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满堂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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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强大提出的胜负规矩看似莫名其妙，实则能向对手施加巨大的心理压力。油十分怀疑是别人给郝强大出的主意。
施展灵力最大威力与控制破坏范围通常互相矛盾，除非实力超群否则便只好束手束脚。不管郝强大的规矩放开手脚打自然可以，但前提是有自信赢他。
油与杜问清交换眼神，两人都没什么把握。
杜问清就地盘腿而坐。圆木桌重新四脚着地，郝强大端坐其上。油勾来两条长凳，双臂夹着充当拐杖，移动起来双脚不沾地仿佛踩高跷似的，好在习武之人臂力大，速度比普通人步行还快些，他抽刀逼近郝强大。
杜问清先手，放出人头大小的白色灵力球静静悬浮，郝强大制造同样尺寸的绿色光球。
两团灵力猛烈对撞，没有声响没有爆炸，它们散作满屋光点宛若萤火。光点旋转凝聚恢复成球，白绿再次奔向对方，这次没有任何一边破碎，它们如同糯米般黏软，互相扭打纠缠，不断变换形态，欲将对手包裹搅碎吞噬。
油单臂撑凳，劈斩出密集刀罡似成片水幕泼洒。灵力盾牌平地起，拦住刀罡僵持片刻，把攻势抵挡干净。油毫不意外，继续前进，不断调整功法积蓄内力。
三人头顶终于局势明朗，绿色已比白色大出一圈，此时正掐紧对方蚕食。
杜问清自毁灵球痛快认输，接着抬指画出一条白线平分屋内地面，邀请郝强大继续比第二轮。郝强大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屋内空间以线为界，一边填满白色灵力，另一边则绿意盎然。
整栋小屋金碧辉煌，从外面看比元宵节时的五鹿城首富家更加耀眼。油身处其中却辛苦异常，他位于郝强大那边，除去近乎半盲外还要承受百斤重压，举步维艰。
白绿双色开始发力，交接处始终光滑平整，仿佛实体墙壁不断推进，都想把对手挤退占领更多空间。刚才比拼操控灵力的技巧，第二轮则更考验灵力储量的雄厚程度。
郝强大毫无保留全力压上，欲图侵轧制胜，杜问清瞬间丧失近半领地。正当郝强大打算趁胜追击，却在关键时刻差口气，那股劲怎么也续不上，直至被杜问清缓缓夺回部分空间才恢复。
郝强大对自身实力信心十足，他丝毫不慌、稍作准备，确认神魂无恙，接着再度催动灵力冲碾过去。
杜问清艰难防御，退守过半后又一次成功反击。
郝强大虽感震惊，但他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可偏偏无法觉察具体是谁在捣鬼。对方两人似乎都只能苦苦支撑，难道还有其他人或手段？
有也没办法，擅自终止比试等同于认输，郝强大缺乏一心二用的手段，他无法验证应对，唯有速战速决不留机会。
事与愿违，无论郝强大如何进攻，同样的情况总是照常出现，比试演变成双方轮流发力。
尽管杜问清可谓节节败退，但郝强大不满足于每次仅增长数寸地盘的事倍功半，心急火燎之下原始本能占了上风，恨不得蹿过去拳拳到肉殴打对手，一时间对灵力的掌控更加粗疏。
不知过去多久，小屋内暗绿纵横宛若幽谭。重复了百余回合交锋，杜问清同白色灵力被逼至墙角，孤零零的地盘和圆桌差不多大。
郝强大神魂疲累，好在终于到最后一击了，他振作精神，迫切想将对手打至彻底溃败。
随着一声低喝，绿色变得深沉如墨，远远望去便让人喘不过气来。杜问清抵挡不住绞杀，身形摇晃几欲晕厥。
此时灵力突然凝滞，一汪绿色死水中，油撑着长凳悠悠起身。
“是你！”郝强大咬牙切齿。
“我觉得不是。”油一本正经。
“那你站起来干嘛？”郝强大气不打一处来。
“呃……”油万万没料到会面对如此朴实的质问：“对不起，确实是我。”
郝强大惊奇自己为何无法控制油身边的灵力：“你做了什么？”
油掏出一根铁棍：“听说过伏礼吗？”
郝强大虽然有所耳闻，奈何竹国保密太好，一直缺少详实信息：“是它在起作用？”
灵力开始随着郝强大的意愿流动，油无奈一笑：“可惜你太强，竟然能捱到伏礼失效，方才它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疑惑解开了，郝强大心情极佳，眼前两人外加一样法宝都斗不过他，他甚至有些懒得去抢夺伏礼。
趁着刹那懈怠，油抓住时机就地翻滚挥刀暴起。郝强大双手下压，灵力却再次停滞不动，这是油在用仅存的内功抵挡。
“蝼蚁永远无法理解强者的世界。”郝强大周身迸发出磅礴灵力冲向油。
“蠢货。”油纵身前跃，两人相距三个身位而已，他重重掷出伏礼。
伏礼迅猛如强弩，绿色灵力面对天敌恐惧地自行让出道路。郝强大闪避不及抬手去挡，油正面与灵力相撞。
为了在无法使用伏礼的五个时辰内尽量避战，油才会带杜问清去吃饭，否则留着撒手锏没用便见阎王实在太冤。而在第二轮比试中，油其实并未使用伏礼，他依靠秘不示人的独门内功辅助杜问清，欺骗郝强大是为了让伏礼出其不意发挥最大作用。
伏礼插入郝强大手心，灵力命中油的胸膛炸成烟雾。整栋屋子中的绿色眨眼间消散不见，郝强大握住手腕惨叫连连，他仿佛变回普通人与灵力失去感应，而体内灵力正被伏礼肆意抽取。
伏礼与修仙者的神魂互相排斥，郝强大握住它根本使不上劲。
油意识模糊，隐约看见郝强大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拾起大刀、砍下右手，愤怒而痛苦地仰头嚎叫。
油听不清声音，感觉身体越来越沉，思维却轻快得像要甩开躯壳，他努力睁大双眼，眸中光芒逐渐黯淡。
二十年前。
有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走在荒郊野外，天下纷争江湖乱局皆与他无关，他今天见识过的东西远比那些更骇人听闻。
没有目的地，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他不断向前走，终于累到迈不出半步瘫在草地上，心想：这下总能睡着了吧。
可睡醒后又能怎么样呢？这个问题刚浮现他便不省人事。
睡梦中感到有人给自己喂水，年轻人猛地惊醒，翻身坐起眼前却是个孩童。空欢喜一场，他叹口气：“谢谢你。”
男孩衣着破烂全身脏兮兮的，他诚恳地说：“这位爷，帮您是看您钱袋子鼓，必定是富贵人家，我两天没吃饭了，想讨点赏钱。”
年轻人点头，是个品行端正的孩子，他想把整个钱袋子抛过去，又怕太多财富给孩童带来灾祸，于是从里面翻找出所有铜钱外加一块散碎银子递过去，省着点够用上百天。
孩童此前从未收到过银子，最有钱的时候不过怀揣十文钱，他欣喜若狂拼命道谢，说了一串吉利话，表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自己一定力所能及，而且不要赏钱。
“不用。”
年轻人看着孩童蹦蹦跳跳地离开，垂眸自言自语道：“没人帮得上我。”
孩童走出不远，一抬头看见善人站在自己眼前。
年轻人说：“我教你顶尖武功，十年可成。”
孩童愣了愣：“您想把钱要回去？”
年轻人摇头：“不收你钱，还管吃住。”
一位声名远扬的江湖新锐就此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正闭关练功，不出三年即可一统江湖；有人说他已被仇家杀害，暴尸荒野身首分离。
没人能猜中，以他的性子，居然带着个孩子去一条险峻山谷隐居。
练功数年，有一晚睡前，年轻人问孩童：“当初为什么练武？”
“师傅，是你主动收我为徒的啊。”
“那你为什么答应拜师？”
“因为我希望天天都能吃饱饭，而且师傅看上去不像坏人。”
“现在你如愿以偿，还有别的愿望吗？”
“如果不想做什么便不用做就好了。”
师傅用木棍敲徒弟的脑袋：“这种事比当武林盟主还不切实际，换一个。”
师傅有规矩，挨木棍打不能揉，徒弟委屈地说：“没愿望啦，唉，师傅你总打击我，我越来越觉得学功夫没用了，多一身武艺照样什么也办不成。”
师傅微微点头：“不要让武功成为你达成目的的主要手段，你可以用它为自己想做的事保驾护航。”
“徒儿记住了。”
“走，起床，为师传你一套内功心法。”
“啊？明天再学行不行？”
“要么今天要么五年后，你选吧。”
徒弟唉声叹气，动作却不敢拖沓。
两人来到屋外，月光柔和凉风习习，年轻人说：“我只有三招拿得出手，自创的内功算一招，近身使用有扰乱他人发功之奇效；另外两招江湖上会者多精者少，就看你哪年能学全喽。”
孩童笑道：“好师傅，那得看您呀。”
年轻人满脸严肃：“小屁虫，记住，等你出山，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将内功外显。”
“这又是为什么？”孩童觉得规矩实在太多了。
“师傅有不少仇家，他们斗不过我，收拾你简单得很。闯荡江湖收敛些不会错的。”
“师傅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我以后打听出谁是你的仇家就绕道走。”
师傅举起木棍，想了想又放下：“你倒是机灵，怎么行走江湖随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江湖上打听。为师有自己的算盘，等哪天听到消息说自己这套功夫重现江湖了就出山，希望到时候你还活蹦乱跳的。或者你干脆别用我的功夫，也方便我安心在此终老。”
两人住在山谷中无法完全自给自足，年轻人不时需要外出采购，顺便探听江湖消息、询问天下大势。
孩童完全不在乎师傅这么计划的意义，他只想赶紧学完回床上睡觉。
孩童天资普通，最终苦练十三年才得以出山，他闯荡过江湖又去皇宫当差，他师承何处至今不曾暴露，他在宫中代号柴米油盐的油。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满堂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