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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图穷 ...

  •   一不小心遇上个渣/百醉疏狂

      第二十二章

      许翊桐失眠了,听着鼓打三更,她还在炕上翻来覆去,一闭眼,耳边就是冯妈如同魔音入耳的声音:“给人做妾,也是条好出路。”
      她不。
      当着冯妈妈,她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两个字。

      冯妈妈看她的眼神一点儿都不意外,却满含悲悯和讽刺。
      她明白冯妈妈一定有未尽之言,可那是什么呢?
      许翊桐想不出来。
      但不管怎么样,她不做娼,不做妾。

      说时很有几分傲骨,听着也有几分悲壮,可这份“雄心壮志”其实就是个肥皂泡,一吹就破。
      将来怎么样,真不由她自己说了算。
      许翊桐拿被子蒙了头,在崭新的带有新棉花味道的被子里偷偷哽咽了两声。
      她不敢哭,怕明天眼睛红肿,露了形迹。
      冯妈妈会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六丫会没有眼色的问来问去,全然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越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之际,她越不敢露出胆怯和害怕的模样来,否则更要被人拿了把柄,动不动就以此来要挟她。

      …………………………

      第二日晌午,茶坊来了位贵客,竟是郑宗绪。
      他穿着簇新的石青色长袍,摇摇摆摆,边走边悠闲的打量街两旁的店铺。
      冯妈妈掀了门帘出来,殷勤的道:“哟,七爷,可有些日子不见您了,今儿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郑宗绪笑笑,道:“西北风。”
      冯妈妈笑了一声,道:“七爷又拿老身开玩笑,知道老身的生意差,再没有几个七爷这样的贵客登门,这一冬老身可真要喝西北风了,说话您就送了西北风来,可是要逼死老身么?”

      郑宗绪吸了吸鼻子,装模作样的问道:“你这不是卖甜汤吗?我怎么闻着一股酸辣胡椒味?”
      冯妈妈道:“七爷好灵的鼻子,可不就是因为天冷,茶坊又添了新的酸辣汤。”
      “妈妈好会做生意。”
      “唉哟,瞧您说的,要论做生意,老身哪比得上七爷。七爷山珍海味吃惯了的,怕是也瞧不上小茶坊做的酸辣汤,您忙着?”

      郑宗绪讶异的道:“妈妈这是寒碜我呢,我郑七是乡亲们抬举,才能称得上一声爷,否则我又算什么?这里若论富贵,郑家可排不上号。谁比谁高贵,谁比谁低贱?若真论起来,妈妈长我一辈,我那点儿生意经在您面前可不值一提。您这是撵我呢?”
      “不敢不敢,是老身不会说话,这不是外头太冷,冻得老身手也木,脑子也木么。七爷若不嫌弃,您进来暖和暖和?”
      说时冯妈妈亲自替郑宗绪掀了帘子,让他进来。

      郑宗绪进屋的功夫,就先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
      没见着许翊桐。
      许翊桐的事他也听说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的往这撵。
      他想要人,冯妈妈想要银子,虽说两厢情愿,但他却不愿白做冤大头,自然能多抻一时就抻一时。
      可他也怕冯妈妈真把许翊桐胡乱嫁出去。

      茶坊里没人。
      冯妈妈有那个闲心专门搭对他,便问:“七爷嫌弃也来了,相请不如偶遇,茶坊里的东西虽不入您眼,但尝尝也未尝不可。”
      郑宗绪笑笑,道:“我可是慕名而来,妈妈给推荐几样?”
      冯妈妈欢喜的眼睛一眯,道:“唉哟,有七爷这句话,老身这茶坊算是沾了光了,以前没名气,以后也有了名气,七爷想喝什么?”

      郑宗绪道:“不知妈妈这儿都有什么?”
      冯妈妈笑道:“我这儿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难得的是有老身多年心思在里头,就算七爷不稀罕,可尝了知道食髓知味,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抛撇不下。”
      郑宗绪笑道:“冯妈妈可真敢夸口啊,那我倒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甜汤,能让我抛撇不下?”

      冯妈妈说了句“稍等”,转身自去了后边。
      郑宗绪一派的漫不经心,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冯妈妈这才折回来了,手里托盘是一盏金银花茶。
      郑宗绪往她身后看了又看,不曾见许翊桐,不禁有些失望,对冯妈妈也有些恼。
      这老货,看她要拿捏到几时。
      他也不是非许家小娘子不可,真要把他惹急了,他还不要了呢。

      冯妈妈将郑宗绪的神色全看进眼里,心里咯噔了一声,随即又想:没了他郑宗绪,这城里也不缺出得起钱的爷,还真不是非他不可。
      卖是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有人在手,怕什么?

      当下笑着把金银花茶递过去,道:“这天虽说有些冷,可七爷劳动了这一大上午,怕是早就累了,劳心劳力,正好喝花茶清清火气?”
      郑宗绪心里还真是拱起了一团火。
      他盯着那粗瓷碗,脸上带了嫌弃和鄙薄,抬头问冯妈妈:“这就是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东西?也太糙了吧?别说是给我了,就是扔给外头的乞丐,怕是都要嫌太腥。”
      他说着,抬手就把碗给砸了。

      ………………………………

      冯妈妈也不慌张,陪笑道:“七爷,您要是不喜欢,只管说一声就是,这天下大的很,咱城里挑不出一间合您心意的茶坊,那就府城,府城再不行,那就京城,总有您能瞧中眼的不是?老身这儿是小本买卖,可禁不起您这样折腾。”
      这话正说到郑宗绪的心坎里。

      的确,这天底下漂亮姑娘多了去了,但人和人相中不需要太多的比量,他最近心心念念,还真就许家小娘子一个。
      人活着不就是个折腾吗?
      行啊,他陪她折腾。

      郑宗绪敛了情绪,重新坐正了,问冯妈妈:“都说妈妈生就一双慧眼,可今儿却是看错了,前些日子有人要给我做媒,那姑娘今年才十四,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要多鲜嫩有多鲜嫩。七爷不敢说事事得意,但也是闲适安然,尤其这大冬天的,哪来的火气?”
      “是吗?那老身可要恭喜七爷了。”冯妈妈一面陪笑,一面轻轻给了自己一个耳括子,道:“是老身错打了算盘,七爷的确不该喝花茶,那老身再去换一盏。”
      她口中说着“换”,脚下却不动,反倒先蹲下去把碎瓷拣了,重新放进托盘里。

      郑宗绪道:“这偌大茶坊就妈妈一个?可够辛苦的,要我说,妈妈孤身一个,赚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哪天花不了,难不成还带到棺材里去?好歹也请一两个人帮衬着不比自己辛苦强?”
      价钱差不多得了,还真想狮子大开口啊?他也不是省油灯,未必容她敲竹杠。她可别一不小心拿吐露了,回头她可未必还能找得着他这样大方的主顾。

      冯妈妈叹了口气道:“七爷是富贵窝里出来的,不懂得老身的苦。您是大手笔,经手的银子没有一万也有一千,老身却都是一文一文的血汗攒起来的,哪有那许多?别说死后带进棺材,就是活着还生怕明儿个没有嚼裹钱呢。”
      这是非要抽皮剥筋不可了。
      郑宗绪咬了咬牙,问道:“刚才这茶可是妈妈亲手沏的吗?”
      冯妈妈道:“七爷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老身沏的,还能有谁?您要是嫌老身沏的茶不香,好说。”
      郑宗绪眼眸闪了闪,道:“那可好,我倒不是嫌弃妈妈,只是……”
      冯妈妈笑着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道:“七爷不必解释,老身省得。”

      冯妈妈绕去了厨房,招呼六丫沏了一碗紫苏膏,还特意嘱咐:“给靠窗的郑七爷送过去,仔细着点,若是摔了磕了,老身扒了你的皮。”
      六丫果然捧着茶盘,眼睛死死盯着脚底下,一路小心谨慎,把紫苏膏呈到郑宗绪跟前。
      郑宗绪都气乐了。
      冯妈妈果然精刮,仗着她手里有副好牌,极尽能事的想要拿捏人啊。

      想要对付一个六丫,对郑宗绪来说太容易不过,他不过略抬了抬腿,六丫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一扑,连人带茶盘整个都砸到地上。
      她又惊又吓,又疼又怕,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冯妈妈叹气走出来,捏着她的耳朵把她搓弄出去,转身回来向郑宗绪道歉:“这六丫是个蠢笨的,也是老身教导无方,没的又砸了东西,还吓着了七爷。没弄脏七爷的衣裳吧?”

      郑宗绪是真的不耐烦了,他长腿往前一抻,指着自己膝盖处溅的黑点子,道:“喏,这不是,好好的一件衣裳算是毁了。”
      冯妈妈心疼的道:“唉哟,这是江南那边新出来的料子吧?老身在郑记瞧过一回,都没敢摸。就这么脏了,怪可惜了的。这就是把六丫卖了也赔不起七爷的一件新衣裳啊。”
      郑宗绪道:“我倒不要妈妈赔,还有件事想劳妈妈帮忙呢。”
      “七爷您说。”
      “我想让妈妈帮着保个媒。”

      冯妈妈站直了,缓缓坐到郑宗绪对面,笑眯眯的道:“不知七爷瞧中的是哪家姑娘?不敢得七爷一句劳烦,保媒拉纤本就是老身的本份,若能替七爷娶个如花美眷,那可真是功德一件。”
      郑宗绪皮笑肉不笑的道:“还真让妈妈说着了,这姑娘不是别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妈妈新认的干闺女,许家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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