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番外 兄弟爱人》绿窗寓客

11、第十一章 母亲坟前的红玫瑰

　　港生将Julian安置妥当，又将轮椅折叠起来放入后备箱中，做完这些后，他一回头便看到林青站在他的身旁，而一辆计程车正停在她身后不远处，京生拉开车门，待两个孩子上车之后，又扶阿容坐好，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眼光交汇处满是温情爱意，看去像极了一对老夫老妻。

　　港生收回目光，冲林青点了下头，轻声说了句“上车吧”，自己随即绕过车前，径直走向驾驶位，可林青却站着没动，港生顿觉奇怪，正要出言询问，却见她先是盯着自己看，又看向副驾驶的位置，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

　　林青的神情让港生一阵慌乱，他明白她的意思，也想起副驾驶的位子曾经一直都是她的专属，然而就在刚刚，他竟然想都不想便把Julian放到了那个座位上，且丝毫没觉察出有何不妥，只是此刻林青那略带委屈的眼神让他一时心生内疚，他想对她解释，可不等他开口，林青却已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又将车门轻轻关上。

　　港生垂下眼，他知道林青在人前向来都是给他留足面子的，可她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心内难安，偏偏此刻他除了坐上驾驶位便别无选择——京生和阿容还在后面那辆车里，那计程车的司机一定等得心急，不知他这个领路人在磨蹭什么，而他也不想被京生一家人看到自己的窘相，他总觉得大哥一定会向着林青说话的，虽然那是最疼爱他的大哥。

　　港生发动了车子，沿着公路一路前行，Julian安静地靠在副驾驶位上，后排的林青也沉默不语，港生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正望向窗外，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一动不动。他知道林青不是内向的人，尤其在他面前，如此安静只能证明她有心事，想想临出发前是她主动提出帮京生拦车，让自己专心照顾Julian，终归是一片好心，这会儿自己却让她如此失落，港生便再也按捺不住，开口叫了一声：“阿青。”

　　林青转过头来，冲着港生淡淡一笑，问道：“嗯？怎么啦？”

　　港生看见她的笑容，心中愧疚之意却丝毫不减，长叹一声后，又说道：“你知道的，Julian现在这样，我不放心让他坐在后排，只能让他坐在我身边，你……你别多心……”

　　港生愈说愈觉得舌头像是打了结，支支吾吾地说完“你别多心”这四个字后，便觉得自己脖颈处一片滚烫，掌心里也沁出了汗珠，林青抿嘴一笑，说道：“你原来是说这个，我当然知道这是为了Julian好啊——你放心，我是他二嫂嘛，世上哪有做嫂子的和小叔吃醋的道理？我只是在想，一会儿路过花店，该给妈妈买些鲜花的。”港生道：“是了，我打算买三束红色康乃馨带给妈。”林青道：“那就让我来买吧，权当是给妈尽一份孝心，可惜妈不能亲眼看到你和大哥结婚成家，港生，今天我们在妈坟前多陪她一会，让她知道我们四个人的好消息，你说好吗？”港生眼眶一酸，忙集中精神扣住方向盘，口中胡乱应了一声，便不敢再看后视镜里林青的脸，更不敢去看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而林青却突然发出一声轻唤，伸手在他肩上一拍，叫道：“港生，你停一下，我看到前面有家花店呀！”

　　港生依言将车子靠边停下，一面去解身上的安全带，林青叫道：“你不要动，我去买，你留在车上陪Julian吧。”说完便提了手袋，开门下车。

　　港生注视着林青快步走进那家花店，车里又只剩下他和Julian二人，午后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射在他们兄弟的身上，港生感到了热，想到Julian腿上还盖着毯子，忙去触摸他的脸和手，试了下他的体温，又轻轻拉起他的胳膊，将那条薄毯小心撤下。Julian虽然不动，却也很配合他的动作，港生看到Julian眉梢唇角安静如初，身子倚靠在座椅上，头微微倾向一侧，若是过路的行人看见他这副模样，一定会以为他只是在车上打盹，要不了多久自会醒来，又有什么奇怪？为何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注视着他的眼神竟是那般痛彻心扉？

　　港生握住了Julian的手，直到耳边传来敲击车窗的声音，他回过头去，见林青捧着三束鲜红的康乃馨站在车外，港生忙下车去，一边从她手中接过花束，一边替她拉开车门，林青怕碰坏了花儿，坐下后坚决要港生把花束都给她，由她捧在怀中，港生也便依她。又过了一刻工夫，道旁草木愈发茂密，远山的轮廓渐渐清晰，港生攥紧了方向盘，心中默念道：Julian，我们到了，你看见那座山了吗？妈就睡在那山脚下，哥终于带你来看她了……

　　不多时，港生便将车子停在了一棵木棉树下，京生一家也从计程车上下来，小成、玲儿见这山中绿草如茵、鸟鸣阵阵，立刻玩心大起，迫不及待便要撒欢跑开，阿容忙将兄妹俩拉住，告诉他们要先祭拜过奶奶才可以玩，又让他们去帮二婶拿花，两个孩子很听妈咪的话，当即一前一后跑到林青面前，林青笑着把一束康乃馨递给兄妹二人，让他们帮爸爸拿着。港生则趁这当儿取出后备箱里的轮椅，将Julian抱了上去，为他披上薄毯，这才推起轮椅，引着众人向母亲坟墓所在的方向走去。

　　港生推着Julian走在最前面，他走得不快，生怕山路颠簸让Julian感到不适，京生赶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港生，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港生望向大哥关切的眼神，微笑着说了句没事，京生看看Julian，又回头看了眼和阿容并肩而行的林青，似乎有话要说，却又犹豫不决，港生笑着说道：“大哥，我们走吧，先去给妈扫墓要紧。”

　　京生笑笑，没再说话，港生注意到大哥笑得很勉强，可他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对大哥说些什么宽慰的言辞，只得举目远眺。这座山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景色甚是清幽，港生当初正是相中了这一点，才将母亲葬在了这里，而京生却突然“咦”了一声，抬手拉住他的胳膊，指着前方问道：“你看，那是什么？就在小妈坟前！”

　　京生这一句问话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来，港生顺着大哥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母亲那小小的墓碑距离他们已不到十米，而那墓碑的正下方却多了一点红色，在一片绿意的旷野中分外显眼，港生心中一凛，忙紧紧把住轮椅加快脚步，一行人匆匆赶到墓碑前，终于看清那红色竟是一束红玫瑰，且用包装纸捆扎得整整齐齐，和他们的康乃馨一样，一看便知是从花店里买的。

　　京生一步上前拾起那束红玫瑰，抓在手中看了看，又递到港生面前，港生注意到那花还很新鲜，花瓣上细细的水珠依稀可见，显然被摆放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而京生刚将那花束拿起，便有一朵松动了的玫瑰悄无声息地掉在地上，借着风势，滴溜溜地滚落到玲儿的脚前。

　　港生瞥了一眼那朵掉落的玫瑰，不等他说话，玲儿已是弯下腰去，将那玫瑰拾起，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看了一会，又看看站在身边的小成，突然格格一笑，便要将它戴在哥哥头上，小成忙用手去挡，叫道：“喂，我是男孩子，我可不要戴花！”玲儿笑着不依，一定要给哥哥戴上，小成便叫着跑开，玲儿立刻追了上去，阿容叫道：“你们两个又不乖！快回来，别乱跑啊！”

　　阿容忙着去追那两个孩子，港生见了，刚想叫大哥也去帮忙，林青却突然挽住他的手臂，问道：“港生，你不是说过华家在台湾已经没什么亲戚朋友了吗？那这玫瑰又是谁放在妈妈坟前的呢？难道说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有人给妈扫过墓了？”

　　港生与京生对视一眼，林青的问题何尝不是他们兄弟此刻心中的疑惑所在？可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无法解答，唯有一层淡淡的迷雾萦绕在彼此心头。

　　港生只顾盯着母亲的墓碑思索，小成突然从他面前跑过，玲儿随后便至，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家，体力终究不及哥哥，这会儿已经气喘吁吁。京生摸摸她的头，柔声道：“玲儿乖，哥哥不喜欢戴花，我们就不要给他戴啦，你把这朵花交给愿意戴花的人，好不好？”

　　玲儿想了一想，仰起头冲着继父笑了，又看看手里的玫瑰花，突然眼前一亮，便向港生走来，港生见状，还以为侄女是想把花交给自己，刚想伸手去接，玲儿却已在Julian的轮椅旁站定，略略踮起脚来，将那朵玫瑰别在了Julian的耳朵上。

　　众人俱是一愣，匆匆赶来的阿容见到这一幕，立刻责怪女儿调皮，玲儿一吐舌头，嬉笑着躲到了京生的身后。港生被玲儿的举动逗得是又好气又好笑，蹲下身来，刚想帮Julian把花摘掉，却见那玫瑰的红实在太过鲜妍，将Julian原本苍白的半边脸颊映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更为他平添了几分俊逸，港生从未见过Julian如此模样，一时竟然痴了，伸出的那只手在他脸畔生生顿住，全然忘记了为他摘下那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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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了一下Julian耳边戴着一朵红花的画面，吼吼，突然觉得hin美好hin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