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見南山

42、路线

　　距离何溯溆出发已经过了三天了，南方什么消息也没有传过来，关妘干脆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训练她挑出的那二十个侍卫身上，她要让他们在五个月后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护送者。

　　柔然之行也不会轻松，她要确保百分之百的成功。

　　“妘儿。”

　　“爹？”关妘看见关之闻，吩咐侍卫继续操练，跳下台子，朝他跑了过去，“爹，今日怎么跑到练兵场来了？”

　　关之闻看看台上训练有素的侍卫，稚嫩却锋芒毕露，“时间提前了。”

　　关妘面色凝重，问道：“提前了多久？”

　　关之闻：“三日后。”轻叹了一口气，对关妘道，“走吧，去书房谈。”

　　“三日后，即刻启程，去往柔然。”

　　“是出了什么事吗？”

　　整整提前了五个月，这简直就和突然决定的没什么区别。

　　关之闻不置可否，也没有正面回答，“你的任务多了一个，去柔然交换的物资，尽量全部换成草药，一种名为一支蒿的草药。”

　　关妘沉下心来问：“一支蒿？就是那种经边关打仗时，经常用做伤药的草药？”

　　“对。”

　　关妘点头，“明白了，但……三天，通商所需的物资能否到齐？”

　　关之闻：“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裴景涛解决，以他的实力，三天虽然有些勉强，但并不是不可能。”

　　“我们的队伍应该不按以前的路线走了吧！”

　　“对，路线还在商议，但不会按照那几个路线走，到时候商队分散的城市可能就会被放弃。”

　　关妘摸着下巴，想了许久，“爹，我们不一定要放弃那些商队，此次通商意义重大，就算不能按照原先的计划和规模，也要尽量向他们靠近，否则这场通商也是空有其表，空有其声罢了。”

　　“商议时间只有三天，如此也是非常匆忙，哪里有时间去管那些小商队。”关之闻也是面带愁容，不停的在书房内踱步。

　　“爹，女儿有一计，不知可行。”

　　“讲！”

　　关妘说了自己的计策，听得关之闻眼眸发亮，连连道好，“若是真能如此，那说不定此番通商可以为之后柔然商道做出一个更好的策划。妘儿，即刻随我进宫，与众人商议商队路线。”

　　“是！”

　　关之闻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补充道：“这次通商的意义也不只是在通商了，切要记住将草药带回来。”

　　“女儿明白，定不负所托。”

　　……

　　“关将军来了！”

　　关妘跟着关之闻进了宫中，为首就看到铺在桌子上的大幽地图。

　　“关将军，我们找了几个北边相对比较密集的地方，届时去那些地方便好。”

　　关之闻朝众人点头示意问：“商议结果如何？”

　　裴景涛指了指京都又指指柔然，点了几个中间的城镇道：“这几个地方还有一些商队，届时去柔然的路上，顺便带上就好。”

　　关之闻；“这次要直接北上？”

　　“嗯，这样看来，这里的路线最近，能最快到柔然。”

　　关妘开口问道：“那先前说好的商队要如何交代？”

　　旁边有人看了关妘一眼，答道：“如何交代？失信在前，确实无法交代。”

　　关之闻拉过关妘对众人介绍：“这是小女，此次北行我关家的代表，对路线有些想法。”

　　见众人疑惑的目光望过来，关妘行了一礼道：“若话有不对之处，还有几位前辈见谅。”

　　裴景涛示意关妘但说无妨，关妘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此番前去柔然原本的路线是先往东再往北，看上去就像一个半椭圆，期间通过各个城市，将各个城市招募好的商队并入队中，从而商队阵容慢慢庞大。”

　　“现在时间仅有三天，就算能够及时通知北面那几个商队，他们也不一定拿得出好物资，反观原先定好的那些商队，这次通商是有陛下的手谕在，那些商队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诚信商人，此次通商必定极其重视，提前几个月就开始筹备也不足为奇。”

　　“再者，从路线上看，若是直接北上柔然，必定经过蜀道，涧溪，豁谷。”

　　“蜀道自不必说，从古至今，跨越这里的难度各位有目共睹，仅行军的难度便足以让人却步，更不必说是毫无作战经验的商队，运输清点全是问题。”

　　“涧溪原本是北上的一条重要河道，即接通南北，跨越度之大令人咋舌，若是启程时间放在初春或是晚夏，涧溪是一条不二的好选道路，但现在已是晚秋，通过蜀道后再过不久，恐怕就要进入冬天，届时河水结冰水位下降，普通渔船尚可，但若是盛满物资的商船，怕是走不了几里就要搁浅。”

　　“最后是豁谷，这里可以说是最安全，却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大幽与柔然通商，不知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次商队看，无数眼睛盼望这次通商成功，好过上安康平定的生活，同时，也有无数双眼睛想要阻止这次通商，路线一旦确定，最难做的就是更改，若是直接北上，这些商队必定是匆忙之下选定的，一旦通行路线泄露，豁谷就是最好打击的地方，这最后一步，一但错了，便是全盘皆输。”

　　“这次通商的主要目的是开辟出一条能够通往柔然最安全，最有可能性，最成功的道路，以便接下来的商人能够通过这条道路彻底打开与柔然的深度交往。并非是为了眼前目的而选择危险快速地通道，不然，此番便是杀鸡用牛刀了。”

　　裴景涛沉默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不能把这三个地方绕过去吗？”

　　关妘划了一下那三个地方的大小范围，补充道：“若是绕过去，其路程也会大大拉远。”

　　“哦？”一旁站着的少年严肃地看着她，“那你可有良计？”

　　关妘也不废话，观察了一会儿地图，指出两个点：肥城，淮关。

　　少年皱眉，又划出一道线，像一个半椭圆，那是原本定下的通商路线。

　　肥城，淮关很靠近这条线，几乎是这那条线上的分段的两个点。

　　少年问：“你还是想要走原来的路线？”

　　关妘摇头，“不，我们也要走直线，只不过看上去是京都为起点，肥城为转折，淮关为终点的路线。”

　　关妘又在地图上指出几个城镇：“这些城镇几乎在京都和肥城的连线上，原定路线离这些城镇也并不算很远，我们做的不是去找那些商队，而是让那些商队去找我们。”

　　“路上这条路线走，我们会经过潞河，萧山，然后到达肥城。”

　　“到达肥城后在改变方向，目标淮关，此时又会经过平阳，双峰谷，到达淮关后距离柔然便不远了。”

　　少年问皱眉，犹疑开口：“据我所知，潞河那也是一条不错的水路，但并没有涧溪水路长，难不成潞河不会出现涧溪那种水位下降的情况吗？双峰谷……据我所知，那里的地形和豁谷的差不多，不会出现一步错步步错的情况吗？”

　　关妘看向少年，眼中有一丝敬佩，双峰谷这个地方远没有豁谷出名，地形更是不常用，说到底是一个很荒凉的地方，能知道这个地方的地形，说明他也曾调查过这种路线的可行性，便解释道：“此次出行简单的解释来说，就是轻装上阵快速出击。”

　　“第一，潞河离京都并不是很远，若是车队尽量从简，脚程加快，赶到潞河时河水下降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水路很安全。第二，潞河比起涧溪更要靠南，南方入冬晚，若是上了水路，速度更是会迅猛提升，到时候怕是就算下了水路，也不是潞河结冰的时候。”

　　“所以预定的第一个集合点便是潞河畔的潞水镇，原定路线上离潞水镇较近的商队就在这里集合，我们与他会合后前往萧山。”

　　“萧山多林地，林地不好通车，尤其大型车辆无法通过，所以前往会合的商队要带什么东西到时候怕又要一番筛选，但好处便是萧山官路修得平坦，适合快速行进。”

　　“过了萧山，就是通往肥城的大路，这一路自不必说，凡是坐落在这条路上的小城，都可以作为商队集合点，到达肥城的时候，就是整合集结先前所有商队，整装待发，前往淮关的时候。”

　　“平阳作为仅次肥城的第二个集结城，我的到达平阳以前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肥城以外的其他所有商队赶往平阳的也不会过于紧张。在平阳集结后，商队的阵容估计已经可以达到预定的十之六七了。”

　　“相比前面那些，双峰谷相对来说反而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因为双峰谷距离淮关很近，淮关是大幽兵力很集中的一个地方，必定守卫森严，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反而很难得手。双峰谷和豁谷也有很大的不同，豁谷易攻易守，若是先前埋伏，只要猎物进入谷中，几乎是定能得手，对付的是千军万马。但双峰谷易攻难守，这个地方说白了，也就是有几个制高点，比较方便偷袭，对付的可能也就是一个小队，到时候这是在那几个制高点加强防守，那更是几乎没有偷袭成功的可能了。”

　　“因为此次通商有陛下的手谕，到达了淮关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这条路线看上去似乎很远，但其实道路平坦，几乎没有什么磕绊，若是仅从时间上来说，用时之短，不一定会输给直接北上的路线。再加上这条路线，也几乎完成了通商的目的，打开与柔然的通商路线，集结了不少可信的商队，到时候商队也许相对会有怨言，但并不至于失信于人，也就好交代多了。”

　　众人看着关妘，脸上的表情全然不一样了，关之闻流露出赞赏，确定了这条路的可行性，把精力集中在地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