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見南山

41、瘟疫

　　送走了裴景涛父女，关妘就被关之闻叫到了书房。

　　“妘儿，你是怎么和镜儿认识的？”

　　关妘一五一十的把烟火大会那里发生的事说了，关之闻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关妘走到关之闻身后给他捏肩：“爹爹这次和裴叔叔谈好了什么生意？”

　　关之闻靠在椅子上眯眼享受：“他下一步想要和柔然通商。”

　　“和柔然通商？是不是还得上折子报给陛下？”

　　关之闻：“嗯，陛下已经批了折子了，只不过这次通商不算皇家的，陛下只是做个表率给柔然那边看看，还有便是拿到了陛下的通行证更方便了。”

　　关妘思量着也了然了：“那咱们应该做什么？”

　　“我们主要负责从京都出发，按照原定路线走到柔然，顺便把各个地方的东西带上。”

　　关妘嗤笑，这不是镖局的行当吗？

　　关之闻和关妘的想法一样，裴景涛能成为大优第一富商的原因也在于这里，他给出的条件便是和他合作，除了关家没有的产业，其余物资都由他来负责，只要物资的成本和宣传裴氏商行的名声。

　　“哇塞，在大幽都这么有名了，这现在还要名扬到柔然。”关妘不由得感叹，这人也真是个老狐狸。

　　“是啊，又豪气又聪明的老狐狸。”

　　关妘眼睛骨碌一转问：“爹，此番柔然之行，有合适的人选吗？”

　　“怎么？你想去呀！”

　　关妘：“可以呀！放眼咱们家，除了您就是我对那条路最熟了，除了我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臭丫头，本来我就打算这次让你去的，你倒好，自个儿都好跑过来主动请帅了？”

　　关妘：“那是，知父者，妘儿也。京都还需要你来把持大局，怎么能轻易离开呢？这趟活非我莫属了。”

　　关之闻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妘儿和何溯溆关系好不容易定下来了，这让他怎么开口啊。

　　关妘自顾自的说：“去了柔然我还可以去看看曼柔姐，顺路去淮关，还能见到老朋友……”

　　“妘儿。”关之闻打断关妘，“小何那边儿……得去说一说。”

　　“放心吧爹，今晚就和他说去，还可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往回带的。”

　　关之闻点头，又和关妘交代了些许注意的事项，让她回去了。

　　关妘拐去了练武场，让大伙集合，“我要去一趟柔然，有没有谁有兴趣一起呀！”

　　交代了事情的因果，侍卫队的人明显很兴奋，绷着嘴角一个个眼冒凶光。

　　关妘顶着那一道道吃人的目光，嘴角抽了抽，无奈道：“你们可不能全去，要是都去了关家没人怎么办？我也只能带二十个，毕竟正规的护送队还是有的，嗯……这样吧，我们还是用老办法决定！”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刷起袖子，一脸志在必得。

　　用老办法决定，也算得上是他们侍卫队的一大特点了，想要做什么用实力说话，那就是——打一架，谁赢了谁去。

　　本着打赢第一，友谊第二的规则条例，终于选出了二十人，关妘让他们协商重新安排巡逻护卫的名单，让这二十个人好好准备。

　　阿四灰头丧气的，靠着台子闷闷不乐，三子虎子上前安慰道：“阿四没事的，下次一定还有机会，你好好练武，下次再去不就好了。”

　　阿四咬牙，瞪着这两个人，愤愤地转身跑了，留给众人一个凄凉的背影。

　　这下是真的要勤奋练武了。

　　回了海漠小筑，关妘划着她的小船去了望海亭。

　　“司南，涵之还没有回来吗？”

　　司南把关妘请到书房，上了不少瓜果甜点，“公子不是和小姐去清音寺了吗？”

　　关妘点头，看来还没有来得及和府里说他去了宫里：“无事，皇上叫他去宫里有点事要谈，我就在这里等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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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溯溆回了府就要直接去海漠小筑，看见岸边停靠着的两只小船，眼底浮出笑意。

　　“公子，关小姐在书房，不让我进去候着。”

　　何溯溆挥退了司南，轻轻推门进去。

　　关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桌上是两盘被吃了大半的水果点心。

　　就这么睡着了，怎么不去榻上歇着，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何溯溆无奈感叹，想将关妘抱到榻上，刚一靠近关妘就醒了。

　　“涵之。”关妘揉着眼睛站起身，“你回来了。”

　　“嗯。”何溯溆拂过关妘耳边的发丝，眼神温柔，“妘儿来这里多久了？”

　　“应该没多久吧？”关妘看了看窗外，擦黑的天色，又挠了挠头，“可能有一阵儿吧！”

　　“下次妘儿来了若是想睡就直接睡，那边榻上就好，让司南守在门外便可。”何溯溆眼眸满是心疼，揉揉关妘枕红的脸蛋，上面还有衣服印子。

　　“唔……”关妘抓着何溯溆的胳膊含糊道，“你放开我。”

　　看着关妘堵起的嘴唇，粉粉嫩嫩地，何溯溆不由舔了下自己的嘴，把关妘按在自己的怀里，不去看她。

　　“涵之！”关妘轻微地挣扎，“我有事和你说。”

　　何溯溆又抱了一会儿才放开她，“我……也有事和你说。”

　　关妘看出何溯溆面色凝重，连忙危坐：“今日下午皇上招你入宫说的事吗？”

　　“嗯。”何溯溆点头，眉头皱起，“南方爆发了一场小瘟疫，因为控制得当，缩小在了一定区域，但是陛下依旧不敢轻视，找了些有经验的太医，随队南下。”

　　“瘟疫！”关妘呼吸一滞低呼出声，“严重吗？”

　　何溯溆摇摇头，“具体情况现在还不能确定，虽然已经暂时控制住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陛下派我带队，南下巡查。”

　　关妘抿唇，瘟疫的威力她是晓得的，当初国内内战，东方辅霁之所以能够获胜，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当时南方爆发了一场瘟疫，没有及时治疗，变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再加上海寇祸乱，民心不定，国力一日倒退十年，那样东方辅霁才能一举攻破京都，重夺帝位。

　　何溯溆捏了捏关妘的手安慰道：“无事，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处理起来会方便很多，妘儿不用担心，倒是你有什么事和我说？”

　　关妘心里仍是难定，环住何溯溆的腰，低声道：“我……得去趟柔然。”

　　何溯溆手臂紧了紧，脑中急转：“通商？”

　　“嗯，大幽虽然和柔然已经和好多年，期间也有商队来往，但毕竟没有固定的路线，安全，规定都不成样子。”

　　何溯溆垂眸问：“组织者是裴景涛？”

　　“嗯。”关妘抬起头对上何溯溆的眼睛，“主要以裴氏商队为名号，组织大大小小的商队去往柔然，我们主要负责开路。”

　　“何时启程？”

　　“五个月后，开春不久，你呢？”

　　何溯溆叹了一口气：“明日。”

　　爆发瘟疫，事关重大，当今陛下也对这件事情极其看重，没有连夜启程已经算好了。

　　关妘心情低落，不知该说什么，何溯溆摸着她的脸劝慰：“北行路途艰难，你怕是不会带茴香去了，去了柔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关妘点头，“我送你的枕头呢？里面有我去清音寺求来的符，我把它拆下来，做个荷包带在身上吧！”

　　何溯溆抵不过关妘，就把那枕头拿过来，看关妘熟捻地拆线，心中微酸，干脆别过脸去不看这幅场面。

　　现场没有合适的布料，干脆拿下自己的荷包，把里面的碎银子倒出来，再把姻缘符装进去，又从枕芯里取了些香料棉絮塞进去，在荷包上改了几针，做成了一个简陋的护身符。

　　何溯溆拿着那枚小荷包，依旧是熟悉定心的气味。

　　那棉絮和布料都是用香料浸泡熏染已久的，味道很长久，何溯溆把荷包放到自己的怀中，看关妘又把那只枕头缝回原来的样子，拍了拍，还给他。

　　乱封金沙处，相顾无言时。

　　关妘不再打扰何溯溆，退出房子，明日便要启程，准备的东西数不胜数，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独自划船回到海漠小筑，关妘的心情沉重，她本来是想要去找他，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带回来的，谁知得到了这个消息。

　　躺在床上，关妘闭了眼，脑中纷繁复杂。

　　南方爆发瘟疫，就算控制的再好，到时候也会有不少流言蜚语传入京都，人心惶惶下，怕是又会发生不少事情。

　　京都也有一场硬仗要打。

　　次日一早，关妘就守在城门，何溯溆带队并不显眼，只是十几个人，穿着普通，也没有带什么东西。看上去就是一只寻常的不能在普通的队伍，她不上前打扰，静静地目送他们，何溯溆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手捂在胸口，朝她微微点头。

　　待何溯溆出了城两个多时辰后，一支庞大的运送车队才从皇城启程，满满几十车的物资，侍卫充足，马车上有着明显的大幽标志，秋阳高照，这队物资在在众目睽睽下缓缓驶出京都。

　　关妘的手已经冻僵了，站在街边，街道空旷凄凉，车队驶过后更显宽敞，此时此刻，就在南方，一场恶战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