“所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汉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搓着手：“不反悔不反悔，咱们先出去吧！这儿怪臭的。”话音刚落就拉着关妘离开了马厩，走时还不忘把马厩的门关上。

　　他看到自家那匹万年冰山马在见到阿飞后居然屈尊降贵低下头闻了闻，他觉得只要这姑娘的那匹马肯配合，梅花今天肯定能成！

　　就在村子的另一边，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朝着村子缓缓而来。

　　汉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一桌子的菜做的色香味俱全，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错。

　　“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张安康，你叫我张哥就行。”

　　关妘点头：“张大哥，我姓关。”

　　张安康挑眉，不在意关妘叫什么，“小姑娘，问你个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也没事儿，你那匹马是什么门路来的？”

　　“朋友送我的。”

　　张安康吸了一口冷气，什么样的朋友这么大方？

　　关妘：“倒是张大哥，一定……很喜欢动物吧！”

　　此时此刻，她被那五条身形庞大的狗团在中间，五双渴望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碗，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张安康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只是腼腆笑笑，一脸羞涩，“还好还好。”

　　饭毕，他又去了趟马厩想检查一下情况，就看见阿飞在后院闲庭信步，无聊的追着那群鸡鸭。

　　“怎么出来了，没关好门吗？”

　　关妘：“应该是阿飞不想在里面呆，所以就跑出来了。”

　　“这要怎么跑出来？”

　　关妘指了指马厩的栅栏，这么低的栅栏阿飞还不当回事，自然一跨就出来了。

　　张安康想把阿飞牵回去，阿飞一溜烟小跑到关妘旁边，朝着他龇牙咧嘴。

　　“关姑娘，这……”

　　关妘摸摸阿飞的脑袋，指了指马厩问：“不想在里面呆着吗？”

　　阿飞长嘶一声，晃晃脑袋，朝马厩抛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马厩那边，梅花探出头，直勾勾的盯着阿飞，委屈的哼唧了几声。

　　张安康也一脸委屈，她无奈笑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算了算了，我家梅花这么好看，他看不上，是他没福气。”他愤愤地，眼里还带着惋惜，倒也不再管阿飞了。

　　关妘摸着阿飞的脑袋笑着附和，张大哥现在应该很伤心吧。

　　正在张安康愤愤不平时，门外跑来一个小男孩朝他喊：“张大哥，不好了，那群人又来了！”

　　张安康脸色一变，飞速说道：“姑娘你先留在这里，小一小二小三走，小四小五留下看家。”话音未落就一翻栅栏出去了。

　　关妘看他急促的身影若有所思，摇头准备坐下，就看见刚刚的矮凳上多了几颗黑色球状物，隐约还冒着热气，走了三条狗，院子里的动物就跟疯了一样，上蹿下跳地，各种动物在她眼前乱晃，空中也是各种羽毛在飞舞，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就这样凝视足足三分钟，她果断转头，面无表情道：“阿飞乖乖待在这里帮忙看家，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接着也脚底抹油顺着张安康的路线一翻栅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