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巴搞搞发明》陈一心

20、生日宴会

　　第二十章

　　借着吃食的红色灯火，映出了那劳工黑乎乎的脸，拉蒙认识这个劳工。他的日子过得穷，人却大方，还请他吃过烤玉米棒子。

　　他喜欢与他们一起厮混。他们不会管束他，嬉笑怒骂，自由散漫，有意思。

　　拉蒙生于富裕家庭，从没细想过为什么，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每个人都是各司其职，有人是牛奶工，有人是种甘蔗的，他们家也是生来就是开种植园的。

　　所以，今天看到佩佩拿钱给那个劳工，拉蒙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就算拉蒙零花钱很宽裕的时候，也从没有一点要接济劳工们的想法。他知道劳工们的工作辛苦，工资不高。偶尔也会替他们打抱不平，只此而已。

　　佩佩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大善人？拉蒙仿佛地动山摇般，手不得不扶住旁边的树干。

　　或许她真是一个神，只有神才能这样愿意救助世人。那如果她真的是神，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太不敬了？光是冲着这一份善心，他也不该对她这样不敬。

　　拉蒙安慰自己。不要紧，神宽宏大量，不会与他计较的。他当即骑上马，决定了。他不告状了，他从今天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才行。卡尔一定也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才对她这样好吧！好个卡尔，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他说。

　　拉蒙自以为一切都理顺了，被他火眼金睛看个透透的，很快又找到疑点来。
　　不过，她今天去哪了？拉蒙又想，神自有神的安排。

　　佩佩对拉蒙的暗自改变一无所知。她抱着一大袋的化学仪器，满载而归，幸福得差点要笑出声来了。她只恨自己是个哑巴，恨不得给卡尔一个一个讲述自己买到了什么宝贝。

　　卡尔理解不了她的痴迷，但见到她开心，自己也跟着笑了：“这么重，我帮你拿。”

　　佩佩把化学仪器悄悄搬回了自己的房间，摆放好了，刚打开房门就碰见拉蒙了。

　　拉蒙一手托着一只烤鸡，一手刚抬起，似乎是要敲门的样子。两人一碰面，倒是拉蒙先吓了一跳。
　　“噢，佩佩。”

　　佩佩见他满头大汗，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拉蒙只要略微打听就一定知道她是逃课了。要告状，就该去告了。难道还提前来知会她一声？

　　拉蒙略微局促，似乎很不习惯摸了下后脑勺，把那一盆烤鸡塞到她手里：“拿着！”就蹬蹬蹬跑下楼去了。倒像是被鬼追一样。

　　佩佩拿着那一盆烤鸡，还冒着热气，边缘焦得刚刚好。不过，还挺香，她嗅了一下，又去看拉蒙。他早就跑了个没影了。

　　让她拿着多久？闻着好香啊……
　　佩佩咽了下口水。但以拉蒙那种性格，撕他烤鸡一条腿，他一定能闹上三天三夜。她想起上一次拉蒙给她补营养，闹了半天，还要她把鸡腿还回去。算了，不吃了。

　　她正要把烤鸡拿下楼去，就见拉蒙又提着一袋黄油曲奇饼上来，见佩佩还抱着那一盆烤鸡，忍不住了：“这是给你吃的！你还真拿着不动！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神？”

　　佩佩：“……”

　　“曲奇也拿着。”

　　佩佩一手托着烤鸡，一手还提一袋曲奇。这下是真的怕了。她知道这个曲奇。这曲奇是爱丽丝从城里给他带的，拉蒙宝贝得不行，舍不得吃。别人更是不许碰一下。

　　佩佩：“我说过了，吃再多也不会恢复法力的。”
　　拉蒙：“我知道啊，就是给你吃的。”

　　佩佩真想摸摸他额头：“你发烧了？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你吃就是了！”拉蒙有点不被领情的恼羞成怒，气愤之余，一扭头下了一级楼：“还有！”他想起什么，又回头补充：“明天我送你！不许让卡尔送了！”

　　？
　　当初说宁愿去喂猪赶牛都不想送她上学的人，是拉蒙吧。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叛逆期过了？

　　拉蒙发毒誓一样：”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我现在相信了，你是个好的神。“
　　佩佩：“……”拉蒙不是烧坏脑子了吧？

　　露西生日那天很快就来了。邝大伟去买了很多花，把整个屋子的花瓶全换上了玫瑰。他难得连酒也不喝了，亲自剪枝。一屋子簇拥着淡香。

　　露西生日也算得上一件大事。因为露西交游广阔，结交不少行内人士。每次生日都在后院蓄水池附近摆开宴席，要摆上十几桌，人们还能趁此机会联络一下感情。

　　佩佩一大早就被朱妈从床铺里揪出来，换了一套大红色小裙子，扎起了两个小丸子在脑袋上，隆重得很。朱妈恨不得给她脑袋上别两个花了，她一边帮佩佩扎头发，一边叮嘱她：“卡尔肯定也来，你可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别输给其他小姑娘。”
　　佩佩睡眼惺忪，打了哈欠，半句也没听进去。

　　“礼物呢？准备了吗？”
　　佩佩走到一半，才想起这事来，忙折回来，从床底把一个铁箱子搬出来了。
　　朱妈打开一看，惊呆了：“你这是送礼物，还是送破烂？这可是要当众拆的。”她忙把盖子盖上：“别送这个。”她急得团团转：“要不我带你去烤两个小蛋糕，对……”

　　佩佩在纸上写一句，又递给朱妈看：“露西肯定喜欢！”

　　朱妈一看就想叹气了。跟这死脑筋的小孩说不通！众目睽睽下，送一堆破烂，不就是故意要让露西难堪么？拉蒙之前就这么干过。

　　朱妈还要说什么，佩佩搬了一下箱子，十分吃力，索性拿来绳子，把那个箱子绑起，扯着下楼去了。佩佩感觉朱妈也不坏，就是她没什么文化，跟她解释也解释不明白。

　　朱妈见劝不住，她那小手都被绳子勒出红痕来了。她上前一步替佩佩拿过了箱子，确实发沉，抱了起来：“哎，我来吧！”

　　生日宴会果然来了很多人，漫天都在飘着彩色气球，卡尔是跟着母亲一起来的。他母亲一头小卷发，珍珠项链戴着，穿一条香槟色的裙子，端庄大方。卡尔自己则是穿着小西装和领带过来，手里也提了一个巨大的袋子。

　　佩佩也帮着招呼客人，跟卡尔打来招呼后，卡尔从那个袋子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佩佩一愣，卡尔就把巧克力塞到她的口袋里，左右看看没人了，又冲她眨眨眼。

　　拉蒙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只手抽走了她口袋里的巧克力。
　　“哇——”拉蒙举高了，在空中晃了两下，阳光刺眼：“这可是城里才有的。上次让你叔叔给我带一点，你还不肯。”

　　卡尔无奈：“佩佩没吃过。”他一手提着沉重的袋子，另一手还伸过去要夺巧克力，自然是不够灵活了。见拉蒙手臂一抬，一个轻巧的转身，卡尔碰不到了。
　　卡尔气急。
　　拉蒙作势撕开包装：“我也很久没吃了。”

　　卡尔还想争取什么，被母亲喊了一声，只得匆匆准备过去了。”卡尔舍不得走，临走前，还用嘴型对佩佩说：“下次给你买。”
　　佩佩摇摇头，表示不用。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口袋一沉，再抬起头，拉蒙双手插着口袋，俯身看她：“逗你玩的。”
　　太近了，佩佩感觉眼前的人脸都模糊了，心里莫名跳了跳，只觉得热气在她脸颊上扑腾冒了一下。她别过脸：“神经病！”
　　拉蒙嘿嘿笑着，肩膀撞她一下：“哎，你给露西准备了什么礼物？”
　　佩佩没好气地说：”才不告诉你！”说了他又要捣乱了。

　　“佩佩！”露西远远朝着她喊：“过来认识一下麦克叔叔。”

　　佩佩只得匆匆过去。人人都想见一见报纸上说的天才哑女。一路介绍下来，被宾客们也是狠狠恭维过一顿，还见到了学校的老师，关心问她身体如何了，又是心惊肉跳，幸好侥幸过关。总之，佩佩陪笑得脸上发麻。又吃过了午饭，才总算到了拆礼物环节。

　　露西坐在台阶上，被礼物簇拥着。她一份一份礼物拆开，当众表示感谢。礼物大多是体面大方的，毕竟来的宾客都是生意上来往的居多。

　　露西拿起拉蒙的礼物，邝大伟率先抢了过来：”我来拆。“一拆开，一只老鼠吱吱窜出来，露西吓得面色煞白，尖叫一声。幸好邝大伟手急眼快，一盒子盖住，把老鼠抓了回去。

　　拉蒙和几个狐朋狗友凑在一起，爆发出一阵大笑。邝大伟气疯了，这就想过去找他麻烦。

　　拉蒙讨厌露西的事人尽皆知，就算他送一条蛇都不足为奇。何况只是老鼠呢。露西强打着笑脸：“没事没事。”私下里扯住了邝大伟：“别像上次那样了。”上一次拉蒙送了一堆破烂，邝大伟追着他打，拉蒙猴子似的跳上好几个桌子，大闹了一场，宾客们都很尴尬。

　　邝大伟被露西拉下来了，露西说：“老鼠很可爱，我们继续拆礼物！”接下来拆的是卡尔妈妈的礼物，是一套皮质手套，显然是法国货：“真漂亮，太贵重了。”再拆开卡尔的礼物，则是一幅油画。她又惊又喜，显然这最合她的心意。

　　最后，万众期待的，就是天才少女的礼物了。

　　佩佩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实现，本来不紧张的，被这么一看，也跟着手心冒了汗。露西充满期待的眼神是亮晶晶的，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拆到一半，露西的手明显慢了下来。直到箱子里一个500ml的圆底烧瓶首先冒了尖，露西停住了。周围的人都在探头探脑：“是什么礼物？”

　　露西一看就忍不住笑了，是那种“天呐我的孩子也太可爱了吧”的喜悦，充斥着她的脸上。她放下了礼物，跑去抱住了佩佩。
　　“佩佩！”她狠狠在佩佩的小丸子头上亲了一口：“你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佩佩被抱得有点不知所措，但见露西喜欢，她也跟着高兴起来。其他人倒是惊呼了起来：“化学仪器啊……”宾客们脸上都挂着不太赞同的表情，也显得相当失望。真是死读书的，谁会想到生日送化学仪器？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大概只有露西一个人喜欢这礼物了。

　　拉蒙的几个狐朋狗友率先笑了起来：“怎么送这种破烂！也太随便了吧，下次我拿我喝水的杯子送过去！哈哈哈哈。”嚎叫起来，露西望向了那群人，略微皱了眉头，低声对佩佩说：“不用管他们，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拉蒙不做声，暗地里踢了为首的那个一脚，让他别再说了。

　　佩佩再迟钝，也意识到人们期待的礼物或许不是这样的。最好是像卡尔那样的，一看就知道里面的情意。谁又知道她为这礼物花了多少心思？

　　佩佩站了起来，露西第一次见了这么情绪激动的佩佩，忙拉住她：“佩佩，你要干什么？”