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和护士[日常]》熊有成竹

2、天才病人

　　总算将他救醒了，白小糖松了口气，正想回答少年，却听陈旭生道：“请白小姐与我回一楼大厅，与夫人商谈工作内容和待遇。”
　　她有点儿吃惊，看向陈旭生，“就是说我被录用了吗？”
　　陈旭生道：“是的。”说着他拿起了之前绑着少年的绳子，要再次将少年绑起来。

　　见少年露出害怕的模样，白小糖连忙拦在陈旭生的面前阻止道：“他是你的少爷对不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陈旭生淡定地解释：“不把他绑起来，他会乱跑，弄乱屋子。”
　　白小糖义正言辞，“那也不能把他绑起来！你在这照看他，我一个人去找夫人。”
　　陈旭生点头道：“可以。”
　　白小糖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再次嘱咐道：“我会很快回来，你不许再绑他了！”
　　陈旭生愣了下，回道：“好的。”

　　白小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一楼大厅。
　　此时，虹高熙已经接到陈旭生的电话，确认白小糖可以任职，所以看到白小糖没有多问，便把合同递到白小糖面前，“你看下合同，没有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白小糖接过合同认真看了起来。
　　合同洋洋洒洒两页纸，内容却很简单，大概是说让白小糖照顾有精神疾病的默宝一年，包括默宝的生活起居，学习，工作、兴趣爱好等等，要全天跟在他身边，没有假日。默宝母亲虹高熙会每个月支付白小糖三万元作为报酬，通过东方泽爱精神病医院的院长之手作为工资打入白小糖的银行卡。这一年内除非遇到重病重伤或死亡等无法工作的情况，否则不得请假，更不得反悔不得辞职。且要对这一年内的工作内容保密，不得告诉包括亲人、朋友在内的任何人。如若违约，需支付半年同等报酬的违约金。

　　原来那个少年叫默宝。白小糖十分喜欢这个名字。
　　想着默宝被虐待的惨兮兮的模样，加上每个月三万元报酬的诱惑，更何况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年，白小糖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了字。

　　虹高熙又从包里取了一页纸交到白小糖面前，“这是人身保险合同，你在这一年里无论受到任何创伤，都可以得到赔偿。”
　　白小糖再次签了字。

　　虹高熙满意地收起合同，笑道：“真是年轻人好办事。行了，小护士今天开始就上班吧，如果有需要回去拿的东西，吩咐陈旭生就好。对了，陈旭生是这里唯一的保镖。除了他，这里原本还有一个负责打扫卫生和做饭的保姆和一个负责园艺花草的园丁。只不过前两天，保姆和园丁都辞职了，还麻烦你和陈旭生多多操劳一下，招一下人。招到后和我说一下就可以，我会负责发工资。我的联系方式都在合同上面了。”

　　白小糖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连忙道：“夫人，我不是护士。”
　　虹高熙一愣，“你不是那个精神病院的院长介绍过来的吗？”
　　白小糖诚实道：“我是院长介绍过来的没错。可是我只是医院的护工，并不是护士。”
　　虹高熙道：“护工？和护士有区别吗？”

　　白小糖道：“有区别。护士是护校毕业，具备充足的医学知识，属于医院的编制。护工不具备专业知识……”

　　虹高熙打断道：“无所谓，既然签了合同，你就只能在这里工作了。而且，别人问起时，你必须以护士自居知道吗？我也眀话和你说了吧，我只是按照老头子死前的遗嘱，给那个智障儿请护士照看而已。至于智障儿的生死，我才不在乎。”

　　白小糖大胆猜测道：“夫人您并不是默宝的亲生母亲，对不对？”
　　虹高熙道：“你说对了。”
　　看着虹高熙傲然离去的背影，白小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这一番折腾，天色已晚。
　　白小糖回到三楼时，默宝已经趴在沙发上睡去。
　　陈旭生小声告诉她，“真难得少爷今天这么安静。”
　　白小糖看着默宝依然苍白的脸，心疼道：“他不是安静，而是身子太虚弱了。”想起保姆辞职了，她又道：“他多久没吃饭了？”
　　陈旭生只道：“少爷经常不吃饭。”

　　“难怪他那么瘦……”白小糖喃喃着撸起袖子，“厨房在哪？我来做晚饭。”
　　陈旭生拿起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道：“不麻烦白小姐，我可以在网上订餐。白小姐想吃什么？”
　　白小糖道：“多订些默宝爱吃的。还有，请不要白小姐白小姐地叫我了，您叫我小糖就好。”
　　陈旭生道：“好的，小糖小姐。”
　　白小糖：“……那我以后称呼您陈大哥？”
　　陈旭生又道：“请小糖小姐以后也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白小糖道：“旭生大哥。”
　　“……”

　　应白小糖的请求，陈旭生从另一间屋子里找出了许多有关默宝成长的资料。其中有默宝从小到大的相册，上学情况记录，以及一些绘画作品的复制品。

　　默宝的相册是一个署名为恋上晴天的人所做。
　　恋上晴天显然不是真名，但看得出来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
　　相册只记录道默宝十岁，也就是六年前。
　　小时候的默宝肉呼呼的，就像糯米团子，十分可爱，看着很健康也很正常。直到九岁的照片，默宝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起来，且几乎都是哭闹傻兮兮的表情。

　　照片里几乎都是默宝一个人，偶尔惊鸿一瞥有个白发老爷爷。
　　白小糖指着照片里的老爷爷问陈旭生，“这是默宝的爷爷吗？”
　　陈旭生道：“这位是默宝的父亲，五年前因疾病去世。”

　　白小糖很是惊讶，明明已经可以是爷爷的人竟然是默宝父亲，父子年龄至少差了两辈人。
　　“那默宝的亲生母亲呢？”她接着问。

　　陈旭生道：“听说在少爷三岁的时候把少爷丢在了这里，便不知了去向。也没有人知道她是谁，长着什么模样。少爷的父亲也只提过，说少爷的母亲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怀了少爷，怀着莫大的勇气生下少爷已经很不容易，不可以再对她有过多的要求。”

　　虽然陈旭生这么说，白小糖还是觉得默宝的母亲很不负责任。如果默宝能和亲生母亲住在一起，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
　　如此看来，相册的主人恋上晴天不可能是默宝的亲生母亲。

　　接下来，白小糖又翻了默宝的上学记录，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默宝在小学一到四年级都是班上的三好学生，成绩在全校数一数二，科目几乎都是满分。但到五年级时，几乎科科零分，并且已经接连念了六个五年级。

　　“默宝以前很健康并且很聪明……”白小糖又是发现新大陆般激动，又是对命运无常惋惜，“他是念五年级的时候才出现精神疾病的，是不是？”
　　陈旭生道：“是的。”
　　白小糖道：“有查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吗？”
　　陈旭生摇头，“这些我不清楚。但我想少爷的哥哥应该知道。如果小糖小姐很想知道，我可以帮您联系问问看。”
　　白小糖道：“我真的很想知道，麻烦您了。”
　　陈旭生道：“不麻烦。您是第一个对这件事感兴趣的护士小姐。”
　　白小糖连忙道：“我不是……”
　　她没有说完，怕把不是护士的事情说出来会给陈旭生不好的印象，只好打肿脸充胖子。

　　最后看的是默宝的手绘作品。
　　当看到一张张精彩绝伦、堪称大师风范的绘画时，白小糖再次被惊讶到了。
　　“这些都是默宝画的吗？”她不敢相信地问。

　　陈旭生道：“这些都是少爷近几年的画作。少爷虽然得了精神疾病，但在绘画方面却成了天才，并且在去年于国内外办了五场画展，一幅画最少卖数十万元。现在偶尔也会有人通过夫人向少爷买画。只是由于少爷情绪很不稳定，完成一幅画的时间也非常不稳定。”

　　白小糖终于意识到自己要照顾的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

　　陈旭生一边打开桌子上放着的电脑一边道：“除此之外，少爷还有个微博和直播间。自少爷得了病后，微博一直由我打理，主要发一些少爷的近况。至于直播间是我开的，因为少爷每次玩过直播后就会安静地睡觉。这是我唯一能让安抚少爷的办法。小糖小姐如此关心少爷，我很欣慰，所以小糖小姐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微博转让给小糖小姐打理。”

　　白小糖看着电脑屏幕上粉丝一千多万、名为宝宝今天也很乖的微博，下巴再次掉地。
　　原来精神病人也可以混得这么风生水起。

　　因为不怎么玩微博，白小糖没有接受默宝的微博打理。
　　谈话间，外卖通知送到了。
　　陈旭生下楼去拿外卖。
　　白小糖则转身来到沙发前，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睡觉的少年，想要大声说话却不自觉地憋起嗓子，化作了轻声细语:“默宝，醒一醒，吃饭啦。”

　　默宝竟真的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白小糖忽然就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